第9頁 文 / 姜嵐月
「呿!搞什麼?真的給我出問題!」男人回過神來,罵了幾句。
車子是跟他開LoungeBar的朋友借的,剛剛發動時就已經覺得有問題,懂車的人很容易就能感覺得出來,只是他那個臭屁的朋友,死都不承認這輛藍寶堅尼會出什麼問題。
哈,這下可好了!
男人還在心底大罵特罵時,車子已經咳了幾聲,並慢慢地熄了火。
不得已,他只好將車停到路邊去。
「怎麼辦?」魯冰玉問。
「不怎麼辦,應該是小問題,我下去看看,你不用下來。」男人話才說完,也才要下車去,這時擋風玻璃上卻傳來一陣聲響;一看,原來是豆大的雨滴。「可惡,真帶哀!」男人一掌打在方向盤上。
「對不起,我……」
「我不是說你,是說我自己,生下來就帶哀,從來沒有一件事能順著自己的心意,連老天都這樣開我玩笑。」
「不是這樣的,氣象報告說,今天下雨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
「謝謝你的安慰,那車子故障該怎麼解釋?」
「哪部車子不會故障?何況台灣的路況這麼差,每天震幾次,有些小零件原本不松的也鬆了、不壞的也壞了。」
男人轉過頭來,瞇起眼,看著認真說話的魯冰玉。
「你是天生這麼會安慰人,還是天生這麼理性?如果是這樣,也不會每次都被豬盯上。」
男人的話帶著刺,魯冰玉立即閉嘴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他打開車門,淋著雨到外頭去。
然而因為車子的引擎蓋被掀了起來,所以坐在車內的魯冰玉看不見外頭的他,只能看著車燈映照下的雨絲,變得越來越粗。
「喂!進來吧!等雨小一點再修。」她對著窗外喊。
「只剩下一個小問題,修好就好了!」外頭,他答。停頓了一會兒,忽然又傳來他的聲音,他問:「喂!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咧,性騷擾小姐!」
性騷擾小姐?
聽了,魯冰玉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並對著窗外說:「我叫魯冰玉。」
「什麼啊?」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雨居然越下越大,大雨打在擋風玻璃上的聲音很嘈雜,所以他聽不清楚。
「魯冰玉!我叫魯冰玉!」不得已把車窗降得更低,迎著撲面而來的雨水,她重複了兩次,等她說完也吃進不少雨水了。
可是不知怎地,她一說完,對方卻沒有聲音了;覺得奇怪,所以她再次提高音量。
「喂!有聽到嗎?我叫……」
忽然,那男人從前方蹦了出來,並來到車邊,他笑著說:「我就說我認識你嘛!」
「啊?」
「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是這副鬼樣子,魯冰花……」
第五章
「啊!哈哈哈哈--」
那天晚上,淋著雨,一身狼狽的嚴千書就是這麼用力地笑著,他嘴巴張得好大,甚至將雨水吃進嘴巴裡,也止不住他的笑。
其實,魯冰玉壓根兒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得那麼誇張,是因為見到故人很高興呢?還是因為認出了她?
不過不管他為什麼那樣笑,實際上她是比他還要高興的。
因為他,嚴千書回來了!呵呵……
「冰玉,你在笑什麼?」
「笑?沒有啊。」回神看了自己的室友一眼,魯冰玉斂去笑意,她又開始敲著鍵盤,雖然有點不專心。
「呿!少裝蒜。」以她裝傻的技術也想瞞過她?很難!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撥弄魯冰玉辦公桌上的東西,一會兒後,她拿起一張紙。「這是什麼?」
「嗯?」魯冰玉看向那張紙,「喔!那是報名表,我想去那裡上課,每週一次。」
「什麼啊?女子防身術?」她差點沒笑出來,「怎麼會突然想去學這個?你發燒啊?來!量看看。」
她戲謔地拿起桌上的溫度計,作勢往魯冰玉的嘴巴塞去。
「喂!別玩了,雖然已經下班了也不要這樣。」頻頻躲著,最後魯冰玉乾脆將對方手上的溫度計搶下來,一臉嚴肅地說著。
「開個玩笑嘛!這麼古板做什麼?」雖然這麼說,可她早就習慣了魯冰玉的古板,「喂!」
「嗯?」迅速處理著文件,不想讓一旁等她下班的人等太久。
「你怎麼釣到那個帥哥的?我不知道你這麼厲害耶!」
一聽,魯冰玉立刻敲錯好幾個字。
「嘩!一提到他你就打錯字,搞什麼飛機?」
「我……沒有啦,他是我鄰居。」
「鄰居?真的假的?那你的意思是你們以前就認識了?」
魯冰玉點點頭,但她一承認,立即換來對方一聲嬌嗔。
「可惡!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藏私!」
「藏……藏什麼私?」
「男人啊!」
「我沒有啊,真的沒有。」
「那為什麼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我和妳到底是不是好朋友?」
「喂!你一定要這樣糗我是不是?嚴千書也是這幾天才從國外回來,我還是去LoungeBar的那一晚才知道是他……」
「嘿嘿,他叫嚴千書是吧?樓上寶碩企業的少東。」
「啊?妳知道他?」
「我怎麼會不知道,打個電話給LoungeBar的頭兒打聽一下就一清二楚了,而且我還知道他很多底細喔,例如他現在身邊有沒有女人之類的。」她竊笑。
「你既然知道了,作啥問我?」有點不是滋味,默默地,魯冰玉又開始敲著鍵盤。
「我只是試試你這個朋友夠不夠義氣而已。」她笑得滿臉春風,「不過,我跟你說,如果你不把他,我就要動手了。」
「什……什麼?」心頭忽地一顫,雖然魯冰玉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你不動手我就要動手了!」她重複一次,而且是用很篤定的語氣。「據我所知,他現在身邊沒有女人,剛從國外回來嘛!雖然條件很好的他對我們這種小職員來說有點高不可攀,但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
「妳?」
「嘿嘿!我知道你不會像我這樣,所以就讓我來當代表好了;好女人就是要任性而為,就算沒達成目的成了炮灰,我也心甘情願。」
就算變成炮灰也心甘情願?魯冰玉沒接話,只是反覆忖度著這句話。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有勇氣,去追求與自己天差地別的男人?換作是她,根本做不來!因為她深刻地明白,自己是一個不敢冒險的人。
就算只有一點點的風險,也會讓她感到不安……
「冰玉,想什麼?」她頂了魯冰玉一下。
「喔,沒事……」
「沒事就快點打吧!我可不想害妳工作做不完。」她揶揄地說。
魯冰玉報以微笑,然後專心地投入工作,只是她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喂?」她接起來,可對方的聲音卻令她嚇了一跳。
是他,嚴干書,那一晚他跟她要了手機號碼,只是她沒料到他真的會打來。
(怎麼?很忙嗎?)因為魯冰玉怔楞了幾秒,所以他才會這麼問。
「沒……」
(那等一下有空一起吃晚飯嗎?)
「等一下?但是……」抬眼,魯冰玉看著那個正撐著下巴一邊上網,一邊和其他同事打屁的人。
(如果沒空沒關係,那下次好了。)
「不……我有空,幾點?哪裡?」她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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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耍心機了!如果編了個理由推掉和朋友的約會,然後跟男人出去也算耍心機的話。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出來啊?」半個小時後,某咖啡廳的餐桌邊,嚴千書問向那個看起來有點心神不寧的魯冰玉。
「嗯?喔,不是。」笑了笑,她的視線從外頭的街道移王嚴千書的臉上。
「如果你另外有約會,要先跟我講喔!」大口吃完盤子裡的最後一塊牛肉,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白開水。
「真的沒有。」
「但是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魯冰玉搖搖頭,「我只是在想明天要做哪些工作。」
雖然這麼說,她卻因為自己放室友鴿子而感到不安,因為室友已經擺明著對嚴千書有意思,但她卻偷偷和他出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像你這樣未免太累了!不過要你這種人不去想明天的事似乎不容易。」
她的個性好像從小就這樣,不敢嘗新、不敢求變,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
聽了,魯冰玉只是笑,並問:「你為什麼回來?學業完成了嗎?還是要回來繼承父親的事業?」
「繼承?哈!」他對這詞彙感到厭煩,不!根本就是厭惡到了極點。「你吃完了嗎?」
他沒回答她,反而盯著她盤子裡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菜。
「差……差不多了。」
見他的臉色忽然變得詭異,她猜想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他不愛聽的話,這個念頭令她有點不自在。
「差不多的話,那就走吧。」說完,他起身到櫃檯結帳,並走出咖啡廳。
不得已,魯冰玉只能跟著出去。
到了停車場,一陣帶著寒意的風突地吹來,她看看天際,雲層似乎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