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晨希
那麼她呢?又會怎麼做?
也希望妳跟我一樣,歆慈。
離開前他的歎息,她也明白了。所以,她不逃避,不放棄——對他。
她的腳步在病房門前停下,忐忑的不願再往前一步。
龔歆慈知道,一旦開了門,踏進去,就是為自己做了一個決定。
而這個決定,將會為自己帶來一份新感情,一個新關係,她的生活中會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且與她——關係密切。
因為如此,她遲遲無法邁開這一步,任何現狀的改變,第一步總是需要最大的勇氣才能跨出,那是和自己安於現狀的心理交戰。
但意外總是突如其來,在她滿心躊躇,裹足不前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裡頭打開。
還來不及驚叫出聲,龔歆慈已經被拉進房裡。
磅一聲,門板闔上,像是之前麗人的躊躇沒發生過一樣。
「上官……唔!」欲說話的嘴倏然遭封緘,龔歆慈覺得眼前一暗,等她意識到唇瓣熱切的親暱之後,充斥在耳邊的,只有她的和他的,相繼加快的心跳聲。
怦咚!怦咚!怦咚!
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吻,始於上官謹的情不自禁,終於兩人肺部的氧氣因為吻消耗殆盡,不得不分開。
「我……」男人的嗓音因為這吻,變得粗嘎。「對不起,我怕妳決定掉頭就走,所以……」
「你……」聽見自己的聲音也沒好到哪兒去,龔歆慈輕咳了幾聲,復開口:「你知道我來了?」
他點頭,待激越的情潮平復一些,才說話:「聽到妳的腳步聲在門前來來去去,我一直在等妳。」
「我還沒說要原諒你。」
不會吧?上官謹瞪大眼睛。「妳來,不就表示原諒我了嗎?」
微抬眸,首先人眼的就是因為方才熱吻呈現艷紅色的男人嘴唇。
龔歆慈又把頭低下去。「伯父、伯母呢?」
「我爸媽他們先回花蓮去了,再過幾天就要收割,他們這陣子很忙,所以……」他按按自己的臀,嘶∼∼到現在還是有點痛!「我爸用家法伺候完我這個不肖子之後,就跟我媽一起回去了。」
「真的被打屁股?」不可能吧?他都二十四歲了。
「不信妳可以驗傷。我無條件開放,只為妳。」
聞言,龔歆慈俏臉立刻飛上兩抹紅霞。「你……不正經!」
「是妳才有的。」聽出她話語間的軟化,上官謹有恃無恐的摟她入懷。「我最狼狽的樣子只讓妳一個人看見。」
「我應該覺得榮幸嗎?我以為男人在女人面前都喜歡裝出英雄的姿態,以搏取芳心。」
「那叫逞強。」鼻子埋進她頸間深呼吸,他喜歡她身上淡雅的氣味。「我不要裝了。從今以後在妳面前的,只會是百分之百的上官謹,沒有虛假。」瞞騙她一次得到這樣的下場,他不敢也不願再有下一次。
「伯母找過我。」
「我猜得出來。」不旁觀兒子被家法狂打屁股的好戲,他就猜到他這老媽別有行動。「她說了什麼好話讓妳決定原諒我?」
「什麼都沒說,只說你是不肖子。」
那就奇怪了。上官謹覺得困惑,既然如此,她為何決定原諒他?
看出他的疑惑,龔歆慈輕輕推開他,給彼此一點呼吸的空間,他摟得太緊,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如果連最親的人都能這麼輕易原諒你扯出來的謊言,我又有什麼好氣惱的?他們才是更應該生氣的人。」
「只是這樣?」上官謹皺眉,表情寫著不滿。「就只有這樣?」
「不然呢?」龔歆慈反問,相對於他的不滿,她神色間藏匿著莫名的羞赧。
辦案時心細如髮的上官謹可沒漏看,而且,他也不想讓她成功含混過去。
放鬆的手臂再度收緊,上官謹俯首壓在龔歆慈肩上,雙眸含水斜睨肩頸散髮香氛的心上人。
「真的、真的、真的……沒、有、其、他、理、由嗎?」一字一字,慎重開口詢問。
上官謹若有所求的表情像極死皮賴臉討骨頭吃的小狗,看得龔歆慈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根肉骨頭,毫無防備的被放在一隻餓犬眼前。
「歆慈……」「餓犬」呦呦吠叫,索求她之所以原諒他的另一個理由——那個除卻理性外,純然感性的理由。
龔歆慈不是不懂,就是因為懂,赧紅才不由自主浮上嫩白的臉頰,身子也忍不住掙動,意圖脫困。
只可惜困住她的人不讓她有任何逃跑的機會,垂涎的臉瞬間轉成男人的語重心長,「雖然我知道妳沒說出口的是什麼,但我需要聽妳親口說。」圈在她腰身的手纏上雙頰,以捧抱的姿勢定住她的臉。「親耳聽見,我才能安心。」
龔歆慈抬眸,深深望著他,兩人彷彿角力似的,直到一聲輕歎逸出她的粉唇。
「不原諒你行嗎?」她苦笑,小手撫在心口。「你不好過,我這裡更難受。不原諒,是懲罰你,也在懲罰我自己。」
她不是那麼容易原諒欺瞞的人,但因為瞞她的人是他,一向理性掛帥的她也無法控制自己感情的走向,唉!終究是敗給了無法控制的感情。
「萬歲!」像看見自己支持的球隊得勝,上官謹興奮的抱起她轉圈。「妳終於說了!妳終於說了!」她終於承認自己動心了,哈哈!哈哈哈∼∼
天!「上官謹,放我下來,你別忘了你的傷啊……」
病房內,沉悶的低氣壓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晴朗無雲的高氣壓。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正是談情說愛好時光。
☆☆☆☆☆☆☆☆☆☆☆☆☆☆☆☆☆☆☆☆☆☆
爭執結束,雨過天青,大地一片祥和寧靜。
不過,因為「某人」耍蠢的結果,造成右腿傷口裂開滲血——典型的樂極生悲。
「上官先生。」白袍醫師「和藹可親」的笑著這麼說:「下回再發生同樣的狀況,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作『痛不欲生』。」
龔歆慈恭敬的送醫生離開,回頭走近病床,立即就被床上的傷患拉進懷裡,同坐在一張床上。
「歆慈、歆慈、歆慈、歆慈……」
鼻間充斥男性的氣味,耳裡聽進重複呢喃的呼喚,龔歆慈覺得自己身陷火海,整張臉被灼得發熱。
同時,又被他這孩子氣的行為逗弄得啼笑皆非。「你在做什麼?」
「以男朋友的身份呼喚我女朋友的名字。」
「傻瓜。」她嬌嗔,任他摟緊自己。
正如同上官謹享受軟玉溫香在懷的感動,龔歆慈也細細品味全心依靠一個人的感覺,在一方給予一方收受之間,兩人都找到自己想要的體驗。
甜蜜,且溫馨,美妙得讓雙方都不想開口打破這難得的羅曼蒂克。
直到上官謹沒來由的一句「謝謝」,讓龔歆慈訝然仰視他。
「謝我?」她不懂。
「我以為我爸媽知道之後會反對,甚至要我辭職離開調查局。」
「伯父伯母很開通。」她記憶中一直如此,經過這件事後更證實她的認定。
「所以我要謝謝妳,讓我知道他們真的非常開通。」「家法」一事例外,他想。
「我什麼都沒做。」無功不受祿。
「若不是妳,我不會告訴他們。」想起之前的爭執,上官謹收緊雙臂,「只差一點點就失去妳了。妳讓我知道我的欺瞞對妳造成多大的傷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換作是我爸媽,他們也一定會受到傷害,甚至比妳還難過——就是因為發現這點,讓我決定告訴他們我真正的職業,還有我的想法。很高興的是,他們沒有拿這工作的高危險性為理由來阻止我。」
「歆慈……」
「嗯?」
「我想我之所以瞞著我爸媽,除了是怕他們擔心之外,就是想逃避與他們對立的可能吧!我喜歡這份工作,而且不會因為他們的反對而放棄!倘若他們真的反對,並且要我辭職的話。」
「你面對了你所逃避的事。」她歎息,柔軟的語調摻和些許羨慕,她知道自己是羨慕他的。
「妳呢?」讓她靠躺在自己懷裡,上官謹把玩她的十指,試探性的問。
她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但是……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才剛剛逼自己面對和你之間的感情,這已經花了我好大的心力。」此時此刻,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面對另一件逃避的事情。
聽出她聲音裡的疲累,上官謹調整自己的姿勢,兩人側臥在床上,女人的背緊緊貼在男人平坦的胸前,緊密得有如雙掌黏合一般。
「謹?」
「妳可以安心在我這裡得到充分的休息。」一手為枕,一手環勾她腰身前下忘為兩人拉好床被。不必她開口,上官謹主動給予不帶一絲情慾的疼惜。「我的體溫高、我的胸懷躺起來還不錯,沒有會讓妳過敏打噴嚏的長毛,也不會流口水……」
噗哧!「我是不是該叫你靈犬萊西?」她笑道:「你把你自己說得好像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