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晨希
「忠狗一頭。」上官謹呦嗚呦嗚叫了幾聲。
「這是狼吧?」她想起他的代號。
「一樣是犬科動物,沒什麼差別。」男人很厚臉皮的企圖打哈哈帶過。「最重要的是我會抱緊妳,不會讓妳跌下床。」他說到做到。
感覺腰間收緊的力道,龔歆慈只覺血液全往臉上衝。
「妳放心,我不會再做什麼,睡一覺好嗎?」為了她的事他幾乎天天失眠,他敢打睹她也一樣,這從她微浮的眼袋就可以看出端倪。
沉默了半晌,龔歆慈終於妥協,上官謹溫熱的胸膛成功逼出濃濃睡意,暖和舒服得讓她眼皮沉重。
幾分鐘過後,確認她已安然入睡,上官謹撥開她散亂的髮絲,露出藏在發下的潔白頸項,湊近鼻唇,又嗅又吻,留下屬於自己的氣味。
「我是不會放手了,歆慈。」趁她入睡,他低聲在她耳畔立誓,「這一輩於是說什麼也不放手了。」
「唔……嗯……」懷中人似有所感,櫻唇逸出酣睡的呢噥。
「我愛妳,真的真的很愛妳。」
背對他的嬌柔麗顏在此時,緩緩的,綻放微笑。
是因為他的話,還是正在做一場美夢……
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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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告訴你,這種事要跟家裡的人說清楚講明白,你偏偏要搞神秘,簡直就是自討苦吃,挨三十大板算是便宜你了。」虎仔譏笑道。
難得能在口頭上損損這小子,他怎能任機會從指尖溜走。
「就是說。」狐狸也跟著前輩的腳步嘲弄道。
一老一少,一搭一唱,充分展現出同事多年的默契。
「老大哥,你都已經傷好出院了,怎麼還一天到晚往醫院跑?」上官謹苦笑,他的養傷假實在太熱鬧,局裡的同事好像輪班似的,天天都有人來。
其中最常來的就是這兩位,幾乎是天天來串門子。
好在兄弟情義仍存,最晚不會待超過八點,否則他就要趕人了。
因為八點過後的時間,是屬於他跟他女朋友的,誰敢當電燈泡,下場只有一個:殺無赦!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沒得談!
當龔歆慈走進病房時,就看見這兩位曾有一面之緣的人和男友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歆慈!」上官謹驚訝的看著門口的人兒,又轉頭看向牆上的鐘。
才下午三點,她怎麼來了?「妳今天怎麼這麼早來?」
「你忘了嗎?今天是週末。」
「對哦。」他恍然大悟,「來,見見我兩位同事,虎仔和狐狸。虎仔是我受訓時的教官,現在也是我的前輩,狐狸小我一年進調查局。」
龔歆慈柔笑著向兩人頷首打招呼。「你們好。」
「咦?奇怪了……」狐狸瞇起一對狐眼,仔細打量眼前的娉婷美女,率先發難,「好像在哪裡見過啊……小姐好面熟。」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很面熟。」虎仔瞪凸虎眼跟著細瞄。「嗯嗯,真的在哪兒見過。」
「老大哥,是不是在通緝名單上啊?」
「笨蛋!通緝名單裡有誰長得像這小姐那麼漂亮的!」白癡!
對話間,兩人的視線始終沒有從龔歆慈身上移開,跟著她遊走到上官謹床側。
「老大哥,狐狸。」上官謹握住女友的手,慎重介紹道:「我女朋友,龔歆慈。」
龔歆慈?好熟的名字,狐狸暗忖,絞盡腦汁努力想、用力想……
「啊!」他想到了!「虎老大,龔歆慈就是×視新聞的主播啊!週一到週五晚間時段的那個漂亮女主播啊!你記不記得?」
「不會吧?」虎仔詫異得下巴差點脫臼,不敢置信的瞪著病床上的年輕人。「豺狼,你女朋友是……真的假的?」
有這麼值得震驚嗎?他們的反應激烈得好好笑。
狐狸揉眼再揉眼,定睛再定睛,確認近在眼前的美女就是電視上經常看到的女主播,狐嘴張得大大的,只差沒流口水,當場傻在原地。
虎仔則是霍地拍上官謹的大腿。「死小子,你哪來的好狗運追到這麼漂亮又有才華的女主播?我說龔小姐,妳該不會是被這小子的甜言蜜語給騙了吧?不行不行,這小子油嘴滑舌,不是個好東西。」
「噯噯,老大哥這麼說就太傷人了。」要嫉妒也不是用這招啊!
龔歆慈被逗笑了,「我跟謹已經認識十幾年。」
「哦,原來如此……什、什麼?!認識十幾年!」要死了!「豺狼,你認識龔小姐這麼久了?」
「算得上青梅竹馬。」上官謹偎進女友懷裡,存心讓同事看得眼紅。「最近才開始正式談戀愛,等結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們喝喜酒。」
虎仔愈聽愈覺得這小子是存心在炫耀,一口怒氣提上來……他決定了!
「來來來,龔小姐,讓我告訴妳這傢伙有多壞,他根本不是個好對象。老大哥的話絕對沒錯,想知道他受訓的時候是什麼鬼樣子嗎?過來過來,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錯沒錯。」心神回到現實的狐狸跟著幫腔,「我可以證明虎老大的話。豺狼這傢伙真的很沒良心,不是個好對像……」
上官謹難掩驚訝的看著他們,尤其是當他發現親愛的女友竟然因好奇而拋下他,蓮足移向同事,津津有味的聽他們編派那些絕對不利於他的故事之後,更是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瞧他們說得口沬橫飛的模樣,好像真有那回事似的。
什麼是「內哄」?什麼叫「同室操戈」?今兒個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好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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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鄉村美景不看,龔歆慈回頭,一臉為難的凝視擋在身後的男友。
真的不敢相信,在交往了大半年之後,她竟然會被年輕男友說服,點頭答應安排休假和他一起返鄉。
近鄉情怯。這四字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
當雙腳踩在十幾年沒有踏入的土地,她真有股想轉身逃開的衝動。
若不是身後有一雙手緊緊捫住她,將她定在原地的話,她真的會逃。
「別這樣,妳答應跟我一起回來的。」在她身後,上官謹改掃臂為摟腰,依然讓她沒有逃跑的機會。
「我……放、放開我。」
「不行。」上官謹忍住笑意道:「是妳說只要我發現妳有逃跑的企圖,就要阻止妳的。」他只是遵照她的交代。
她後悔之前說過那些話了,她簡直就是在自掘墳穴。
因為怯怕,龔歆慈非常後悔自己做了這個返鄉決定。
「不要怕。」知道她在抗拒什麼,上官謹低聲附在她耳邊道:「我會陪在妳身邊。」
「我……都十一年了,我真的怕……」她求救的望著他,表情無助得像個小女孩。「我沒有給他機會解釋,沒有試著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著想,我只是一味用我自以為是的想法去否定他,氣他的再婚,一氣就氣了十一年……」
「我敢保證,龔伯伯沒有怪過妳。當我打電話說妳會回去看他的時候,相信我,我聽見他哽咽的聲音。」
她突然答應回來,讓很多人都嚇了一跳,包括他。
而這一切都得感謝他的教官前輩,若不是他以自己妻子過世又再娶的親身經歷說之以理、動之以情,上官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勸她回來。
不回來,他又怎麼向龔伯伯提親?
所以,要感謝虎仔老大哥,多謝。
「真的嗎?」
「真的。」他點頭如搗蒜。「我不會對妳扯謊。」
「可是我過去那麼的……下孝……」
「那畢竟都過去了,歆慈。」上官謹將眼前迷茫無助的女人攬進懷裡,柔聲安撫道:「知道上帝造人為什麼把眼睛放在前面嗎?那是為了要讓我們永遠向前看,不管過去做了什麼,好事、壞事都無妨,最重要的是往前看,過去做的無法改變,能夠補其不足的,是未來,妳懂我的意思嗎?」
他的話好熟悉,有個人曾經用不同的話說過類似的意思。
請記得就算背後有許多難忘的過去,終究是在背後,人不能一直維持轉頭回顧的動作不變;向前看,才是最自然也最舒服的姿態……
是了,她想起來了!有一次和芷苓到一家名為Gluck的咖啡館,那位據說是靈能師的年輕小姐說過類似的話。
她也預言會有個人讓她明白這道理。
那個人……此刻正抱著她,承諾陪她一起面對她逃避了十一年的心結。
「萬一我爸改變心意不願意見我……」
上官謹的視線落在前方,愣了下才開口:「賭一場婚禮。龔伯伯會願意見妳,而且非常樂意見妳。」
「我不賭。」算她膽子小。「如果我爸不見我,難道我們就不結婚?」
「我不打沒勝算的賭,歆慈。」他的聲音隱然含笑,與逐漸來到眼前的人影點頭致意。
他為什麼能說得這麼篤定?
才要開口問,身後突然傳來熟悉卻有些陌生的聲音,輕輕的,帶點哽咽,喚著她的名:「歆、歆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