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囍嫁格格

第10頁 文 / 韋伶

    「休想!」他拒絕,又吼道:「你快點放手!」

    錦晴哼的一聲。「好,有什麼問題呢?你要我放,我就放!」

    她突然冒出的斥喝,令書烈一震,忽然間,他的頭嚴重地偏向一邊,錦晴抬起花盆底往他背部一踹,立刻將他踢得飛出一尺外,讓他一頭栽進地面,跌個狗吃屎。

    「天啊,我的背……」書烈扶著自己的腰哀哀叫。

    這……這太荒唐!也欺人太甚!

    他回頭一想,不禁惱起來,肚裡一股無名火憤然冒起,看見她志得意滿勾起一邊嘴角,大咧咧地靠近浴缸,他立即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跳起。

    「錦晴·烏拉納喇!」

    錦晴聞聲回頭,心一驚,冷不防的一雙大手,猝然向她腰部一抓,以快得讓她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將她大力甩上肩。

    「你幹麼?把我放下來!」錦晴扯開喉嚨嚴厲的喝令,無法相信他竟有這等蠻力?!

    「好,有什麼問題呢?『你要我放,我就放』!」

    「啊——」

    伴著書烈那惡意的揶揄言詞,以及錦晴刺耳的尖叫聲,她被他丟出矮捨,門砰的一聲關上!

    「開門!你開門!」錦晴一從地上爬起,便衝到門外大呼小叫地敲著。

    書烈攤攤雙手,面容緩和下來,回到浴缸旁,花了一些時間沖洗頭髮上的泥垢,接著脫掉身上僅剩的綢褲及褻褲,沒入煙霧裊繞的熱水中。

    「開門,書烈上砰!砰!砰!「我叫你開門!」

    他對錦晴的嘶吼報以笑意,決定暫時將她的威脅從腦中拋開,仰頭枕在和肩膀同高的澡盆邊緣,放鬆全身神經,讓熱水沖走他一身的酸痛和疲倦。

    「你不開是不是?好,你有種!」

    錦晴最後的警告消失在烏黑的夜空中。

    書烈自忖地以為她拿他沒轍、放棄了,正自在地挖著耳朵時,石破天驚的木門彈撞聲突然揚起,一聲劇響,震噪滿屋。

    書烈飛快的轉頭望去,臉色倏地鐵青。

    在那一剎那間,錦晴破門而入。

    書烈倒吸了一口氣。「你……你……想做什麼?」

    她肅殺的氣勢令他毛骨悚然,抖著身扶著澡盆面對她。

    錦晴不作聲,她的神情是如此激烈、冷傲、憤怒、百般不爽,突然間,她手中的長劍旋風一劈,一道白光劃破空氣,在他的臉上濺下整片的熱水。

    書烈拚命眨著濺滿水霧的雙眼。下一秒,眶!眶!兩聲,澡盆一分為二,熱水登時洩個精光!

    「啊!這是怎麼回事?!」

    書烈扯裂喉嚨張嘴狂喊,一絲不掛縮坐在澡盆一角,十根腳趾就在劈開的界面上焦躁地蠕動彎曲。天啊,就差那一毫釐,他的腳趾就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

    屋主及妹子適時衝進來,哥哥乍然看清自家的澡盆被劈成兩半,當場臉紅脖子粗;妹子則在驚鴻一瞥之際,驀地瞥見書烈那「壯觀的軀幹」,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屋主氣得大叫。

    「寧我負人,無人負我。」錦晴冷冷地回道,說罷,不甩眾人地揚長而去。

    「砰!」

    歪了一邊的門板,應聲倒下,平平躺在地上。

    「錦晴,你……你簡直……哇呀——」

    書烈話語未落,坐著的半邊木桶霍然失穩,當場翻個四腳朝天。

    全身赤條條的,實在有夠難看!

    屋主氣得七竅生煙,握拳顫抖、顫抖,終於——

    「你也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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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鍋白飯、一大碗菜湯、一碟花生、兩碟醃菜,沒有雞鴨魚肉,沒有精緻的南北名餚。

    「粗茶淡飯的,得請你們將就的吃了。錦晴姑娘,快過來坐,你一定餓壞了!」

    屋主的妹妹盛完白飯後,立刻隨口招呼錦晴,慇勤的目光始終未曾自書烈的身上移開過半刻,盯得可緊了。

    書烈看了入座的錦晴一眼,未多留意便又繼續跟妹妹對話。

    「梅夫人……」

    「叫我『姑娘』就好了!」

    雖然她已年過四十,但總是未出閣嘛!

    「是,梅姑娘,你在梅兄的面前替我們夫妻講話,化解一場誤會,敝人已經感激萬分,現在又費心為我們準備飯菜,你若是再這麼客氣,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梅姑娘掩著嘴兒,害羞的往外走。「書烈公子,這是哪兒的話?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借個地方讓你們落腳,也是應該的嘛!」

    「但是內人把你們的澡盆……」

    梅姑娘趕緊揮揮右手腕。「那個澡盆呀,老早以前我就想換了,現在錦晴姑娘毀了它剛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況且,你也將隨身佩戴的玉珮賠給了咱們,咱們一點也不吃虧。」

    「總是我們有錯在先。」

    兩人在門檻前停下了腳步,梅姑娘搖搖頭,指責意味的數落他道:「都讓你別這麼客氣了,還講不聽,真是的!好了,好了,你快去吃飯吧,我去替你們找條棉被,山裡頭,夜裡很涼的。」

    「多謝。」

    「去吃飯吧!」

    書烈送走了梅姑娘,才剛剛掩上房門,正準備掉頭去吃飯時,耳邊卻驟然傳來一陣「咻——」地喝湯聲,而且還是喝完的那一種。

    腦中警鈴大作,他飛快的轉頭看,在乍看清錦晴正端著菜湯、一口飲盡,而桌上菜餚一掃而空,連渣都不剩時,他頓時大愕。

    「就剩一碗白飯……跟……」

    一塊醃蘿蔔乾?!

    喝的一聲,書烈猝然衝向桌子,舉起筷子岔開要來,動作之快之猛,把一桌的盤盤碟碟全撞翻。只是他快,錦晴更快!眨眼間,那塊醃蘿蔔落入錦晴的筷子間,她向他展露出一抹「你省省吧」的笑,張嘴便吞了最後一塊人間珍味。

    書烈傻眼。

    錦晴再也不看他一眼,涼涼的起身離開。

    書烈眼睛眨呀眨呀的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門外,才霎時握緊筷子,趴在桌上猛槌。

    「可惡!可惡!」

    羞辱與難堪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無疑就是個被她耍著玩的角色,一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狼狽無能,他又羞又氣,惱得幾乎抬不起頭來面對任何人。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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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飯,睡覺的時間就到了!

    梅姑娘收拾完碗筷,遂領著他們進入耳房。

    耳房其實是間十分簡陋老舊的小房間,裡頭堆滿了雜物及狩獵器具,冷颼颼的風不時從殘破的窗欞灌進來。

    「夜深了,你們早點休息。」

    梅姑娘留下半根殘餘的臘燭照亮整個斗室,臨走前不忘朝書烈拋了一下媚眼,才適時退下關上房門。

    然而,書烈完全無心感受她的愛戴,他從那張木板床抬起頭來,上下打量錦晴的表情,幾乎只花了一秒考慮,一個箭步,立刻火速衝向那張單人床。

    「這次我再搶不過你,我就是龜孫子!」

    錦晴早看透他的賊想法,猛然躍起飛腳跟上去,過程中,不服輸地回道:「你不是早姓『龜』了嗎?」

    梅姑娘回到自己的閨房,拆了一支簪花放進抽屜,忽地,她注意到外頭的風勢增強許多,心想今晚的氣溫可能會再下降。

    「多替他們送條棉被過去好了!」

    她想了想,抱了條棉被往回走。不料,走到一半時,卻赫然聽見耳房傳出一聲劇烈的器物捂毀聲,她心一驚,匆匆跑過去察看。

    門一開,登時只見她家的床竟在瞬間變成一堆爛木堆。

    他們把床也拆了?!

    而那兩個水火不容的人,現在則雙雙躺在上頭,誰也不搭理誰,以手臂為枕,背對背睡覺,臀部在那裡擠來擠去,手上拚命拉扯著的,就剩那條棉被了!

    這兩人……

    梅姑娘詫異的張大嘴,眉頭皺得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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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錦晴輾轉醒來,殘燭已燃盡,屋內一片漆黑,沒有任何聲響。

    今晚的月色很亮,一道細細的光透過窗欞映在兩人相擁而眠的身影,雖然幾個時辰前,兩人才為爭奪床位大打出手,但夜裡冷,終究無法阻止雙方貼近彼此溫暖的體溫。

    錦晴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雙峰緊緊壓在他的胸膛上,棉被下的兩條腿無意識地與他盤繞在一起,傳遞著熱切的溫度。

    相反的,她沉湎於枕在他臂彎中,面對著他,任他將一隻手圍繞在腰際間,輕輕摟著自己而睡的親密感。

    她目光輕拂著他,在近距離的注視下,可以清楚看著他的眸仁沉沉膠著下眼臉,令她看不見他們醒著時那種飛躍的瞳光,也看不見隱藏在深處、不願輕易被發現的溫柔。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弄著他的唇角,那裡有處新的傷痕。

    什麼時候弄的?她不記得,但她知道那又是她的傑作。

    「一……二……三……四……」

    數著他臉上的傷痕,東紅一塊、西青一塊,她在他臉上留下的傷痕多得難以細數。

    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將他的疼惜一點一滴看在眼裡,縱使他毫無顧忌和她大打出手,或頑強地跟她唱反調,最後逼得她火大地攻擊他,但就是在那若無其事間,他處處忍讓她,任憑她粗野地打他,他也不會予以還擊讓她受到一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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