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淫蕩小牡丹

第17頁 文 / 決明

    「花後又是誰呀?」

    「魏紫啦,」跑了好一會兒,月下終於願意停下腳步,雙眼迷濛地瞧著眼眼一圃鮮黃碩大的牡丹花。「這就是姚黃了吧?一定是,好美的色澤呀……我一直想畫一幅男女在鋪滿牡丹花瓣的綿綢上交合歡愛的圖呢,最好兩旁還有人在撒什化瓣,漫天飛花,說多美有多美。」好沉醉喔。

    天香蹲著身子,與臉蛋般大小的牡丹平視,聽見月下這麼說,賞花的雅興都沒了。

    唉,果然是畫春宮圖的畫師,滿腦子只想著這些。

    「梅莊牡丹很貴的。」雖然月下口中的情境也頗能激發她寫稿的思緒。

    月下才沒聽進這句殺風景的話,畫癮大發,立刻在腦子裡勾勒出無邊春色。「尤其又是花王中的花王……想想,鋪滿鮮嫩色的姚黃,女人香肩半露——」

    月下停頓下來,天香也很習慣地接下去。

    「如凝脂一般,男人瞧了心猿意馬,懷裡女人嬌顏更勝牡丹艷美,他情難自禁吻住欲語還休的俏嘴兒,靈活手指解開她的腰帶,撫去她一身花瓣的同時也將羅濡脫下,裡頭繡著牡丹的兜兒包裡著軟嫩酥胸,勾引男人採擷綢布上微微凸起的紅梅——呀呀,我在幹什麼呀……」她沮喪地趴在泥地上,討厭自己跟著月下一塊要淫蕩。

    「若兩位姑娘要這樣,梅莊也能提供牡丹花瓣,看妳們是要姚黃、魏紫、醉顏紅、一拂黃、顫風嬌、藕絲霓裳、觀音面、瑞露蟬,各式花瓣隨姑娘們挑,收費合理。」一道隱忍著笑意的男嗓介入她們之間,似乎同樣興致勃勃,也覺得她們的提議有趣。

    天香與月下同時回頭,瞧見一名衣著簡單卻滿身當家威嚴的男人,他朝她們笑,笑得有些假——應該說,笑得有些市儈。

    「在下梅舒城,打擾兩位賞花的雅興了。」他拱手,報上身份。

    「你是梅莊大少爺!」月下雖沒見過梅舒城,但對這三個字如雷貫耳。

    「正是。如果姑娘嫌牡丹價高,梅莊還有杏花、桃花、杜鵑;夏有荼蘼、蓮、榴花、茉莉、紫薇;秋有桂花、菊、山茶。至於冬……則不建言,因為冬雪紛紛,即使在雪地上鋪滿梅花花瓣做那檔事,還是很冷。」雖然他想連冬季的份也一塊賺,不過就怕先一天才收了客人的賞花錢,隔一天就得還客人一筆傷風求醫錢。

    「呃……」兩個姑娘沒料到她們說的話全被聽光了,面面相覷。平時兩人私底下聊的話雖露骨,好歹也只是交頭接耳,沒旁人在場,這回不但被人聽見了,那人還替她們補充更多提議,害她們無法接話。

    「若有需要,梅莊還能派人在一旁撒花瓣。」梅舒城補上。

    月下乾笑,圓溜溜的眼兒流轉一圈,「梅莊主,我們姊妹在說笑的,您這樣接話,讓我們兩個臉皮薄的姑娘很害躁……」頓了一口氣,又問,「不過如果真的到您莊裡要求鋪花瓣,這收費怎麼算呀?」前一句還說著自己的矜持,後一句一兒刻好奇地探問起價錢。

    「若姑娘要的是牡丹,自然就高價些,杏花桃花就是對半或更便宜的價錢了。」

    「那我要是指定要『姚黃』呢?」月下指著離眾人最近的黃牡丹。

    「那是甘草黃,不是姚黃。」梅舒城很抱歉地糾正她。

    「這不是姚黃?!」

    「姚黃花頭面廣一尺,這甘草黃還小了些。」

    「那姚黃躺起來更好囉?!」月下好期待!眸子都亮起來了。

    「姚黃的花瓣又比其他牡丹來得貴,如果妳有興趣,我可以替妳撥撥算盤,看看大概多少。」

    「好好好。」月下點頭如搗蒜。

    「一個軟綢鋪三大朵的花瓣恐怕仍不夠,許要七朵以上,姚黃連株帶葉是五千七百兩,單只有花瓣能給個對折,兩千六百五十兩,七朵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五兩,再加上兩旁撒的飛花花瓣,算妳兩萬五千整。」梅舒城執起腰纏的玉算盤,健蟠地快速撥算,最後一聲,抵定。

    「好黑……月下,妳真要躺花瓣的話,我回去叫曲爺和練哥替妳摘……要花,曲府的花也不少呀!妳這兩萬五千兩給我賺好了。」天香扯扯她的袖,小聲道。撒花瓣這種事她也可以效勞呀。

    「姑娘,話不是這麼說。花瓣如絲綢,料子好不好,只有肌膚最知道。躺下去的觸感若不佳,豈不影響了玩興?」梅舒城還是聽到天香的嘀咕聲,笑著反駁。

    「我有興趣!我改明兒叫兩個人過來,你幫我們準備好,我再帶筆墨來作畫!」月下當下掏銀票付訖,惹得梅舒城眉開眼笑。

    「月下,划不來啦,妳又不是自己要用的,隨便摘些野花撒不就得了?」天香當然知道月不僅是單純要繪畫,但花兩萬五千兩讓別人躺,這也太貴了些。

    「味道不一樣。反正畫出來之後還是可以賣給曲爺呀!妳不知道我的真跡也是很值錢的,我包準一買一賣間翻手賺三成以上。」嘿嘿,她的春宮圖不僅是達官貴人爭相收藏的珍品,就連進貢或遠贈鄰國友邦都是上上之選。

    月下又對著梅舒城道:「梅莊主,要是我春夏秋這三季都來,能不能再給個折?」她還想畫「菊園野合圖」或是「蓮池戲水欲無邊」這類的圖。

    「當然。」梅舒城也乾脆。

    見月下和梅舒城交談甚歡,天香無力阻止,只好自己退到一旁去賞自個兒的花。

    「不知道會不會一回曲府,就瞧見鹿玉堂回來了?」天香對著牡丹花自語,眼睛跟著亮起來。「不過也可能練哥還是搖頭說沒尋到人……」肩頭又垮下來。

    會不會找得到他?

    會不會找不到他?

    會不會找得到他?

    會不會找不到他……

    天香不自覺去拔牡丹花的花瓣,每問一句就拔一片,可是她也不敢問到最後一片,就怕呼之欲出的答案又會讓她想哭。

    她稍稍走遠,不過還是在能見到月下及梅舒城的範圍內,步上了拱橋,在那裡望著水面發呆。橋與水面有個圓,偏偏橋上只有她孤孤單單一個,看起來好諷刺。

    「臭鹿玉堂,你到底躲哪去了嘛!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嗎?你不覺得每天都耳朵癢,因為我在罵你嗎?」她跺跺腳,氣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在這種時候說給自己聽。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罵鹿玉堂?」有女人的聲音飄來。

    「我也是。」男人的聲音跟隨著。

    三人同時尋著說話的來源,天香在不遠處的石舫裡看到那對男女,而那對男女在拱橋上看到了天香。

    「是那個身上有大哥……鹿玉堂味道的姑娘!」女人指著天香叫。

    天香可沒忘記鹿玉堂說過,他與自家兄妹的感情似乎不怎麼好,他還在躲他們哩……這個想法讓天香直覺要躲人。

    她才挪動了小小一步,石舫裡的男人便踩著池水而來,飛也似地攔下她的去路。

    「又見面了,小姑娘。」那男人有一雙和鹿玉堂極相似的深眸,只是較為輕浮不羈,沒有鹿玉堂的內歙沉穩。

    天香正要退後,後方的女人也逼近她,擋住去路。「她身上的味道沒散,看來不是我們當初以為的單純,當她不過是和鹿玉堂擦身而過的路人!」她又在天香身上嗅。

    「你們想幹什麼?」天香慎戒地問,雙臂環胸地保護自己。

    「說吧,鹿玉堂人在哪裡?」女人寒著聲問。

    天香發現她的嘴唇像鹿玉堂,薄薄的,說起話來有些冷峻。

    「不知道。」天香沒說謊,但女人聽來卻是倔強。

    「不給妳苦頭吃,妳是不乖乖說了!」女人冷哼,手指不過一轉,寒芒逼人的匕首已經抵住了天香的臉頰,刀鋒壓陷在嫩膚裡,幾乎要劃破豆腐般的肌膚。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呀!」那女人以為亮出刀子她就能知道鹿玉堂在哪兒嗎?!要是這樣奏效,她就天天在曲府門口拿菜刀抹脖子,看鹿玉堂會不會立刻跳出來!

    「妹子,別使勁,劃破姑娘家的臉蛋就不好了。」男人握住女人的手腕,將天香的臉自刀下救出來。他漾著笑,「聽妳這麼說,妳確實是認識鹿玉堂,而且還和他有關係。那日……我們在銀鳶城遇見妳!鹿玉堂還跟妳在一塊的,是不?」

    天香不說話默認了,眼眶紅紅的。

    「難怪我們往前追,就沒了他的味道,原來他壓根待在銀鳶城沒走。」女人咬牙,對於當時粗心且貿然去追人感到扼腕,錯失了先機。

    「妳跟鹿玉堂是什麼關係?」男人對這比較好奇,問著天香。

    沒想到男人一問,天香就哭了起來,連累積情緒都不用,老早蓄滿的眼淚立時決堤,撲簌簌地落滿雙頰。

    「我不知道……」她當然希望兩個人關係匪淺,可是又怕只有自己單方這麼認定。

    「妳除了這三個字,就不會說其他人話嗎?!」女人火氣」來,吠得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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