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淫蕩小牡丹

第9頁 文 / 決明

    「原來你喜歡那樣的書呀,我記得曲爺書房裡有不少,我下回去搬些來給你看。」省得他陪她寫稿,她還有事忙,他卻只能閒得發慌。

    鹿玉堂沒認真聽她說要到曲無漪書房搬書給他看的那些話,倒是觀察起她不消反增的彤緋。

    她方才在抄書時,也是越抄臉越紅,那種臉紅不是因為太過認真工作或是夭氣過熱,反倒像是……一個正躲在窗外,偷觀夫妻行周公之禮的娃兒,又羞赧又想看……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比擬,卻又覺得貼切。

    他是否……太淫蕩了?竟然會將渾身書香的天香想成那樣!瞧她壓根就是個青澀天真的小姑娘,她臉紅,或許只是單純在屋裡悶壞了,僅此而已。

    一陣清風,吹起天香簡單束起的長髮,她的笑靨像桃花,在春風裡漫舞。

    鹿玉堂必須承認,她這模樣真好看。

    「我今早已經把今天要抄的份都抄完了,下午可不可以上街去?我要上書肆找些書,好嗎?」天香湊到他面前,和他打著商量。

    鹿玉堂有一時之間的眩目,為她漾開的笑。

    「好,我陪妳去。」

    第四章

    下午落了場驟雨,又大又急,豆大的雨水將街一巾打得盡濕,人群散開來躲雨,小販忙收拾商品,一張嘴又要埋怨天公不做美,又要嚷嚷著收攤,須臾片刻間,原先熱鬧的市集,放眼望去空無一人。

    天香拎著半濕的裙襬,小跑步地奔進書肆裡,繡花鞋濕透了,沾糊著腳底板很不舒服,不過她的情況還算好,鹿玉堂濕得更慘——他幾乎替她擋去了大半的雨水。

    鹿玉堂連身上的水珠都沒來得及撥干,反倒是大掌先抹掉她發上的雨珠子。天香自袖口掏出手絹,替他拭去臉龐成串的水濕,他卻接過手絹,全朝她臉上擦。

    「妳在書肆裡等我,我去替妳拿餅。」

    「別!等雨停了再說嘛……」天香喚住他的腳步。外頭兩好大呀!

    「妳不是說餅要熱嘗才好吃?等雨停不知道要多久,餅都涼了。」語罷,鹿玉堂的身軀已經消失在雨間。

    天香愣了好半晌,不知道該痛罵她的貪嘴還是感動他的細心。她不過突然想吃芝麻大餅,怎知才到了小攤前,遞了銀兩,要了兩塊大餅,雨就這麼不識時務地轟然而下。餅攤僅是青布幔簡搭而成,擋不住大雨,連烘餅的爐子都給打濕,鹿玉堂立刻攬著她跑來書肆躲雨,這會兒卻又要去幫她拿餅……

    他對她真好。

    掌心握著軟軟濕濕的手絹,她將它掄在胸口,分不清在上頭的雨水到底是她的還是他的。

    天香傻傻在笑,她不用攬鏡照自己的模樣,也能明白她現在的表情有多嬌憨,尤其她還依著門畔,望向兩街,等待鹿玉堂回來——

    懷春少女待情郎,情郎雙腳還沒踩進門坎,懷春少女已然嬌嗔一聲,飛奔過去,酥麻入骨又虛情假意地叉著腰肢斥責他的遲來,當然,情郎為了安撫少女的不滿,自會識相地先送上輕吻,然後少女再也忍不住笑意,臉上凝冰的怒出息再也端不起來,噗哧地笑,回咬住情郎溫軟的唇,放縱他在她柔軟的唇舌間予取予求……

    天香被幾滴由外頭噴灑進來的雨水給濺回注意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又習慣性地想偏了,只是這回懷春少女變成了她,情郎變成了地,那景象……好曖昧,也好意淫喔……

    「果然是淫書寫太多了,滿腦子不是剝光衣裳就是肉體交纏……」天香自嘲地想,甩甩頭,將腦海裡還正吻得難分難捨,連衣裳都脫得恁快的懷春少女與情郎甩出思緒外,尤其演出活春宮的主角成了她和鹿玉堂,說什麼都太不矜持了。

    「寫文的我都這樣了,不知道專門幫我畫秘戲圖的月下是不是更慘……」該不會看到人就想著怎麼擺弄成最淫靡的體位吧?

    也罷,在等他回來之際,看看書肆裡進了啥新貨吧,省得淨想著怎麼對他不規矩。

    天香走近架邊,挑了幾本書翻覽。

    唔,這本挺吸引人的,好,買。這本也不錯。那本也好棒……

    她邊挑,不時還抬頭瞧瞧街上,見鹿玉堂還沒回來,就繼續低頭挑書,但腦袋瓜子一低,又立刻舉起,就怕錯過了他的身影。

    雨濛濛的街道奔來了人影,卻不是他。

    一男一女健步如飛,急急跑著,鑽進了書肆,像兩條落水狗般地甩頭晃袖,將身上的雨水全抖向四周,天香拿著書擋,不想被弄濕。

    「你躲雨躲到書肆做什麼?!我不是說餓了嗎?你不會挑間飯館酒褸嗎?!」女人低低在抱怨!滿頭滿臉都是狼狽雨水。

    「雨這麼大,我哪知道這是哪裡?能躲雨就好,要吃喝等兩小再說。」男人乾脆脫下外袍,將袍子擰乾。

    天香瞧見他腰間有柄大刀上晃晃的,沒有刀鞘,隨時隨地都像會砍傷人似的。

    「可你偏偏哪裡不好鑽,鑽進這種地方!」女人還是很不滿,媚眼瞄了滿室的藏書,了無興致地轉回來瞪男人。

    「剛剛也是妳先說隨便找個能躲的地方呀!」

    「我的意思是你鑽進湯圓鋪,我就吃湯圓;你鑽進豆腐腦鋪,我就喝豆腐腦;你爬進藥鋪,好歹我還能摸兩顆紅棗吃!」她對吃的不挑,只要能填嘴就好!現在呢?全屋子的書,要她撕幾頁來啃嗎?!

    「不然咧?」男人一副「那妳要怎樣?」的態度。

    「你應該要說:那我去替妳買吃的!」

    「外頭兩這麼大,我怎麼可能為了妳的肚子就去淋雨?誰這麼蠢呀!」

    聽到這裡,天香好想笑,並不是因為看戲的好心情,而是……

    真有個蠢男人就為了填飽她肚裡的貪吃蟲而冒大雨去拿芝麻大餅。

    「有你這種兄長真是三生不幸。」女人撇撇嘴,也不爭了。

    原來是兄妹呀,難怪她覺得這兩個人非常有夫妻臉,眉眼鼻嘴間都有血緣的相似——天香半瞇起眼,不自覺多瞧這兩人好幾眼……這兩人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她的目光正巧和女人對上,她瞧她瞧得專注,突地,女人朝天香走過來,一雙柳葉眉微蹙,接著很沒禮數地在天香身上嗅了嗅。

    「怎麼了?」男人也湊過來。

    「她身上有味道。」女人說,兩人交換的眼神裡有相當多的心知肚明。

    「我身上有味道?!妳在胡說什麼?!我夭天都有沐浴淨身,哪有什麼味道?!」天香哇哇大叫。任誰被人說身上有味道,恐怕都很難平心靜氣感謝對方誇獎吧。

    「妳嗅錯了吧?」男人打量著天香,無視她氣鼓的雙腮,「她身上不可能有他的味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和人相處。」尤其還是個美姑娘。

    「可是真的有,很淡很淡——」女人堅持,還大剌剌地執起天香的髮辮嗅聞,「說不定她曾與他擦肩而過。」

    「這麼說來,我們沒追錯方向了?」男人大喜。

    「哼哼,靠我的鼻子,要找到人還有什麼困難的?」女人很驕傲。

    天香一把抓回被女人握著的髮辮。「你們兩個很差勁耶!在人家身上又聞又嗅,還說我身上有味道……」她自己嗅嗅手臂,沒有呀!香得很!「現在又自己在那邊嘀嘀嘟嘟的說什麼呀!」

    男人女人終於正視天香,卻沒人想向她做出解釋。

    「我們在說小姑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很美呀。」男人當他在哄小娃兒,用簡陋的謊言想打發她。

    「你們剛剛明明就不是這樣說的!」天香跺腳。誇她身上水粉香,那就不該用那種小人嘴臉!

    「我妹子剛吩咐我向妳打聽妳的胭脂水粉是哪兒買的,她也要我去買一份給她。」男人還是死咬著這套說辭。

    「你——」算了,爭這個有什麼意思,要是那男人堅持他只是在說她的水粉香,她跳腳生氣反而變成了無理取鬧。

    天香扭開頭,不再和這對男女有目光上的交集,可是耳朵就是關不住,無法漏聽他們斷斷續續傳過來的交談。

    「他會不會走遠了?」男人道。

    「可小姑娘身上的味兒還在,應該是這一兩日遇到的。」女人揉揉鼻。

    「難道他人還在銀鳶城?!」

    「不然就是剛走。總之咱們再加緊腳步,或許就能趕上也了。」

    「太好了!」男人擊掌讚道,

    「哪兒好了?追到他之後才是大麻煩!」女人倒沒有他樂觀。「我們殺得了他嗎?」

    「妹子,這是任務。」男人安撫著她。

    「說的也是。那麼等雨停之後,我們就朝前方追。」

    「嗯。」

    等雨明顯小了點,那對男女就離開了書肆,看來他們要追趕的人是相當重要的,讓他們沒多做停留。

    天香也不以為意,反正不干她的事。

    那兩人走後沒多久,鹿玉堂便回來了,自懷裡掏出剛出爐的餅。

    方纔他花了些功夫等餅攤老闆烘餅,所以才延了片刻,否則依他的腳程,說不定只消她說幾句話的時間就從餅攤回到書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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