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柴茜
「失火了,失火了!」站崗的十兵慌張的大喊,霎時整個營地大亂,所有人全因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而面慌碌起來,提水的提水,救火的救火。
「魁,燒掉你的營帳,心不心疼?」在暗處偷窺的蒙面女子不安地問身邊魁梧的男子。
「傻瓜,男兒四處為家,那是一些破布而已、再搭就有了,何需心疼。」
可是以後你就是沒有家了。鍾瑤咬著唇不敢說出口,只是隨意地點點頭,雖然魁願意幫忙,但這不代表他原諒了如此待他的狼族。
拓跋魁望著眼前忙得不可開交的突廄兵說,「我們都把人引來了,不曉得喀爾東那邊情況如何?」他拉起鍾瑤的手,「走,我們過去瞧瞧。」才走沒幾步,一隊突厥士兵忽地殺出,擋住他們的去向。
「朋友,別急著走啊!」從士兵中走出的是風。
「有本事闖禍,就得有本事收拾爛攤子?」
拓跋魁挑居,「哦?收拾攔攤子不難,只怕你沒本事留下我們。」
「那就試試看。」話語未落,身子已飛出,施出拳腳朝拓跋魁攻去。
拓跋魁的反應更快,身軀未曾稍移,已接住風凌厲攻來的數個險招。風連綿不絕的劍氣如織網般毫無破綻的掃向拓跋魁,拓跋魁手中的劍亦猶如神龍在天,發出森寒劍光,劍隨心轉地接住風密不透風的追擊。
短短片刻間,兩人已過不下百招,瞧得一旁的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分不清哪個一道飛舞的劍光究竟是誰的,根本無法得知真正戰況。空氣中鏗鏘不斷的劍刃交錯聲讓人不由得膽寒,各退了許多步。
別人看不懂,鍾瑤哪裡會不懂,愈采愈激烈的過招讓她愈來愈心焦,想不到風的功力不弱,竟可以和大傷初癒的魁打成平手。那麼風的武功和青狼不分,不,或許還要高一點!
「魁、快解決他!」鍾瑤忍不住嘴道。憑魁地武功,風還擒不住他,但時間一拖長,魁的體力將不及未受傷的風。
她一呼,那些突厥兵如夢初醒,一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漸漸向她逼近。
「喲,是個姑娘咧!」一個士兵摸摸下巴,笑得淫蕩。
另一個士兵目露精光,「嘖嘖,一個姑娘家居然跑來放火,真是膽大得很!」
「就讓大爺們看看這黑巾後面,是個怎樣的漂亮姑娘!」他們三五成群地團團圍住她,以為她是弱質文流就好期負。
「各位大哥,我勸你們別輕舉妄動,否則別我手下可不留情。」她先警告他們,免得他們死不瞑目。
「喲,說大話呢!小美人,哥哥就會來會會你!」幾個士兵舉刀一擁而上,來勢甚是兇猛。
鍾瑤覺得好笑,這些人未免太天真,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未等他們近身,她小手輕彈,霎時銀針成彈,像流星般快速射去,針所到之處,兵卒應聲倒地,其後的士兵見狀不敢再留然前進。
「這是怎麼回事?」地上的士兵們虛軟著身子起不了身。
鍾瑤盈盈一笑,「你們中了我的虛骨散,現在恐怕連拿筷子的力氣也沒了。」
「你們究竟是誰?」不知何時,風與拓跋魁的打鬥門已停止,站在中了虛骨散的士兵旁沉聲問道。這兩人武功都不弱,究竟是何方神聖?
拓跋魁回到瑤身畔,拍拍她的肩,才轉對風道;「拓跋魁。」他抬手摘下黑巾,現出他的面貌。
風不覺駭然,「可是富察哈敏說你死了!」
「她是這麼希望的吧!」拓跋魁目光一凜,「告訴她,該我的,我會討回來!」抓住鍾瑤的柔荑,他縱身一躍,越過風與突厥兵眾,揚長而去。
「風主,就這樣眼睜睜讓他們走,不擒住他們嗎?」一名士兵心胡未甘地問道。
風很想說「是」,英雄惜英雄,他真不願與拓跋魁為敵;但食君之錄,他又豈能這麼做?「追,當然追。」他知道他們根本跑不了,因為前頭還仗兵。
拓跋魁與鍾瑤飛奔了一會兒,才在往妙善池必經的落風崖停下腳步。
「他們似乎沒有追來。」鍾瑤拭著額頭汗水,斜靠在大石上歇歇腿。
拓跋魁望了望黝黑的天際,皺起眉頭,「喀爾東他們似乎還未完成任務,不知事跡會不會敗露?」
「放心好了,我們在那裡攪和也有一個時辰,跟約定的時間差不多,應該夠他們行動了,說不定他們已經將人都帶到妙善池,你就甭擔心了。」
拓跋魁勉強點頭,「希望真如你所說,走吧,快回去瞧瞧。」
他們正要走,忽然有個俏麗的人影遠遠地飛奔而來。
「阿鳳,阿鳳!」女於放聲大喊。
鍾瑤吃了一驚,「小凳子?」那是阿蘩家一起工作的小凳子!
「你識得她?」拓跋魁有股說不上卻相當不好的預感。
鍾瑤點點頭道:「她是婁別列家的丫頭,我在阿蘩那兒時,她幫了我不少忙。」
「阿鳳,能再見到你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些突厥人好可伯,又是打又是殺,不然就是姦淫擄掠,我差點……差點也……」小凳子說下去,撲進鍾瑤懷裡低低啜泣,哭得好不傷心。
「不要想了,那些都過去了。」鍾瑤安撫地拍著她。
小凳子抬起婆娑的淚眼,楚楚可憐地道:「阿鳳,你真好。」
拓跋魁冷眼旁觀了半天,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他猛地出聲示警,「瑤兒,小心!」鍾瑤臉上的黑巾根本沒拿下來,為什麼這個小凳子一眼就能認出她呢?
但他慢了一步,小凳子在他出聲的瞬間,對毫無提防的鍾瑤澈出藥粉,而後躍離鍾瑤身邊,露出猙獰的笑容。
鍾瑤猛然後退,渾身沾染了黑炭般的粉未,她狼狽且無法置信地道:「小凳子,你這是做什麼?」
拓跋魁想向前扶住鍾瑤,但鍾瑤拒絕他,「魁,有毒,別碰我。」
小凳子漾起一抹媚笑,在鍾瑤眼裡卻成了陰笑,刺眼極子。「不錯,這是我最上等的迎客釀,是由數十條蛇王的膽所淬煉而成的毒中極品,只要一沾身,肌膚就會開始潰爛,肉化為膿血,骨化為細末。不消半晌,你非去見閻王不可。」
「小凳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甚至情同姐妹,為什麼……」那些黑色粉末正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大肆作亂,一陣陣說不上是酥麻抑或是酸澀的腐蝕感遍佈全身。
鍾瑤渾身不斷沁出冷汗,任憑她天姿聰穎,要馬上化解這毒+實在不可能。難道她會這樣死了?不要啊!她才和魁兩情相悅,怎麼捨得就這麼離開人間,離開他。
「解藥!」拓跋魁伸出手討藥,他表情很平常,因為太平靜了,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隨時有爆發的可能。
小凳子故作遺憾地搖搖頭。「我教製造毒藥從不做解藥,這毒……無藥可解。」
我教?拓跋魁驀地想起,「莫非是襖教?上回的煙毒也是你們下的!」
「答對了。」
「如果你沒有解藥,就納命來!」新仇舊恨一古腦地湧上心頭,拓跋魁舉起劍就朝小凳子攻去。
「魁,別去!」氣若游絲的鍾瑤在後面喊道:「她會使……毒,你不是……她的對手。」
但拓跋魁哪裡得了這許多,不顧她的警告就衝出去,使出劍招就要奪人性命。小凳子望他衝來,既不躲也不閃。眼看劍就要刺向她,驀地冒出.四隻鋸齒狀的金輪硬生生擋住他的攻勢,跟著小凳子對近在咫尺的拓跋魁俐落地射出一記抹了劇毒的利箭,直接命中他的胸膛。
「這下你們可以做一對亡命鴛鴦了!」小凳子依舊笑容可掬。
拓跋魁撫著胸口向後退,瞧見小凳子身旁站了四名手執金輪的白衣人,以守守者之姿將她團團圍住,「你到底是誰?跟突厥人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要這麼費盡心思地替他們除了掉我們?」
「好吧,既然你們都要死了,告訴你們也無妨。」
「聖女,這樣不好吧!」一名白衣人出言阻止她。
「有什麼不好,讓他們死得瞑目一點嘛!」小凳子不覺得不好,「告訴你們,我是襖教的聖女韋湘湘。札木頓已經答應以吾教為國教,身為聖女的我自然替吾國盡點力羅!」
原來如此,拓跋魁退至鍾瑤身旁,明白自己再掙扎也只是做困獸之鬥,他心底相當清楚,只要鍾瑤無一線存活機會,他自然也不會獨活。
他萬分溫柔地執起鍾瑤的手,「瑤兒,我不會說好聽話,但是你願意和我一起死嗎?」
鍾瑤眨著迷濛的大眼,雖然眼睛已受到毒藥的影響看不清楚,但是她纖細的小手還是設法循著拓跋魁深刻的輪廓,輕撫著她心底的思念許久卻沒有機會好好認識的面容。她輕輕地點頭。
「是嗎?你真的願意?」拓跋魁毫無顧忌地緊緊擁住她,似乎怕今生再也不能擁住這副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