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倪淨
近百來坪的屋子只有她一個人,與她家中傭人穿梭的情形不同,況且她本來就怕一個人,那種寂寞使她恐懼。
「我今晚會在家裡,所以你不必再睡在這裡。」本來他只是打算換件衣服就出去,不過卻臨時打消主意。
「那我去客房睡。」拿了手上的棉被,商柔快步地走進客房,並且關上房門。
望著她孤單的身影,嚴桀本打算喊住她,卻又為她亂了自己的心而作罷,特別是她再次引起他體內的慾望,使他更不悅。
自從那天過後,整整一個禮拜嚴桀又沒再回家,她則是開始利用這段時間,白天到公司交代未完的事,晚上則是回到住處搬運東西。
這天,當她回到嚴桀的住處時,隨後有人按鈴。
她一打開門──「請問商柔小姐在嗎?」
是個她從未見過的男人。「我就是。」
還在猶豫不知該不該讓對方進來時,那人又開口了。
「我是嚴桀先生的私人律師。」失蹤了一個禮拜之久,商柔沒想到他會請律師過來。
或許早有心理準備,所以她鎮定地請律師進到客廳。
當兩人坐下時,商柔先行開口:「請問有事嗎?」
離婚證書她早就簽了,不明白嚴桀請律師來的舉動。
「這裡有份文件,嚴桀先生想請你過目。」那律師有效率地拿出一件文件。
商柔帶著疑惑地隨意閱覽一遍,這才發現嚴父竟將公司百份之二十的股權留給她。
「這是……」
「這是嚴老先生送給媳婦的見面禮,不過既然你打算跟嚴桀先生離婚,那這份見面禮合該不能收下。」
原來如此,她想她瞭解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棄?」她忘了,今天已經是第十天,早過了七天的期限,難怪他會請律師趕人。
「這是嚴桀先生的意思,你若是不同意,還是可以繼續保有這份股權。」
一聽律師的話,商柔露出苦笑,搖搖頭。
「都給他吧,反正我留著也沒用。」
何況那該留給他的妻子,自己根本不配擁有。
「商小姐若是放棄的話,離婚後將無法從嚴桀先生身上得到任何贍養費。」
「我知道。」
律師又向她說明了幾分鐘後,確定商柔心意已決,這才要她簽名,放棄嚴家百份之二十的股權。
「商小姐,還有一件事。」
律師環視了屋內後,這才轉身對她說:「從今天起你必須離開這間屋子,而屋子裡的東西你一樣都不能帶走。」
商柔勉強地點頭,站起身。
「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東西馬上就離開。」
人家律師的意思已十分明白,要她此刻走人,她哪會聽不出弦外之音。
「商小姐……」
見她有些輕晃的身子,律師關心地想上前。
「沒關係,我沒事。」
商柔匆忙地走進房間,換下外出服,拿了這幾天帶來的換洗衣物,沒幾分鐘已回到客廳。
「你要不要檢查看看,這裡面我只放幾件換洗衣服跟少許的錢……」
律師只是搖頭。「不用了。」
「這是屋子的鑰匙,麻煩你還給嚴先生。」
接著她安靜地走了,而後律師打電話給嚴桀……***
已經三天了!
看著律師交給他的所有文件,嚴桀本該高興的心卻很低落,娟秀的字跡顯得有些潦草,那讓他明白商柔當時肯定傷心至極。
這樣的結局遲早都要發生,只不過提前了。
自那一夜與她共眠屋子裡,隔天一早他即不再出現她面前,而現在他終於擺脫這十幾年來的困擾,可以自在地繼續他的生活。
只是,在他腦海中,商柔淒楚落淚的臉孔一再浮現,使他煩躁地將文件掃至一旁,憤怒地想要揍人。
她竟然如此順從地答應,沒有任何要求,對於那一夜他酒醉過後的侵犯都絕口不提,這樣的她使他掛心,因為昨天他才由友人口中得知,商柔的父母在得知她離婚的消息後,一怒之下與她斷絕了關係。
沉思之際,忽地有人闖入,來的人是柳聖風,想來他也得知內情了。
「你這樣傷害她對你有什麼好處?」
那張憤怒的俊容帶著不平而來。
嚴桀則是無語地靠向椅背,不願多說。
「嚴桀,你說啊!」
「說什麼?反正都是事實了。」
「該死的你!」
「一切都是她同意,我並沒有強迫她。」而結婚、離婚也是她主動提議。
「那你都隨她是嗎?商柔不見了,永遠的消失了,這樣你滿意了?」
在柳聖風得知詳情後,第一個反應是到她的住處去,誰知早已人去樓空。
柳聖風恨不得一拳打醒他,?何看不見商柔對他的一片深情,她總是安靜的等待,誰知最後等到的卻是心碎。
就算嚴桀訝異,但尊嚴不容他表現在臉上,「我們都已經離婚,她要走隨時都可以走,我沒權利干涉。」
「嚴桀!」
「要不要跟我一同慶祝,慶祝我終於脫離苦海。」
柳聖風卻是甩上辦公室大門,留下一個巨大聲響……
第五章
沒讓任何人曉得新的住處,頭幾天還陷入傷痛的商柔,無法平息心頭的衝擊,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安靜地回想這十五年來的種種,她發現自己的腦海裡除了嚴桀外,幾乎是一片空白,如今,都結束了,回憶留給她的只是新婚夜的狂索強取,其餘都沒留下。
是她自己同意讓事情發展成今天的局面,對嚴桀而言,她只是個擺脫不了的麻煩,那一夜根本是他一時酒醉才造成的錯,隔天一早他的失蹤就是最好的證明。
隨著時間,烙在她身上的紅印已逐漸消逝,就像那時的疼痛已慢慢地教她忘記。這裡是她新的避風港,坐在屋子裡,十來坪的空間,除了一間浴室外,沒有廚房用具,不過她刻意佈置得十分溫馨,不讓一絲冷清潛入。
父母斷了她的後路,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所以她重新尋覓工作,身上並沒有充裕的金錢能讓她一日過一日地消沉,唯有工作才能幫她遺忘過去。
但是,她心中十分明白,那份對嚴桀打小?生的愛戀,是不可能在一時之間改變的,頂多是盡量不去想,刻意忽略那份撕裂的椎心之痛,真要忘記,恐怕是難了。
看了看右手中指,那上頭是結婚時嚴桀為她戴上的戒指,因為過於震驚突來的狀況,走得太匆促,所以一時忘了拔下交給律師,她在心中思忖著是該還給嚴桀,或是自私地留下當作紀念,因為這是他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渴望留下。***
一個月後為了忘掉嚴桀,商柔剪掉一頭及腰的長髮,俏麗的短髮讓她顯得有精神,再三考慮後,她決定將戒指還給嚴桀。
來到他公司前,商柔穩著情緒走進公司大門,向總機小姐說明來意。
「很抱歉,嚴先生目前外出。」
商柔沒想到會如此湊巧,猶豫著是否要將戒指交給總機小姐。
「小姐,方便的話請你留下姓名,我會轉交給嚴先生。」
「不用了,我再找他。」
是一種眷戀吧,她想再見嚴桀一面,所以帶笑地搖頭。
當她要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一個不小心撞上身後的人。
「對不起……」她連忙向被撞者道歉。
「商柔!」
嚴桀瞪向她,不再熟悉的外表,連他曾經視之當然的長髮也不復見,這時的商柔帶著陌生的距離出現,除了見到他時眼中閃過的震驚,他幾乎要認不出人,但是消失的長髮使他沒來由的震怒。
怎麼可能!
真是他──嚴桀,商柔抬起一張不置信的小臉。
「嚴桀?」
或許是老天聽見她日夜的期盼,眼前偉岸不凡的男人正是她日思夜念的嚴桀,只是在他身上似乎少了之前的狂傲,眼神也不再冷漠得教她難以直視。
「你怎麼會來公司?」
嚴桀一時還不能回復神智,無法自欺他擔心商柔,想她單獨一人在外,那樣荏弱的身影教他無法放心。
「我拿東西來還你,那時我走得太匆忙,所以忘了。」邊說她邊伸手探進皮包,想要拿出裝了戒指的盒子。
「有事到我辦公室再說。」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猜想那即將歸還的東西肯定會教他發火。
「呃,不用了,只是戒指。」
與他單獨相處教商柔不安,她連忙搖頭。
一聽是戒指,嚴桀的臉色倏地難看至極,強拉那瘦弱細白的手腕,不理會是否合宜地朝電梯走去。
當兩人進入他辦公室後,在商柔的掙扎下嚴桀才鬆開自己不願放開的手。
「要不要喝杯咖啡?」
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著實不捨教她剪去的長髮,那一夜的撫觸使他愛戀不已。
商柔見他坐進沙發,以著詢問的語氣問她,這樣的嚴桀從未出現過她生命中,一直以來,他對她總是視若無睹。
「不用麻煩,我馬上就要走了。」
沒有坐下,這一次她順利地拿出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