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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文 / 凌兒

    「發生了什麼事,看你急成這副德行?」

    陸蘋氣喘著搭上陳艾琳的肩,待緩和了氣息之後,說:「我若說了,包管你嚇一大跳。」

    「你會提前回來,已經夠讓我嚇一大跳了。」陳艾琳調侃地笑說。

    「大衛,剛才到我家找你。」陸蘋深怕陳艾琳聽不清楚似的,慎重地咬著每個字說。

    「大衛?!」陳艾琳果真嚇了一跳,而且是用尖叫的聲音叫了出來。

    「我說嘛!包管你嚇一跳。」陸蘋一副中了統一發票的得意模樣,然後操著佩服的口氣笑說:「這小子也真神!早上才把信交到你的手上,沒想到『咻』地一飛,晚上人就出現在我家門口了。」

    「你跟他說了些什麼?」陳艾琳緊張追問。

    「我哪有跟他說什麼,看你緊張成這副德行。」陳艾琳一副慌張、不知所措的神情,令陸蘋忍不住想笑。

    「你不是說—你們已經見面了嗎?」陳艾琳困惑不解。

    「面是見了,但是他老兄還不知道我是何方神聖呢!」陸蘋有意吊陳艾琳的胃口。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陳艾琳焦慮得已經等不及了。

    「這該怎麼說—」

    陸蘋斜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將方纔與聶雲祥碰面的情景與經過,在腦筋整理一番後,才原原本本地告訴陳艾琳。

    陳艾琳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唷!看樣子,大小姐你還真的不打算跟他見面?」陸蘋探問。

    「說過了嘛!我根本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陳艾琳苦惱地說。

    「人都找上門了,難道你連他長得什麼模樣的好奇心都沒有?」

    聶雲祥那俊俏的臉龐,頓時又浮現在陸蘋的腦海裡,她真恨不得可以取代陳艾琳,成為與他通信的珍妮佛。

    「筆友嘛!永遠留給彼此一個神秘的幻想空間不是很好嗎?」陳艾琳笑得有些心虛。

    其實這也是她遲遲沒答應寄照片給聶雲祥的原因;然而現在人都已經來訪了,若說她沒有想見他的好奇與衝動,那也是騙人的;而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有點心怯的矛盾罷了。

    「是嗎?」陸蘋詭異地笑問:「如果那個大衛長得比你想像的還要好的話,你不後悔?」

    「我—」陳艾琳被問得有些不自在,但她仍死鴨子硬嘴皮。「有什麼好後悔的!」

    信中,聶雲祥曾提過,自己喜歡一些球類的運動,所以在陳艾琳的想像中,他應該是個活潑、好動且性格開朗的健康大男孩;至於輪廓如何?陳艾琳總遲鈍得無法想像出個所以然,因為在每次接到他的信後,模糊的想像空間裡總會有些變化。

    「你一定會後悔的,我保證!」陸蘋極盡誘惑之能,表情還是那般詭異。

    「工作吧!會不會後悔,就等熬過眼前這一關再說吧,」陳艾琳提了提精神,佯裝一點也不在意。

    望著眼前才完成一半的工作進度—陸蘋那神氣活現的精神—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似的,苦著一張臉,而且哀歎連連。

    「咦!你那個心愛的經理呢?」陸蘋直到現在才發現始終沒有見到馬家駱的人影,不覺得納悶起來。

    陳艾琳沒有回答,但臉上籠罩了一層慼然的愁容。

    「怎麼了?你們鬧翻了?」陸蘋關心地詢問。

    「他太太打了幾次電話過來,所以他就趕回去了。」陳艾琳黯然的神情,說明了她的悲哀。

    陸蘋不禁感歎,無奈勸說:「這個感情是你自己選擇的,如果還想走下去的話,就應該有勇氣去接受這個事實。」

    對於他們兩人的感情,陸蘋實在也不能說些什麼,甚至也不認為陳艾琳愛得大傻;因為在她的愛情哲學裡,認為只要能真心相愛,,似乎也不必去追究值不值或者是否會有結果,只是她實在在不忍心陳艾琳愛得如此痛苦。

    陳艾琳沉默了許久,才幽幽地說:「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對我說,要和他太太分手。」

    「別傻了,這種話你也信?」陸蘋深不以為然,氣恰地說:「男人啊!水遠是個貪婪的動物,嘴巴裡塞得滿滿的,兩隻手還緊抓著東西不肯放。」

    陳艾琳很茫然,她是多麼希望能相信馬家駱所說的每一句話,但是卻又矛盾得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她所不敢確定的承諾。

    有時候,她會驚心地發琨,自己彷若遊走在佈滿濃霧的危崖邊緣,隨時都有跌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第三章

    在聶家豪華的別墅裡,一場富商名流雲集的晚宴正進行著。

    悠揚的交響樂與陽明山上夜蟲的鳴叫聲正柔和協調地配合著。

    草坪上閃爍的綵燈,與蒼穹的星光也正相互輝映著。

    聶父輕挽著聶母穿梭在滿場的祝賀與奉承聲中,僵硬的笑容裡,仍掩不了心中的焦慮。

    「聶老恭喜嘍!」一位挺著啤酒肚的富商,滿臉的肥肉上堆擠著笑容,迎了上來,對著聶父呵呵笑說:「這回雲祥學成歸國,你是後繼有人,可以安心享享清福了。」

    「還不成材,以後還要靠你們這些前輩多多提拔。」聶父雖然開懷,仍不忘謙虛地回話。

    在旁的聶母也陪著笑臉虛應著,目光則焦慮不安地頻頻朝大門探望。

    「長江後浪推前浪,聶老!我們都快過時了,該是年輕人出頭的時候嘍!」那富商感歎著,隨即又問了起來:「對了,怎麼還沒看到雲祥?」

    「呃!—」聶父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答話。

    這時,別墅外寂靜的綠蔭道上,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呼嘯聲;沒多久,一陣尖銳刺耳的煞車聲,就扣住了每位與會賓客的心。

    「是雲祥回來了。」聶母驚喜地叫了出來,也顧不得宴會場上的禮儀,激動地就朝大門跑去。

    賓客於訝然的同時,也一齊擁向大門,准蒲迎接今晚的真正主角。

    聶雲祥才將車停好,老張便匆匆忙忙地迎了上來。

    「少爺,你可回來了。」老張如釋重負地說。

    「怎麼回事?家裡怎麼那麼熱鬧?」聶雲祥將車鑰匙交給老張,一路問著朝內走去。

    「老爺為你開的宴會。」老張解釋說。

    「早說過,我不喜歡這樣的,怎麼—」聶雲祥本是一臉的不悅,但當他從側門走進草坪,發現所有賓客以聶母為首皆聚在走道迎接他時,不禁讓這個場面嚇得將未脫口的話給吞了回去,而且垮下的一張臉又慢慢地揚了起來。

    「雲祥!—」當聶母一見到三年不見的寶貝兒子,不爭氣的眼淚便奪眶而出,她衝上前去,緊緊抱住聶雲祥,激動地說:「你總算讓我給盼回來了,總算讓我盼回來了。」

    「老媽!」聶雲祥也激動得不能自己,三年的歲月裡,最讓他懷念的就是慈母的溫柔。

    如此母子親情流露的真情,引起了熱烈的掌聲,聶父也在這時走了過來。

    「老爸!」聶雲祥離開母親的懷抱,恭敬地朝聶父喚著。

    「小伙子,你再不回來,老爸這張臉就快掛不住了。」聶父輕責,然而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欣慰。

    聶父向來很少拿父親的威嚴來對待兒子,他總是以開明的方式與兒子溝通,他甚至希望兒子能當他是個朋友,而不是只喚他是父親而已。

    「來,讓媽媽看看,你是胖了,還是瘦了?」聶母心疼不捨地撫摸著兒子的肌肉。

    「老媽,沒胖也沒瘦,是結實強壯了。」聶雲祥似孩子般地展示他那結實的肌肉。

    聶父則像驗收成果一般,捶一捶兒子的胸肌,然後欣慰笑說:「不錯,硬得像塊石頭。一「那可不!」聶雲祥傲然地向聶父挑戰:「改天和老爸較量籃球,兒子我讓你三十分。」

    「哇!好大的口氣。」聶父故作驚訝,然後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看你,還是沒點正經的。」聶母笑罵,拉著他走向賓客說:「你瞧,這麼多叔叔伯伯來為你祝賀,你卻玩到現在才回來,媽媽涪你去向他們道歉。」

    「老媽!—」聶雲祥苦著臉求饒。

    「少囉嗦,這些人對你以後的事業都會有很大的幫助。」聶母適時地展現了「慈威」,不容聶雲祥再說一個「不」字。

    儘管不喜歡這樣的場面,聶雲祥還是百般無奈地在父母的陪伴下,勉強擺出感激謙虛的笑容,周旋應付於富商名流之間。

    聶雲祥的心底是多麼地感激,上天對他竟是如此的寬仁厚愛;它給了他這樣一個令人羨煞的富貴家庭,並且擁有一對無微不至、悉心呵護他成長的慈祥父母。

    ###客廳內,馬家駱整個人木然地癱躺在沙發上,他的目光僅能無神地盯著前方的電視機看。

    除了從電視機傳出的連續劇聲音及書房內的搓麻將聲外,整個屋子彷若陷在嗅不出絲毫氣息的死寂中;若不是麻將聲一次又一次地挑起他氣憤的情緒,馬家駱還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尊沒有知覺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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