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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 / 凌兒

    書房內,何詠涵與牌友幾乎全然忘記客廳內還有馬家駱的存在,個個均沉迷在緊張的方城戰中。

    「單調二萬,糊了。」何詠涵唇角泛起笑意,淡淡地說。

    就在何詠涵推牌的同時,客廳內傳出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的撞擊聲,猛然嚇了她們一跳。

    何詠涵微揚的唇角隨著僮擊聲又垮了下來來,接著便是一臉氣惱的憤怒。

    三名牌友怯怯地面面相覤後,其中一名牌友開口問:「喂!沒事吧?!你老公……」

    「沒事,我們繼續。」何詠涵馬上又堆滿了笑容說:「他就是那副死德行,別理他。」

    那是馬家駱憤怒的抗議,何詠涵並不是不知道;只是長久以來,她早就習慣了?而且她也學會了不去理會馬家駱這種抗議的方式,還能泰然自處。

    又是「碰」的一聲,客廳裡的怒氣似乎已經蔓延整個屋子了。

    「我看算了啦!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一位牌友付了錢,起身就想走。

    「緊張什麼,這一圈都還沒有打完呢!」何詠涵極力勸留。

    「對啦!以後再約好了,今天就打到這裡算了。」另一名牌友也是議散局。

    牌局就這樣散了,何詠涵熱情地將三名牌友送出門後,便極為不悅地朝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等待與馬家駱展開唇槍舌戰。但馬家駱卻遲遲不開口,這沉默教她憤怒的情緒恨不得馬上爆炸開來。

    她目光閃著怒火,深深地瞪了馬家駱一眼,然後拿起桌面的煙就抽,這是她表示憤怒的示威動作。

    馬家駱當然也明白這個肢體語言,但是他不想和何詠涵發生衝突,他依舊採取視而不見的漠然態度,起身關掉了電視便逕自躲進臥房。

    向來,在這種氣氛下,客廳與臥房總會將他們分別隔成兩個獨立的世界,讓他們將不悅與怨難埋進彼此的心底,然後積壓起來;但是今晚,何詠涵卻打破了這個慣例,滿腹怨氣地追進臥房。

    「你這是什麼意思?」何詠涵叫嚷著,綰在腦後的長髮,參差不齊地散在額前:「在朋友面前給我難堪,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可能是他們夫妻間僅存的默契,他們的痛苦戰爭一向是關起門來打的;

    在朋友面前,儘管沒有親密恩愛的表現,但總也不願讓外人見到他們互相辱罵、鄙視對方的一面。

    馬家駱沒有搭理,倒在床上,拉過棉被只想睡。

    「你起來給我說個清楚。」何詠涵怒不可遏,一把拉掉了蓋在馬家駱身上的棉被。

    「你要我說清楚是不是?!」馬家駱的容忍限度已達極點,他憤然地坐了起來。「好,我們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談。」

    何詠涵一時被馬家駱這突如其來的吼叫聲給愣住了,她雖然知道他們的結局在彼此的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但一旦要將之搬上檯面,攤在陽光下,一時之間她是不能接受的。

    僵持了一會兒,何詠涵咬著牙,坐下來,問:「怎麼談?你開口,還是我開口?」

    馬家駱也詫異地看了何詠涵一眼,循著何詠涵的眼波,他強烈地感受到她早已做了準備,只是在期待終結者的出現罷了。

    「要我開口嗎?」何詠涵暗示著,她自己並不想成為結束這段婚姻的終結者,她不願當罪人。

    馬家駱感到自己是那麼無力地被何詠涵逼迫到絕處,雖然知道這是早晚的結局,而且對於這段婚姻也深覺沒什麼好依戀的;但是心底卻依然莫名地想挽回些什麼,究竟是什麼,他自己也茫然。

    「你有什麼條件?」馬家駱還是不願說出分手或離婚這種字眼。

    「錢,我不要,我只要這棟房子。」何詠涵似乎早有盤算。

    「我沒辦法答應。」馬家駱一口拒絕:「我只能給你一百萬。」

    何詠涵感到不可思議,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我只有一百萬的現金,最多只能給你這些。」馬家駱再次表示堅定的態度:「房子是絕對不可能給你的。」

    何詠涵當然知道馬家駱只有百來萬的存款,而這也是她要求要房子的原因;若以琨今的行情來算,這間佔地三十五坪的房子,少說也有七、八佰萬的價值。

    「你會給的。」何詠涵篤定地說。

    何詠涵那篤定的口吻,及那費解的詭異眼神,直教馬家駱不寒而慄。

    「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今晚加班嗎?」何詠涵突然像一隻受了傷的獅子,憤恨地叫嚷起來。「馬家駱,你不要把我當成瞎了眼的傻子,你和陳艾琳幹的好事,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馬家駱震懾地向後退了幾步,他被何詠涵的這番話嚇得臉色陣陣發白。這怎麼可能?何詠涵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件事?

    「很意外吧?!」何詠涵因著馬家駱的震驚而更加憤恨。「你大概沒料到,我會請徵信社跟蹤你們一個月吧,」

    馬家駱再次震驚!他萬萬也沒有想到,與他共枕而眠的女人,竟然會是個巧用心機的女人。

    「你和那個女人所做的醜事,一切證據和照片,我隨時在握,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我拿到法庭上去吧?!」何詠涵無情地威脅著。

    「你—」現在馬家駱的心中除了滿腹的仇恨外,再也沒有絲毫的夫妻情誼:「沒想到你這麼陰險惡毒。」

    「我陰險惡毒?你呢?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何詠涵憤然逼近馬家駱。

    「這一切全是你無情背叛我所造成的,是你寡情寡義干下無恥的勾當才逼我走上這條絕路的。」

    面對何詠涵這番指控,馬家駱無言以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對這段婚姻徹底的絕望,他會與陳艾琳發生這段婚外情嗎?他想反控,但是卻提不出有力的證詞為自己辯護。

    「你不是想要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嗎?我成全你們啊!」何詠涵冷冷地說。

    馬家駱沒有搭腔,他憤然抓起外套,只想逃離這個令他窒息的空間。

    「去找她是嗎?」何詠涵故意冷言嘲諷:「你放心,從今天開始沒有人會跟蹤你;不過我倒要提醒你一件事,在我們還沒有達成離婚協議之前,最好不要讓那女人懷孕。你知道女人懷孕是很難纏的,我怕你到時候會兩頭忙、應付不過來,搞不好,還會兩頭落空哦!」

    馬家駱吞下心中的怒火,憤然掉頭離去。

    何詠涵眼中熾熱的怒火逐漸消褪,茫然空洞的腦海中,隨即被另一個男人的影子所佔據。

    一聲充滿憤怒的巨大關門聲,讓何詠涵逐漸麻木的心微微一顫,怨懟的淚水忍不住滑落在失去知覺的臉龐上。

    這一夜,馬家駱沒有去找陳艾琳,他不願她陪著他痛苦;他帶著沮喪與懊惱的心情,買了一身爛醉後,才昏昏沉沉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晃進一家三溫暖。

    儘管只經過一夜的休息,聶雲祥依然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地隨父親到公司上班。

    繼承聶家的事業,是父親的心願,聶雲祥從未達拗父親為他所做的安排;

    而他也深深明瞭,完成父親的心願是他這一生必須為聶家所背負的使命,他無怨無悔。

    「我已經通知人事部,安排了進口部門的經理位置給你,等熟悉了公司進口業務之後,再調到國內的事務部門。」聶父向兒子解釋著他的計畫與安排。

    「老爸,我反對你做這樣的安排。」聶雲祥提出抗議。

    「哦?!——」聶父露出訝然的笑容。「有什麼理由說來聽聽。」

    「很簡單嘛!就像蓋房子,你沒有將地基紮穩,就拚命的二樓、三樓一直蓋上去,最後這棟大樓準會垮下去。老爸你一開始也不是就干經理、董事長的呀!」聶雲祥又進一步解釋。「所以我認為我應該從最基層的業務幹起,一來可以紮實打好地基;二來也可以證明你的兒子有實力,絕非泛泛之輩、這樣才不會丟老爸的臉,對不對?」

    聽完聶雲祥的一番剖析,聶父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有出息,不愧是我聶正泰的兒子。」突然他又不放心起來,對著聶雲祥強調說:「可是跑業務很苦哦!」

    「再苦都有人做了,怕什麼?」聶雲祥信心十足。

    「有出息,有出息……」聶父欣慰地開懷大笑,按了內線,對著總機說:「請業務部吳經理進來。」

    沒多久的時間,業務部吳經理走進董事長室。

    「董事長,少爺。」吳經理恭敬地問:「董事長找我進來有事嗎?」

    「在你的部門安插個業務專員的位置給他。」聶父指著兒子,態度認真地交代吳經理。

    「董事長」吳經理相當詫異,顯得有些為難。

    「我要他從最基層幹起,我要你好好教教他。」聶父特別強調:「還有,只要是上班時間,他就不再是我的兒子,而是歸你管轄的職員;我要你把他當做一般職員看待,做錯了事,該罵就罵,該糾正就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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