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意外的春天

第18頁 文 / 袁圓

    「銀芽!」冀祺急忙拔腿追出去。

    不過在這之前,他不忘遷怒地賞了前座的小杜一記大爆粟。「都是你,沒事看什麼浪漫愛情戲!」

    「哎唷……」可憐的小杜莫名其妙又委屈地抱著頭。

    只有林美娟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娟:

    管子有言,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一個人就如同一個小國家,也是需要靠這四維來鞏固國防,即使現在的社會變遷,道德已逐漸淪喪,它或許將被停滯在二十世紀,未來的新新新人類,說不定只能在舊書中才能翻閱到,但是身為炎黃子孫,我們仍該保存這種「古跡」,不該受到外界的誘惑控制。

    除了對抗外寇,人還有另一個更恐怖的敵人,那就是——自己。

    人必自侮,人才侮之。

    一個人若是先看輕自己,那麼別人也會跟著看輕你。因此一個人若是寡廉鮮恥,那麼別人對他的態度也會存著輕蔑,所以很多屈辱,其實可說是自己不檢點所導致的,對不?

    可是……萬一本身懦弱地抵抗不了外界的誘惑時,我們該如何幫助他呢?

    困擾的小杜

    她不要活了!

    她已經夠窘了,冀祺那個王八蛋居然還在戲院中大喊她的名字,本來裡面暗暗的,別人「或許」、「可能」

    還看不清楚她是圓是扁,如今……

    嗚嗚……這下整間戲院的人都聽說她季銀芽了。

    再過不了多久,她大名就會傳遍全天下,屆時她的弟弟妹妹和死去的父母,均會因為她而蒙羞,從此身敗名裂,名譽掃地。

    如果是在古代,她此刻肯定會被綁起來遊街示眾,並遭圍觀的百姓吐口水、丟石頭、射萬箭,而她的屍體還會吊在城門上,讓禿鷹啄了東一個窟窿,西一個窟窿,直到剩下一堆白骨……

    「啊,有了!」明天一早,她馬上去戶政單位更改名字……噢!她忘了剛剛小杜也在場,所以她就算隱姓埋名也無濟於事。

    「銀芽……」大老遠就傳來嘹亮的呼喚,男主角隆重登場。

    「喝!」季銀芽忙不迭抱頭鼠竄。

    完了,完了!這下不用等電影散場,她的齷齪名聲已先被傳至戲院外面。

    「我不是銀芽,我不是——」季銀芽慌措地把手掩住霞容,彷彿這樣縮著尾巴就能說服他:先生你找錯人啦。

    「別走。」冀祺溫柔地攬她入懷,對她的鴕鳥行徑感到既好氣,又好笑。

    「你放手……放手!」她試著推開他。

    天哪!她這輩子沒這麼丟臉過。

    「芽兒,別這樣……」現在鬆手就再也抓不住她了,冀祺收緊胳膊,當然不會讓這種事二度發生。

    兩人八點檔連續劇式的拉鋸戰,立刻引來路人的指指點點,季銀芽驀然轉眸,才頓察自己又成為八卦的中心,相較之下,他的闊胸反而是道很好的屏障,她於是乖乖窩回那安全的堡壘裡,不敢再輕舉妄動。

    「來這裡。」一眼洞悉她的羞慚,冀祺體貼地帶她躲進角落。

    怕她乘機溜走,他將她扣在牆壁與他之間,然後以己身的剛硬密實地抵住她的柔軟,多餘的空隙對他而言是不受歡迎的。

    「你走……」季銀芽抗議的聲音漸趨無力。

    「你聽我說……」冀祺的前奏尚未奏完,季銀芽已抽抽噎噎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聽,我不要……」她用雙手摀住耳朵。

    是她自己淫蕩輕佻,任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調戲她,而她當時竟還猥鄙地陶醉其中,無法自拔,一舉一動表露得宛如飢渴的騷婦,甚至到了現在,仍讓那銷魂蝕骨的快感像病毒般殘留在她的體內。

    「聽我說……」冀祺抓住她的纖肩。

    「我不要聽!」季銀芽自厭地自責著,保守的傳統思想在她的玉頸捆上了個死結,豎在心裡的那塊神聖的貞節牌坊,也在那熱吻中崩坍瓦解成碎屑。「反正我是全世界最、最不知羞恥的女人,縱使遭人輕薄,也是我活該自找的。」

    「不准你這麼侮蔑自己!」冀祺心疼地摟緊她。

    「我本來就是……」季銀芽真的無顏再面對江東父老。

    她的嗚咽刺痛了他的心,她的珠淚盡數滲入了他的前襟,然後在他棉質的T恤上留下痕跡。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你大可不必感到羞恥。」冀祺輕撫著她的柔順秀髮。

    想到他嘗到的幼芽青嫩味,還有她那簡直就是畏罪潛逃的模樣,他的憐惜就益發氾濫成災。

    那是她的第一次呀!

    但是,沒道理啊,博陽和今早的那棵「蔥」又是怎麼回事?

    「喜……歡?」季銀芽駭愕地仰起粉臉。

    「是呀。」用食指指腹抹去梨花面龐上的兩道清泉,冀祺誠摯地望進她那汪汪星眸。「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所以你在我倆接吻時所產生的反應,都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

    而他對她,比「喜歡」還要喜歡。

    更正確的說法是——他根本已經愛她愛到無法自拔!

    只是她目前的情緒紊雜,又掙不開早年女人裹小腳的八股文化的束縛,他此刻說出來恐怕是適得其反,讓她益加罪惡、逃避。

    「你喜歡……我……喜歡……你……很正常?」季銀芽單純的思緒從未忖及那方向,她瞠目咋舌,有點受驚過度。

    莫非她這陣子對過路的單車騎士特別留意,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你想想,若是你討厭我,你可能會讓我那麼放肆,而不是賞我一巴掌嗎?」虧得冀祺聽得懂她的語無倫次。

    「呃……」他講得沒錯。事實上她不僅不排斥,且還相當享受和投入,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哇——原來她本質裡竟是那麼淫亂荒唐,她真是太不要臉了!

    季銀芽又把愧色聚積的螓首隱入手心中。她不想活了……嗚嗚……

    「我倆是天緣奇遇,天作之合,若不順乎天意,豈不是會遭天誅地滅?」冀祺執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

    「天誅……地滅?」這話語的調兒好熟呀……是啊,小娟曾在信上提過!

    「就算是為了我。」她篤定不清楚如今朱唇微啟、杏眼圓睜的嬌憨表情有多迷人。冀祺按捺胸中的熊熊烈火和想再狂吻她的衝動,溫柔地在她耳鬢摩挲。「試著去接受你自己的感情好不好?」

    「為了你……」他嘶啞的嗓音具有催眠的魔力,他的心跳有鎮定劑的藥效,季銀芽瞅著他性感的唇瓣,縹緲的心神彷彿置於煙霧蒙夢境。

    是誰在空氣中撒了那麼濃郁的迷魂香?

    兩人的呼吸都跟著急促了起來,兩副急需對方滋潤的雙唇,在彼此惑的蠱誘下接近……

    驀然有張面孔插入他倆的好事,她扯嗓大嚷:「哈——真的是你!」

    渾似偷情被捉到的男女主角,周章失措地各自彈開。

    季銀芽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貞子出現。

    「王——王——」是他公司那群口毒不饒人的娘子軍領袖!那不就表示……冀祺詫然失聲,背脊已爬出一堆冷汗。

    「喂,快來唷,真的是咱們的頭家耶!」王姐興奮地朝後面吆喝。

    「頭家?」季銀芽震懾地轉眸瞪他。

    他還來不及作答,一票女人已哄然圍了上來。

    「噢……Shit」冀祺忍不住用額頭敲著牆壁呻吟。

    果然讓他料到!

    整師的娘子軍團統統到齊……他為何要這麼料事如神咧?他乾脆改行去擺攤子幫人算命嘛。

    這下他費盡唇舌,卻功虧一簣,他的芽兒又要躲回她的花苞裡了。

    唉,莫非是天意?

    冀祺苦著臉橫跨一步,有意將季銀芽擋到後面。

    「好巧唷,想不到大老闆你會放下『老婆』來看電影呀……」李姐熱絡地拉著他的健臂,利眼仍是尖銳地發現角落的姝麗。「你帶伴兒?」

    老……婆?他有老婆?

    真是一「驚」未平,一「驚」又起。季銀芽倒抽一口氣,衰弱的心臟一下子沒辦法承擔那麼多的震撼。

    「她是季銀芽。」事到如今,冀祺只好介紹雙方認識,並暗中祈禱她們「嘴」下留人。「這些是我公司的同事。」

    其實她們的年齡都沒他大,冠上「姐」字輩純粹是尊稱。

    「這兒沒你的事。」娘子軍團似乎對季銀芽比較感興趣,因為冀祺是公司出了名的獨行快,上班打鬧歸打鬧,下班之後卻鐵定是獨來獨往,也頗少與她們出去交際應酬。

    她們扭扭屁股一蹭,便把他擠出圈外。

    「你是老闆新認識的姐妹淘呀?」王姐首先發問。

    死了!他忘了他在季銀芽面前只是個窮業務。「你們別……」冀祺焦灼地插進來,不過馬上又被踢出去。

    嗚……女人聯手發起威來好恐怖,他以後絕不讓她們欺近他的芽兒半步,以防止被她們帶壞。

    「你問這個不是廢話嗎?」李姐一語雙關地打了王姐一下,然後神秘兮兮地壓沉音量。「不是姐妹淘,難不成是情人嗎?」

    其他人跟著笑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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