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曲折情路(The Spiral Path)

第7頁 文 / 瑪麗·喬·普特尼

    他道了再見離去,納悶為什麼他最初抵達時堅決要辭演的,最後卻一切如昔。

    該死地,為什麼瑞妮總是有能力令他改變心意?

    肯基離開後,瑞妮跌坐在椅子上,顫抖不已。有那麼可怕的一刻,她以為她的電影完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止月基對劇本的反應如此激烈,但他明顯地感到困擾。止月基一向溫和淡然!只將情緒表露在銀幕上,然而藍道爾這個角色似乎戳中了他的痛處。

    雖然她說服他繼續演出,看來日後她必須特別緊盯著他正是一位新導演所需要的。但無論要訴諸鼓勵或威脅,她都會讓止目基演出最好的一監道爾。

    肯基將法拉利朝山裡開去,需要發洩他的煩躁和挫折。該死的瑞妮!她為信念而戰的熱情和意志總是迷惑了他,令他無法招架,舉手投降。

    比起真正在試演會上看到瑞妮的震撼!他對銀幕上的她的反應可說是小巫見大巫。和瑞妮演戲就像是和世界冠軍打網球!她能預測他的每個來勢,精確地回擊。他們激發出彼此最好的演技和自我。和她在一起,他感覺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幾乎是自由的。

    他回想起在瑞妮贏得瑪嬌一角後,兩人共度的一夜。一種靈魂上的契合存在於他們之間,彷彿兩人早已認識了』生一世。但她如此輕易穿透了他的防衛!彷彿它根本不存在似的也令他心驚。那一夜,他幾乎想毫不在乎地放縱一切。

    他刻意在影片開演前避開她,他們再度見面是在為雙面情人試裝時。他一身白爵士的裝扮,走進穿衣間,助理正在為瑞妮穿上古典仕女的蕾絲襯裙和內衣,而它呈現出來的效果是如此誘人。

    「你的內衣穿得非常道地。」他道。

    瑞妮微笑。「我敢打賭你在為BBC拍片時,對古典仕女的內衣物己瞭若指掌。它們出現在鏡頭上絕不能有差錯。」

    想像他將會在鏡頭前逐一脫下她的衣物,就令他血脈僨張——儘管那只是作戲「拍電視版的一危險關係』是我們的畢業課程。我發現剝掉一層層的蕾絲,挖掘出其下隱藏的女性是極為誘惑的。」

    「真的?我以為男人認為女性只穿一、兩盎司的尼龍布料才夠誘惑。」

    「那也一樣。」

    一名女助理為瑞妮戴上撐箍,開始勒緊繫帶。「我們要試穿舞會的禮服了。」

    瑞妮在撐箍束緊時,驚喘出聲。「我會窒息而死」

    「穿撐箍是有秘訣的,」肯基道。「在她勒繫帶時深吸呼,你就可以在禮服裡留下一兩寸的空間。」

    她依言深吸了一大口氣,撐大胸部和腰。房間另一端的服裝設計師不贊成地道:「撐箍多個一寸,在銀幕上看起來會像是兩寸。」

    「活著的胖演員總比死掉的瘦演員好。」瑞妮反駁。

    設計師笑了。莫瑞妮根本和「肥胖」沾不上邊。「你可以瞭解那個時代的女性為什麼無法暢談解放,她們光是呼吸就夠困難了。」

    「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瑞妮打旦裡著肯基的緞質長外套、織錦北目心、緊身長褲和高統靴。「很驚訝人們過了數千年才發明出牛仔褲和T恤。」

    肯基對她行了個完美的宮廷禮。「噢,瑪嬌,為了優雅,只好犧牲微不足道的舒適了。」

    她立刻融入瑪嬌的角色,拿起一旁的象牙扇輕煽。「爵爺,你的光彩遠勝過我,就像羽毛燦爛的公孔雀遠勝過暗棕色的母孔雀。」

    「我的羽飾只有一個目的,為了吸引這片土地上最迷人的女性」他衝動地在她裸露的玉肩印下個吻。她的肌膚溫暖,恍若絲緞一般。

    她的嬌軀輕顫,倒抽了日氣,渴望和脆弱在臉上流露無遺。他後退一步,兩人的目光膠著,傳遞著無言的承諾和情意。

    同樣深情、火熱的吻呈現在日後的劇照海報裡!入侵了無數中月春少女的閨房。批評家評論『雙面情人』裡男女主角的熱情足以燒融膠卷。

    但那是在電影拍攝完成之後。當時的肯基覺得莫瑞妮就像琉璃蝴蝶細緻、堅韌及無比迷人。

    肯基轉個彎,空蕩蕩的公路彷彿伸展到天際。他一踩油門,法拉利像火箭般飄出。可能的話,他想要一直開到摩哈維沙漠,那裡的空曠似乎有著淨化的效果,但暫時他只能滿足於聖塔莫尼卡山脈。

    後視鏡裡映出了紅藍閃光燈。天殺的!他低咒出聲,將車子停到路邊。

    騎著重型摩托車的警察跟著煞車停下。他先用電腦查了一下肯基的車牌,而後大搖大擺地朝法拉利走來,明顯很得意能夠證明他的警徽遠比義大利名車有力量。

    肯基搖下車窗,認命準備接受超速罰單。

    「你知道自己車速多少嗎?」巡邏警察高傲地道,他的名牌上寫著「甘多那」。

    「不很清楚,但確實太快了。」

    「對開車像飆火箭的人來說,你過去的紀錄倒是出奇的乾淨。」

    「通常我只在空曠無人處開快車。」肯基遞出駕照。

    甘多那看了一下,登時睜大了眼睛。「老天,你是史肯基?」

    肯基無法否認,只好點頭。

    「我愛極了你的電影,先生。」年輕警察道,高傲的態度隨即轉為熱切。

    「謝謝你的支持,甘警官。」

    「特別是你演出那個搭檔被殺害的警官,」他的神情一暗。「你在他遇害後踢牆那一幕——我瞭解那種心情。」

    「你的搭檔也曾經遇害?」肯基平靜地道。

    「是的,」年輕警官別過頭。「你演得……很真實。」

    「銀幕上的死亡不應該被輕忽對待,因而忽略了隱藏在其後的悲痛和傷害。」許多電影都忘了這點,但肯基不然。他從不接那種視人命如草芥!殺人當打靶似的電影。

    「我就深深瞭解那份痛苦,」甘警官道。「能夠為我簽個名嗎?寫給我的妻子,她是你的影迷。」

    「當然,」肯基自置物箱裡取出筆記本。「我要簽給誰?」

    「甘安妮。」

    肯基簽了名。「好了,代我向安妮致意。」

    「謝了,史先生,」警官小心摺好簽名,放人口袋裡。「很榮幸遇見你。」

    他轉身要離開,肯基問:「超速罰單呢?」

    甘多納咧開個笑臉道:「這次我只給予口頭警出口。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史先生。」「你也是。」肯基等到警官的摩托車呼嘯離去後,再度將法拉利開上路,唇角微揚。他從不曾要求特殊待遇——也不需要。

    第一幕舞台就緒4

    薇兒掛斷電話,皺起眉頭。彷彿瑞妮的麻煩還不夠似的。她按下自動撥號鍵!不久後,瑞妮接起了電話。

    「嗨,瑞妮,我很驚訝你會自己接電話。電影即將開拍,你一定忙壞了。」薇兒道。

    「愛瑪去看醫生,我只好自己接電話。你說得對,我確實忙壞了,恨不得自己一天有三十小時。」

    「我很抱歉,瑞妮,但恐怕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噢,不會是凱蒂或若蕾、瑞琪出事了?」

    瑞妮說的是她們這一票高中密友。「她們都很好,但你的外公出了嚴重的車禍,恐怕情況不大好。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好一晌的岑寂,而後瑞妮道:「是的,我應該知道。我外婆要你打電話的?」

    「才不。我偶爾會在超市遇到她,而她依舊和以往一樣令人望而生畏。我有位朋友在醫院做事,他看到你外公被送進醫院就通知了我。你外婆一直守在他身邊,不曾離開。」

    「畢竟,他們結婚五十餘年了,」又是一晌的岑寂。「你認為我該回巴爾的摩?」

    「那必須由你決定。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太遲後才得知消息。」

    瑞妮歎了口氣。「對我和我外祖父母總是太遲了,他們認為我是壞胚子。而再過兩天我就得趕去新墨西哥拍片,要忙的事多如牛毛。再說,趕去探望有用嗎?我能指望和外公來個感人的病床邊大和解?」

    「不大可能!那比較像是好萊塢的情節。但……我認為你或許該來!因為如果你沒有來,而他去世了,你或許會抱撼終生。你的外祖父母或許欠缺溫情,但他們不壞。他們只是依自己的方式,盡力而為。」

    「該死了!你說得對,」瑞妮道。「我敢說在法庭上沒有人說得過你。好吧!我會盡可能挪時間過去,但你得陪在我身邊。我去探望他們時,需要有朋友在旁邊。」

    「你知道我會永遠支持你,我會去機場載你。」

    「而且我或許還可以遇到凱蒂或瑞琪。」瑞妮強作輕快地道。

    「到時候見了,瑞妮。」薇兒掛斷了電話。她很高興能再見到好友——但不該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在飛到巴爾的摩的路上,瑞妮思潮起伏,回想起六歲時,初次見到她外祖父母的情景。汀娜的猝死迫使莫家老夫婦成為這位私生外孫女的監護人。她被單獨送上飛機,由一名好心的空服員沿途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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