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宇璐
手上的刀子有些顫抖,幾個歹徒還是新手,難免握刀不穩。夏可晴諷笑一聲,一把握住了那鋒利的刀刃。
「子浩,這女人……她、她在幹什麼?」兇手反而害怕起來,扭頭望向主謀。
「他媽的,這女人!」江子浩更是氣急敗壞,驚恐萬分,「她以為自己是大俠?抓刀刃?這種三流武俠劇裡面也不用的招式,她也敢用,存心不讓我報復!」
是嗎?現在連三流武俠劇裡也不用這種招式了?呵,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如此無畏,彷彿烈士。
鮮紅的血流往下滴,令人觸目驚心。很好,她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疼痛萬分,讓她可以忘掉一切。江子浩的適時出現,反倒幫了她的大忙了,她甚至希望齊亞能看到這一幕,讓他的心也疼一疼,可是,他會為自己心疼嗎?也許,這樣的自虐,是瘋狂且不值得。
「怎麼辦?子浩,我們不想殺人的!」歹徒失去了凶殘,變成可憐蟲。
「媽的,快送她去醫院!」
於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行兇者抱著受害人,顧不得雙腿發軟,直衝醫院,完全忘記了報復的初衷,他們拯救受害者的心甚至比受害者本人更加強烈。
夏可晴昏昏沉沉,最終抵抗不了疼痛的折磨,眼前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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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她的手?」
「放心,沒事的,等她一覺醒來傷口都快癒合了!」穿著白袍的人影笑聲爽朗地安慰著,「齊先生,您也回去休息吧,不用過分擔心。」
「那她為什麼這久都沒醒呢?只是傷了手,應該不會昏迷這麼長的時間上是誰如此關心她,那聲音焦急低沉的,能把人心都揉碎。
「大概她累了,不想醒。」
對呀,她的確累了,愛了他那麼久,應該休息一下了,她也的確不想醒,醒來,要面對太多問題了。
但是,有一隻大掌撫在她的發邊,手勁溫柔的,一遍又一遍,似在催促她快快回到現實世界。她知道那是誰的掌,婚後的這段日子,她早已熟悉,有時候清晨喚她起床的,就是它。不過,此刻的它,更多了濃郁的柔情,像道魔咒,逼她睜開眼睛。
「可晴,你醒了對不對?」手掌的主人發音有些哽咽,同樣濃得化不開的話語,就在枕邊,「你哭,是因為還在生我的氣嗎?」
她在哭?呵,一隻手指撫到閉著的眼旁,擦下一滴淚珠——她真的哭了,而他,也由此知道她醒了。
她把頭側過去,不睜眼、不理會他,更不讓他再觸碰她的眼淚。
「今天,我不是不想打電話給你……」他就坐在床沿上,任憑她如何側身,也能將解釋遞到她的耳邊,「只不過,媽媽的腿扭傷了,我得送她上醫院,手機又正好沒電,所以……」
哼,事到如今,他還真以為她是在為電話的事生氣嗎?她夏可晴是這樣小氣的人?
忿恨堵在心口,是因為他在冰冰家居然把她推給別人,一個醉鬼,擺明了想佔她便宜的傢伙,他居然捨得把她推給他!
當然,最最根本的原因,是由於,她發現他根本不愛她,不愛也就罷了,連起碼的「在乎」都沒有。
「手機沒電了,醫院的走廊上也沒有電話嗎?你是擺明了不想打!」她忽然坐起來,大聲斥責。蘋果的臉蛋此刻已哭成小花貓,憨態可掬的模樣,讓齊亞想笑。
不過他不敢笑,怕又惹她生氣,只好非常正經地解釋,「付費啦、領藥啦,這些事都得我一個人做,媽媽的腿扭傷了不能動,我還得站在一邊聽醫生的診斷報告……是真的分不開身啦,可晴,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為這種小事生氣,還把自己弄成這樣,想想看,手受傷了,大熊就沒人抱了,它會很可憐的。」
「我討厭大熊!」氣憤的時候,她已顧不得出賣夥伴,只逞口舌之快。
這傢伙,真是笨蛋,說了半天至無重點,什麼診費、藥費的,她要聽的才不是這些!
「我哪裡像小孩子?你不過只比我大一歲而已,就敢貶我?」嘟起嘴,她不依的反駁。
「我實際年齡雖然只比你大一歲,可是心理年齡比你大好多。」他忍俊不住,指尖刮刮她嘟起的嘴。
哼,對呀,他的確比她老練得多——一想起他跟別的女人在床上的經驗,就讓她更加憤慨,不過,想到他從小受的苦,又讓她心軟。她對他的感情一直是如此,既憤慨又心軟,快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總之我討厭大熊!」她實在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又任性的重複。那只玩具大熊就像他,躺在床上,一樣的龐大,抱在懷裡,一樣的溫暖,所以,她討厭他們兩個!
「好,討厭大熊,以後就不理它,不過……你的手受傷了,這幾天怎麼抱我呀?」齊亞笑著說。
她都快哭死了,他還笑?沒良心的壞蛋,貌似老實,想不到講色色的話倒講得挺順口。
「誰要抱你了?我才不要抱你!」他的胸膛已經大軍壓境,她想把他推開,卻推不動。
「那換我抱你好了……」鐵臂一攬,小鳥無處可逃,「可晴,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歡抱著你的感覺……」
死撐的感情到達沸點,哇的一聲,她大哭起來。
「那你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別人,看著他抱我,你不難過?」她泣不成聲,細數罪證。
推給別人?齊亞愣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她賭了半天氣,就是為了這個?
天知道,當那小子摟著她跳貼面舞的時候,他幾乎有殺人的衝動。
「我以為這是正常的社交活動,我不該阻攔,要不然,別人會說你老公好小氣。」摩挲著她的背,齊亞吐露真言。
「你就是要表現得很小氣,我才會開心呀!」她盯著他的眼晴,威脅道:「以後,凡是有別的男人碰我,不管你有沒有感覺,都得裝出很生氣的樣子,懂嗎?」
「為什麼呀?」他不由得再度失笑。
「這樣才能證明你很在乎我、愛我呀!」就算他心裡不愛,也要做做樣子,讓她開心一下,只一下,就好。她對他沒有別的奢望,只有如此低微的懇求,他……應該能夠答應吧?
「那你也要答應我,」他換上正經的神色,同樣凝視她的雙眼,「以後無論多生氣,都不准做這種任性的事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樣子很愚蠢……」
他指的當然是她故意弄傷的手。
「我蠢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事到臨頭,居然還罵她!
「傷了我的心,你說與我無關嗎?」
他、他……說什麼?傷了她自己,會傷了他的心嗎?曾幾何時,她在他心裡,有了此等份量?
「傻瓜……」齊亞趁著她這會兒的愣怔,一舉捧住她的臉蛋,指腹在那面頰上用力揉著,彷彿要把她的一切揉進他的心裡去,「先前,我聽到你受傷的消息,差點魂也跟著飛了,你知道嗎?」
淚水再次拂面,不過,甜蜜取代了辛酸。
「你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嗎?」
他沒有答話,只是緊緊地摟著她,傾身一倒,兩人便躺在床上。
病床很小,但齊亞的身軀擁著她的,硬是在這狹窄的地方擠了一夜。
吻著她,撫摸著她,害她久久不能入睡,若不是因為她負傷在身,他一定會抑不住衝動的干「壞事」。
夏可晴覺得,雖然病房是世界上最不浪漫的地方,但這一夜,卻是她結婚以來最美好的一夜,希望以後,能更好。
以後?對呵,當他真正愛上她的時候。現在,他只說「喜歡」,還不是「愛」。
那個醉人的字,她絕對要讓他主動開口。
第七章
「我們來打一個賭怎麼樣?」
自那日受傷以後,齊亞對她幾乎可說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這天恰逢閒暇週末,令人愉悅的陽光灑了一室,她要趁此良辰美景,實施她的計劃,得到她嚮往已久的「東西」。
「打什麼賭?」
在廚房為她烹飪可口食物的齊亞有些慌張,鍋鏟不禁滑了一下。一般而言,當她流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時,他通常下場悲慘,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借了一部電影,唔……是很『文藝』的片子。」她舉起手中的DVD,如同舉起一件法寶。
「嗯?」電影跟打賭怎麼扯在一起?
「聽說這是歷史上最讓人坐不住的電影。」
「有色情鏡頭?」所以男人看了比較「坐不住」?
「不是啦!」她失笑的打他一下,「是因為它很沉悶。」
「哦!」齊亞點點頭,「它跟你說的『打賭』有什麼關係?」
「我們就賭——誰先『坐不住』,誰就要答應對方一件事,再難的事都得答答,OK?」
齊亞狐疑地盯著夏可晴那張笑得壞壞的臉,猶豫著要不要答應這個賭約,雖然他自認沒什麼文藝細胞,但每次陪她看電影,還是坐得住的,因為,他有很好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