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宇璐
「所以來接可晴回去慶祝?」曲冰冰笑呵呵的,拉著見外的他往裡走,「可晴一晚上心神不寧的,我猜就是在等你。」
很快,他就看到她了,坐在人群裡,她是那麼亮眼,就算不怎麼打扮。
一群男孩子圍著她說東說西,笑聲不止。他的心像被什麼撞了一下——一群男孩子……
是呀,娶了個漂亮的太太是危險的事,何況,這個太太還這麼富有。
他就像一個什麼也搞不懂的菜鳥,忽然走進一間豪華賭場,莫名其妙地贏得了驚人的大筆金錢,手足無措、忐忑不安的愣在原地,而可晴,就是那筆從天而降的財富,有時候,他生怕一切是個夢,夜間驚醒,她會忽然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小晴,齊亞來了。」曲冰冰大聲的傳遞消息。
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惟有夏可晴仍在與身邊一個出眾的男孩子聊天,似說到精彩處,兩眼亮閃閃的,十分著迷。
「你聽見了沒?」曲冰冰又大喝一聲。
「我又不是聾子,你不用這麼大聲。」她這才淡淡回眸,似笑非笑地應付道,「齊亞,你來了。」
「可晴……」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抖,「我得到那份工作了。」
「那好呀。」她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看他,又轉過身去,與剛才的男孩子聊他們未完的話題。
好像是很有趣的話題,而且只有他們倆聽得懂,周圍的人都插不上嘴,惟獨他們倆在說,一直說。
齊亞覺得心裡酸酸的,有點發疼,他知道這叫「吃醋」,那日看見灩光挽著別的男人的手時,他也有這種感覺。不過,那天是空洞的茫然,今天,卻彷彿要微微落淚了。
不過這怪不得誰,誰叫他沒打那個電話呢?他很活該。
現在,只能默默的站在窗邊,等她跟那個男孩子聊完、笑完之後,再跟她解釋。
這個派對上,他認識的人不多,只能獨自傻站著,接過曲冰冰好意遞過來的一杯紅酒,持續的等。
紅酒是什麼滋味?他這會兒嘗不太出來。
而此刻,夏可晴手裡也托著一杯酒,酒的滋味,她也沒嘗出來,甚至,沒分清是白酒還是紅酒。
一個晚上都是這樣,食不知味。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躲避等待的焦急,沒想到,反而更加六神無主。
其實,齊亞一進門,她就瞧見他了。心電感應似的,只要有他出現在周圍,她就會雙頰發燒。
他是專門來找她的——想到這點,她就按捺不住心中暗喜,一直以來,在對他的感情上,她是很知足的,他一個不經意的微笑,或者一個淡淡的溫柔淺吻,都能讓她傻笑半天。
沒想到,他竟會親自來接她。以往,她是不敢想像的,而今晚……他是因為內疚嗎?
心裡還是有一點點生氣,大小姐的矜持讓她不能這麼快就原諒他,況且還是當著這麼多朋友的面——他們早就笑她怕老公了,如果輕易饒恕他,還不被笑死?
所以,她故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只跟身旁的帥哥談笑,實際上,那帥哥姓啥名誰她都沒有記住,談話的內容是什麼她更加沒弄清楚,只是一個勁地笑,誇大自己的興趣。
齊亞的樣子好好笑,那身筆挺的西裝,虧他這麼熱的天還穿得一絲不苟,如此慎重其事,是為了她嗎?不過,當他進門時,許多名媛淑女不約而同投向他的目光,又讓她感到不舒服。
他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帥?好危險。
「可晴,跟我跳下一支舞,怎麼樣?」從前的一個追求者,這時擦過人群,醉意微醺地提議。
大家都明白,下一支舞曲是專為情侶而準備的——那種貼著面輕搖的舞姿,伴著柔而撩人的音樂。
齊亞也明白,幸好站在暗處,人們看不到他臉上驟然的煞白。
「你傻了?」曲冰冰斥喝那個無理的追求者,「下一支舞可晴當然要跟她老公跳,哪有你的分!」「但是可晴的老公並沒有邀請她呀!」追求者毫不知趣。
「人家是夫妻,哪用得著邀請?一個默契的眼神就搞定!」
「默契的眼神?我怎麼沒看見?」追求者笑嘻嘻的睇著齊亞,「齊先生,你不會這樣小氣,不讓我請你太太跳支舞吧?」
酒杯一晃,紅色的液體濺出不為人知的一滴。「當然不會。」沉默半晌,齊亞回答。
他自然不能阻止,如果可晴高興,他就算忍住心中的微酸,也要讓她到舞池中盡情擺動,如果可晴不願與此人糾纏,自然會來到他的身邊,一切,都是她的決定、她的自由,他這個受著她恩惠的丈夫,有什麼資格多嘴?雖然,他很不想讓這個醉鬼碰他的太太。
「聽見了吧?可晴,你老公都點頭了,你可不能拒絕哦!」醉鬼把魔爪伸向佳人。
「當然……不會。」夏可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她就知道那個沒良心的男人根本不在乎她!
先前沒打電話,她氣一氣,最後還可以原諒,可是,現在這一幕怎麼解釋?有哪個正常的丈夫會容忍自己的太太跟別的男人跳貼面舞?答案只有一個——他不愛她,所以可以坦然的把她推給別人,而且,還那麼有禮貌。
忿恨的目光射向牆角的男人,那兒光線很暗,她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也不想看清。
「走,我們去跳舞!」摟住醉鬼的脖子,耳中是朋友們的一片噓叫聲。
這種貼面舞到底是怎麼個跳法?從電影上得知,大概就是用柔軟的身段倚在戀人懷裡,越「火辣」越好,有的女孩,甚至不用自己移動步子,因為她們的腳尖可以踏在戀人的腳背上,像踏著一條安全的船,晃晃蕩蕩。
從前,她很嚮往跳這種舞,因認可以跟最親愛的人在無阻隔的空間中盡情擁抱,而現在——她只感到噁心。
音樂奏到煽情處,別的情侶已然陶醉,而她竟然撲簌簌地流下淚來。
「可晴,你怎麼了?」醉鬼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看看,連一個喝醉的人都可以發現她的不開心,那個站在一旁神志清醒的人呢?他有什麼反應?呵,不見動靜!
「對不起……」一把推開舞伴,她再也忍不住,從側門溜了出去。
花園裡有點涼,她閃到樹叢邊,看見那個沒良心的人也追了出來,臉上好像有著焦急的神色。
現在才知道要緊張有什麼用?她傷了心——晚了!
夏可晴並不打算讓他發現自己的蹤影,任憑他著急的找人,算是小小的懲罰吧,他讓她如此難受,她卻只給他這麼一丁點教訓,她是何其心軟的人。
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她要在他面前消失,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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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可晴!」有人在叫她,聲音不像齊亞的——即使是他,她也鐵了心不理,何況別人。
她逕自打開車門,沒有回頭。
「夏可晴,我叫你,居然敢不理?」來人顯然暴怒,拍上了她的肩。
回眸一望,原來是她的手下敗將——江子浩。
剛才在曲冰冰家的客廳裡,她已經看見他了,一雙眼裡噴火,想把她生吞活剝的模樣,想必仍在懷恨她上次壞了他的「好事」,何況她之後居然把他看中的「貨色」據為己有,這仇恨更是雪上加霜。他是來挑釁的,還帶著兩個打手般的跟班,剛剛大庭廣眾之下不好發作,此刻見她獨自一人,便見機尋仇來了。
「子浩兄,有何貴幹?」夏可晴聳肩一笑,顯示出輕蔑。
這輕蔑進一步激怒了江子浩。「夏可晴,你少裝蒜!上次,你為什麼在我爹地和媽咪面前造謠,害我半年出不了門!」
「我有造謠嗎?」夏可晴吮吮手指頭,瞪著眼睛搖頭,「沒有吧?他們親眼所見,促奸在床,關我什麼事?」
「他媽的夏可晴,你還敢抵賴!齊亞現在是你老公,你把我的人都拐跑了,還敢說不關你事?」
「你的人?」夏可晴哈哈大笑,「浩浩哥真有勇氣,居然敢公然承認自己是男同志,就算不怕氣死江伯伯和江伯母也別那麼不害臊!那……想必你身後跟著的這兩個是你的新歡嘍?」
此言一出,兩個跟班神色大變,同時反駁:「我們不是!你這女人,住口!」
「聽見了吧?」江子浩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就是這個歹毒的女人,害得我被爸媽打,還被關禁閉,你們兩個,今天給我好好教訓她!」
夏可晴靠著車門,看著三個惡狠狠逼上前來的男生,心裡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
或許是剛才喝了酒的緣故,或許是傷心到麻木了,她甚至希望受一點傷,感覺一點痛這樣,她的心就會比較不疼了。
所以,當她看見江子浩一夥人拿出亮晃晃的尖刀時,並沒有退卻。
其實憑著她四兩撥千斤、騙死人不償命的三寸不爛之舌,是很容易跟這三人化敵為友的,畢竟江子浩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充多是迷途少年而已,那把尖刀也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但她就是想逼瘋他,像某種情緒的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