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畸夢戀戀

第27頁 文 / 漁陽

    「等等!」第五衡倏地喊住他。

    「幹嘛?」阿恪回頭。

    他揚高了手上拿著的枕頭和被子,「你忘了帶這個。」

    阿恪這才蹩了回來,一把接過枕被。

    「上樹屋的時候小心點。」第五衡囑咐道。

    阿恪背著他甩甩手,「我會的。」

    「你要去哪兒?」第五寧一進門剛好碰上了要開溜的兒子。瞧見他懷裡抱著的枕被,她臉色倏地一白,立刻二話不說地往門口一擋,「你答應過今晚要跟我一塊睡的!

    阿恪看著眼前忿忿不平的擋路人一眼,有點為難地回望他爹,無奈的眼神似乎是說:現在怎麼辦?

    第五衡瞪了他一眼:都是你拖拖拉拉的!

    「你們父於倆不要眉來眼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第五寧氣憤地嚷道。

    帶點被兒子背叛的彆扭,他們父子的感情不因分離多年而產生隔開雖然讓她頗感欣慰,但感情太好卻又令她多少有點不是滋味,畢竟孩子跟了她八、九年,而認識他爹也才不過幾天。

    第五衡無視她的抗議,大步上前將她抱離門口,「時候不早了,你不要擋路不讓阿恪回去捶覺。」說著他轉頭命令兒子,「你還不快去睡?」

    接到老爹指令,阿恪笑瞇了眼,「遵命!

    「阿格!」望著兒子一古腦兒溜掉的背影,被環在第五衡懷裡的第五寧掙扎得更厲害了。「你放開我!」

    「放開你好讓你跑去跟菖蒲她們擠?」識破她意圖的第五衡冷冷地問。

    第五寧一僵,整張俏臉登時漲得通紅。「我哪有?」她反駁得心虛極了。

    「沒有?」第五衡壓根不相信。

    為了怕她跑掉,他一手牢牢環住她的纖腰,空出一手把房門關上。

    她臉色蒼白地看他為木門落了閂,心知今晚怕是逃不過了,趕緊謊稱道,「我天癸來了!」

    他倏地一怔,隨即失笑道:「你以為我真是急色鬼不成?難道我就不能單純的只是想摟著你人睡而已?」

    他大手一扳,讓她的小臉正對著他,黝黑深邃的眼望進她晶瑩澄澈的水眸,「我知道是我太粗魯心急,讓你每次都不舒服,所以我不怪你躲著我。可是這幾天你讓阿恪睡在我們中間,我連抱著你睡都不行……寧兒,你不能這樣折磨我呵!」

    她抿了抿嘴,他眼裡卑微的祈求讓她心疼,「對不起……」

    他搖了搖頭,「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是要你看著我、聽著我,我只是一個想好好愛你、珍視你的人。」

    他眼底、話裡的深情款款是如此的熟悉——深藏在她回憶裡的那個少年也曾對她絮絮呢哺著同樣的愛語……倏地,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我們分開了九年,現在重新在一起了,你我都需要時間來適應。」他溫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淚滴,「九年前我們只有彼此,可如今我們有了阿恪,你不再只是我的寧兒,還是阿恪的娘,而我……」他停頓了下,「你不能奢望我在九年行屍走肉的生活後,還能回復到以前那個第五衡。」

    被說中了心底揮之不去的障礙,第五寧倏地一驚,連訝異都來不及掩飾。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他呵笑道,「你的眼睛說得一清二楚。」

    她一聽,隨即摀住了自個兒眼睛,不讓他再從裡頭看見任何秘密。

    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一樂,他笑著拉下她的小手。「寧兒,你要習慣現在的這個我呀!九年前我們分開時,彼此都是傷痕纍纍的,你以為我拋下你和謝蓉蓉走了;我以為你為了要嫁給殷六而殺了我們的孩子。在這九年裡,你有阿恪陪著你療傷,可我呢?我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帶著無法痊癒的傷口活了九年,那可不是度日如年能形容的啊!這般煉獄似的折騰下來,我能不變嗎?」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鉛錘般重重地壓在她心上,壓得她心好痛、好難受。

    「別在我身上尋找那個過去的第五衡的影子,他沒有不見,只是被我收進了這兒。」他握著她的手貼上他心口。「寧兒,我還是我。」

    有力而規律的心跳撞擊著她的掌心,隔著一層布料,他灼熱的體溫熨上她的肌膚。

    凝望著他堅定而情濃的眼,這個男人是她的愛人,一直都是,沒有變過,「對不起。」

    「別哭?」第五衡低下頭,雙眼直直地望進她因洶湧的淚意而濕潤的眸裡,「你會讓我也想跟著掉淚。」

    她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他,「你也哭過嗎?」

    在她的眼裡,他一直是她最堅強的依靠、勇敢而堅定的後盾,因此她很難想像世上有什麼事物能將他擊倒,讓他也流淚的。

    「當然!」她一臉的不可思議讓他忍不住歎笑道:「別以為我真的是鐵打的,當我以為你打掉了我們的孩子時,我可是哭得稀哩嘩啦的。」

    「真的?」第五寧輕柔地撫上他頰邊,為他流過的淚心疼。

    「真的!」他覆住了她貼近他的柔荑,「你知道那時候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我想死,想跟著孩子一起死。」

    她聽了心都快被擰碎了,「衡……」

    「沒有了你,我還話著做什麼?」他嘴角雖仍噙著淺淺笑容,可聲音卻啞了,眼眶也濕了。「有一度我好恨、好恨你,恨你的狠心,恨你的無情……」

    她淌著淚拚命搖頭,「我沒有!我沒有!」

    「我現在知道了你沒有,可是我那時候不知道啊!」第五衡捧著她淚流滿面的小臉,啞著嗓子說:「分隔九年,我們好不容易再度相聚了,對彼此的感情也未曾稍減過,你是我心上唯一的女人,而我也仍是你心之所繫,還有什麼理由讓你不敢再放開心胸接受我?你曉得嗎?你的閃躲讓我好難過。」

    她含淚抿緊了雙唇,踮起腳尖,張臂環住他頸項,將他攪進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伸出有力的臂膀回抱住她,第五衡俯首吻著她的額際,「別躲我,好嗎?求你……」

    她想搖頭,想說不,卻怕又再度傷害了他。最後,她只能緊緊地收緊雙臂,在他的吻落向她唇間時,回應他所渴望的全部熱情。

    她的回吻猶如火苗般,轟然引爆了他這些天來苦苦壓抑的慾望。

    強烈的渴望驅使他貪婪地吮吻著她嬌嫩的唇瓣,火熱的舌趁她喘不過氣來開口吸氣的瞬間,捲進了她貝齒之間,尋著她軟滑的丁香舌,不容她逃避地一點一滴勾出她深埋的情潮慾火。

    她做了什麼?半夜自他懷裡醒來的第五寧被兩人赤裸裸地相擁而眠的景象嚇得花容失色。天!

    她欲哭無淚地坐起身來,趕緊抓過被子遮往自己裸露的身體,一張小臉上一下紅、一下白的好不精彩。

    幾個時辰前,她還衣衫完整站在門口,聽他的絮語、感受他的綿綿愛意,在他的祈求下,給予他他所需要的安慰……只是,那單純的安慰最後怎會變成這樣?

    他們不能再這樣的!阿恪的白髮像根針似的刺進她胸口。他們是親姐弟的事實擰得她一痛,豆大的淚珠霎時迸出了眼眶。

    「寧兒?」一睜開眼就瞧見她哭得像淚人兒似的,第五衡趕忙坐了起來,「怎麼了?

    他溫柔的關懷宛如一把鎖,開啟了她這些天來因焦慮而堆積起的恐慌,也開放了她八年多來承受的心理壓力。「哇」地一聲,她猛地撲進他懷裡,舉起了小拳頭往他身上不斷捶去。

    「寧兒?」他一臉莫名其妙,即使被捶得不痛不癢,還是連忙扣住了她雙腕,擔心地問:「怎麼啦?」

    她緊抿著嘴不說話,眼淚淌得更凶了。

    他急了,「是不是我又弄疼你?」他直覺想到。

    她搖頭,還是不肯開口。

    「那是怎麼啦?」他心疼地為她拭淚,「你不說,我怎會知道?」

    她咬了咬唇,這才抽抽噎噎地說:「我們……我們……」

    他俯首靠近她唇邊,試著聽清楚她那比囈語遠小聲的說明。

    「我們不能再這樣……」

    「怎樣?」

    第五寧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再度搖頭。

    他無奈地輕歎了聲,「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的嗎?」

    他看得出來她眼底的憂慮,卻無法探知那困擾著她的憂慮到底是什麼。不過至少他可以確定,她顯然不是因他早先以為的那個原因而煩惱。

    他不是個體貼的愛人,至少在床第之間不是。雖說他已非當年的血氣少年,但仍改善不了他一碰到她雪般肌膚後就難控制的窘境。

    十六歲的他因為急切、因為生疏,每次都弄得她很不舒服,除了在她肌膚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一堆青紫外,有時甚至還會讓她連繼幾天下不了床。而現在二十五歲的他顯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無數個暗紅咬痕、吻痕刺眼一盤據在她白皙細滑的凝脂柔膚上,在在指控著他再一次的不體貼。

    難怪她會怕得拿平常羞於啟齒的月事來潮當借口阻止他。第五衡難掩澀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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