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畸夢戀戀

第3頁 文 / 漁陽

    羅家財產之龐大,要羅安不懷疑那些討好他的女子都是別有用心,委實不可能。

    第五衡對他這種遊戲人間的態度實在不能苟同,也不懂他怎能和不愛的女人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以前羅安曾帶他上過青樓,說實在的,那種地方他根本無法久待。

    「即使是煙花女子,也是有心的。」

    羅安勾起一抹灑脫的淺笑,「她們再有心也是要用在有心人身上啊!我這沒心沒肝的人,怎麼值得她們用心?」

    「是嗎?」

    「是的。」羅安拍拍小老弟的肩頭,「不過說正經的,那康寡婦溫柔又賢淑,性子也挺好的,滿適合娶來當妻子,保證對你死心塌地,愛你一輩子。」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他這阿弟長得五官端正,劍眉挺鼻,雖說還構不上美男子的標準,也太不苟言笑了些,但對女人卻有著另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否則康家寡婦怎會死心眼地只要他?

    第五衡睨了他一眼,「那你怎麼不娶?」

    「人家中意的又不是我。」羅安閒閒地啜口茶,「愛你一輩子不好嗎?」

    短暫的沉默後,第五衡輕輕地說:「我不需要她愛我一輩子。」

    三和走進來正好聽到他這句話,「師父,你不要誰愛你一輩子啊?」

    第五衡忽略過他的問題。「以後別讓錢伯待在醫堂裡不走。」

    「師父,他不想走,我哪有辦法?」三和大喊冤枉。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反正下次別讓他再纏著我。」

    三和聞言立即怪叫道:「他纏你干我什麼事啊?師父,你太強人所難了吧?」

    「不強人所難怎麼叫師父?」羅安笑嘻嘻地替第五衡回答。

    第五衡挑高了左眉,否認道:「我可沒那麼說。」

    「但你那麼做啦!」三和控訴道。「大虎說我拜錯師了,我還不相信,怎知還真的拜錯了!」

    「你在咕噥什麼?大聲點嘛!」實際上,羅安可是聽得一清二楚,要他大聲只不過是為了捉弄他。

    三和連哼兩聲,撇過失去,「你們兩個一狼一狽!」

    「喲!說咱們兄弟狼狽為奸呢!阿弟啊,你這徒兒很不尊重長輩喔!」

    「是羅叔自個兒為老不尊。」三和反駁道。

    「我今年三十不到,哪夠資格稱老?不過我倒是不反對你尊敬我啦!羅安輕輕鬆鬆地擋了回去。

    第五衡見徒弟居下風,適時吩咐道:「三和,你去街角打兩斤酒,買些下酒菜回來。」

    三和一聽高興地領旨出門買酒去,樂得逃過羅安的挪揄。

    「阿弟,」三和一離去,羅安即卸下玩世不恭的面具,正色道:「幫我救個孩子。」

    第五衡對於他的請求絲毫不覺得意外。

    「人呢?」不問任何理由原因,只要是他的請托,第五衡均無條件答應。

    「明天中午會到青石村。」

    「孩子怎麼了?」

    「中了無極門的紫蠍粉。」

    「紫蠍粉?」第五衡臉上閃過一抹詫異。

    紫蠍原本產自雲南、貴州一帶。

    本身並無劇毒,當地傣族人見其色彩鮮艷,多用以祭祀神明祖靈。紫蠍雖無害,但它不懼百毒,且可聚毒於體中的特性,使得江湖上不少門派以毒物飼養紫蠍,及長再將之研磨成粉,做為暗算毒殺的利器。各個門派所餵養的毒物不一,造成紫蠍毒性的差異。不過他們既放以毒養紫蠍,必定會另行研製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門派中唯一的例外,就是位於山東、近年來才逐漸興起的無極門。他們飼善紫蠍不用劇毒,而是喂以多種毒性不強,一旦混合即可致命卻又無藥可解的藥草。無極門的紫蠍粉連親自餵養紫蠍的門主都無法解毒,更何況是不知紫蠍所食何種藥草的外人?

    「中毒多久?」

    「至今五天。」

    「孩子吐了沒?」

    「還沒。怎樣,有什麼不對?」

    「孩子若是開始嘔吐,恐怕我也無能為力,除非……」說到這裡,他忽然沉默了下來。

    「除非什麼?」不確定的答案讓羅安緊張地屏氣凝神,因而忽略了第五衡蒼白凝重的臉色。

    「沒什麼。」第五衡搖頭,聲音卻因過度壓抑而顯得低啞,深埋的傷痛因觸及過去的記憶而猛然襲上心頭。

    除非是她……

    第二章

    是夢吧?他想。

    是夢才會讓他再次回到遠在長白山的轉谷,回到一切都未改變的過去……

    那該是他十四歲時的秋末吧,谷裡的雪季來得早,一入秋,天氣便開始不穩定,偶爾來幾個早到的暴風雪也不足為奇。

    一如降雪後的每一天,他無視頂上紛飛雪花,端著餐盤從廚房走了出來,直往她的木屋走去。由於他不准她在下雪的天氣裡踏出房門一步,因此他自然得負擔起送三餐的責任。

    一踏進她屋裡,那不尋常的冰冷陰暗立即嚇住了他。

    「寧兒?」他摸黑尋到了桌子,將餐盤放置妥當後,趕緊點燃擱在桌上的油燈。

    豆大的火光燃亮了屋內絕大部分,讓他得以瞧見薪火已熄的空火爐與那蟋曲在床上、覆蓋在層層毛被下的小小身子。

    他一個箭步上前坐到床沿,小心掀開她蓋住腦袋的被子。「寧兒……」她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小臉,緊鎖的眉心、緊抿的雙唇教他心頭一驚,毫不遲疑的,他一手貼上她被冷汗浸濕的額際,一手執起她手腕,遵照她所教導的,仔細地把著脈。

    感覺到他為地診脈時因緊張而產生的震顫,「衡?」努力克制住腹背疼痛,她睜開了濕潤的眸子望著他盈滿擔心的臉龐。「我好冷……」勉強從牙縫擠出這幾個字可說是她的極限了。

    「冷?我去把爐火生起來。」他扯過毛被蓋好地,火速走到爐子前打火燒柴。

    她的屋子裡最不需要的就是寒冷!

    熟練地在爐子裡點燃起熊熊烈火後,他踅回床邊,輕拉開地緊抓的毛被,不加考慮的,他擠進被子裡,小心翼翼地摟地坐到他腿上,用日漸粗壯的雙臂環往地,想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好驅散教她難受的酷寒。

    雖說他的舉動帶來些許難受,她還是往他懷裡偎去,汲取他的溫暖。

    她身上的冰冷透過層層衣物傳遞到他胸腹,他隨即將腳上的鹿皮靴脫下,抱著她往靠牆的床角移動,直到整個背部靠上覆有獸皮的本牆。在移動的過程裡,他不忘細心護著懷裡的小人兒,唯恐讓她更不舒服。

    為她調整好窩在他懷中最舒適的姿勢,他拉過一旁最厚重保暖的一張熊毛被,密密地裹住她猶自發顫的身軀。由她的脈像中,他找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模她額頭,也沒有發燒的現象,為何她會冷成這樣?

    「你哪兒不舒服?」他低頭探問,卻為她雙頰倏地浮現的淡淡嫣紅感到不解。「怎麼啦?」

    隨著他的問話,那扶突兀的紅暈泛得更深了。

    她轉頭將小臉埋進他胸膛,避開他的凝視與令人尷尬的問題。

    怎能告訴他,她之所以會這麼不舒服,是因為月事來潮的緣故?即使沒有人教她何謂男女之防,天生的羞怯仍是讓她選擇隱瞞而非坦承。

    他矚地滿臉的古怪,是不放鬆地追問:「你說啊!到底怎麼了?」

    她輕輕搖頭,依舊不語。

    他不禁皺起眉頭,「你再不說,我自己動手檢查羅!」

    她還是搖頭。

    他有些急了,不顧她的反對,逕自伸手在她身上觸診起來。

    「不要!」她羞得連耳根都泛紅了,急忙拍開他的手。

    她再怎麼單純都知道讓他如此撫觸她身子是不對的。

    他有點火氣的反握住她冰涼小手,傾身在她耳畔沉著嗓音嚴厲警告,「那你就說啊!不說,我再摸!」

    年僅十四的他對男女之事仍很懵懂,全然不覺自己的舉動有何不要,只是出於一片關心,急於找出她不舒服的原因。可是對已屆十六的她來說,這樣貼身的碰觸教她除了尷尬外,還有著更多的不安。

    「我沒事的,你就別問了,好嗎?」她怯怯地要求。

    他板起了瞼,對她有事隱瞞感到生氣。

    察覺到他的僵硬,她連忙仰起小臉,伸手試著撫平他皺鎖的眉頭,「別生我氣……」

    粗率地撥開她的手,他撇過頭閉上眼,不打算理會她的示好。

    又鬧彆扭了!她斜睨著他,無奈地歎口氣,不放棄地伸出另一隻手,隨著他轉頭而顯露的頸後長疤霎時吸引住她的注意。

    他一直不肯告訴她這道傷疤的由來,她只知道它應是在她進鞍谷前就存在的舊傷痕。從猙獰的疤痕看得出來當初縫合治療時的粗糙隨便,一如他身上其他的大小傷痕。

    久不聞她的反應,他不滿地回眸偷覷,馬上抓到她正望著他發愣。「你在看什麼?」

    聽到他不高興的問話,她趕緊回應道:「沒什麼。」

    「是嗎?」他的懷疑毫無保留地表露在臉上。

    「不相信我?」她佯怒道。

    「不相信。」他很乾脆的承認。她為自己成功引開他對她身體狀況的關注而暗自鬆了口氣,但為免他察覺,她辛苦壓下到了唇邊的笑意,只是淡該哼了聲,聊表她對他回答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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