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易雪
???「站住。」 嬌喝聲於走到門前的席惜身後響起。
她皺皺鼻子,頓下腳步,側轉頭,禮貌的問:「請問,你叫站住的那個人可是指我?」
彩蝶杏眼一瞠,怒罵,「廢話,除了你之外,這兒還有其他人嗎?」
席惜轉過身,眨著無辜的眼,「雷總管,怎麼你不是人啊!」
早知她有張利嘴,雷傲僅是抿唇淡淡而笑,沒打算開口嘲諷些什麼回去。
彩蝶可是聽得柳眉倒豎,明知她的調侃全因自己言詞失當,怨不得人。
可,她說的可是她的心上人吶。
「你才不是人,別以為你方纔的舉動,我就會感激你。」彩蝶氣得破口大罵,「都是你,一切全都是你引起的,你這罪魁禍首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好人扮無辜。」
席惜一臉茫然,有聽沒懂。
「少裝得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沒進門前,大哥從不逼迫我做任何事,誰知道才一夜,大哥不但逼我,甚至連親情都不念……」
「彩蝶,別說了。」雷傲截斷彩蝶的咄咄逼人。「不關夫人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還幫她說話。」仰頭嬌斥,彩蝶惱的眼兒都紅了。
他不幫她就算了,還反過來指責她,這——教她情何以堪。
見彩蝶眼淚撲簌簌的直落,雷傲的心都擰疼了。
「我不是幫她,我只是……只是……」唉,總不好當著夫人的面說她新婚夜獨守空房,讓她下不了台吧!
「只是什麼?」彩蝶質問,見雷傲欲言又止的直往席惜的方向偷瞄,她的心驀地一沉,「我知道了,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坐在門檻上,手托顎看戲的席惜,聽到這番話,手一滑,下巴險些撞上膝蓋。
我的老天啊,她的彩蝶小姑,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
雷傲的表情和席惜如出一轍,錯愕、驚訝、無奈。
「我……我沒有。」
「你有,不然,你不會一臉心虛。」
他心虛?雷傲真想找面鏡子,看看自己現下的表情。
「彩蝶,她是你嫂嫂,是爺的夫人,是我的主子。」
就算莊主不喜歡新夫人,他也沒那膽動她腦筋,再則,他的整顆心全在眼前這教他愛煞的粉蝶兒身上了,哪還有心分給別的女子。
「她才不是我嫂嫂,我嫂嫂早在生下可人、可心時就難產死了。」
彩蝶說的憤慨,雖然心下已有幾分相信雷傲的話,可驕傲的她是不會表現出來的。
「蝶兒。」雷傲生氣了,他是愛她,卻無法容忍她三不五時發作的無理取鬧。
這點彩蝶亦相當清楚,她不怕她冷冰冰的大哥,只怕扳起臉來訓她的雷傲。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無理取鬧,我偏要無理取鬧,我討厭她,討厭、討厭,討厭。」
她又哭又吼又跺腳,淚痕交錯的麗容滿委屈。
雷傲看得是滿心不捨,卻握手成拳貼在腳側,硬下心不替她拭淚。
「愛怎麼鬧,都隨你。」
拋下話,他沉著臉,忍著心痛拂袖離去。
「傲!」太過愕然,彩蝶一時竟忘了追上前去。
他從沒如此待她,就算她再怎麼耍性子,他也不曾不理她,怒到拂袖而去。
「彩蝶小姑,你不追嗎?雷總管愈走愈遠了。」席惜手放在雙眉上,拉長脖子,「哇,看不見他了,彩蝶小姑——」
「我不是你小姑。」
彩蝶突然怒吼,嚇得坐在門檻上的席惜往後一縮,臀部離位的跌坐在地。
好可怕,不虧是親兄妹,翻起臉來,猙獰的神情和萬俟雋不相上下。
嚥著口水,看著一步步朝她逼近的魔鬼面孔,席惜很沒志氣兼沒形象的往後退。
「我警告你,別在我大哥面前亂嚼舌根,若讓我知曉你走漏我和傲的事,我會殺了你,不惜一切的殺你。」
愣愣的聽完,愣愣的點頭,再愣愣的目送彩蝶如旋風般的從她身旁捲過,席惜還是不瞭解。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心情郁卒到極點,席惜垂頭喪氣,連走路都用拖的。
「喂,醜女人,地上有金子啊!」
全身精力全教萬俟兄妹給嚇光,席惜自認無力再鬥,懶懶的瞥了擋路的兩小一眼,決定繞過她們。
「喂,你這醜女人,不但丑還沒禮貌,沒聽見本小姐在同你說話嗎!」
可心不饒人的快速閃到席惜身前,手技著腰,一副人小鬼大的靈精樣。
「小的聽候差遣,不知小姐有何吩咐?」誰來救她脫離苦海啊。
席惜卑微的言詞和舉止,看的可心張大小嘴,一時反應不過來。
「姐姐,你怎麼啦?」可人關心的上前,擔憂的輕扯從方才至現在都一直垂著頭的席惜裙擺。
姐姐?她可是她們的後娘哩。
席惜無力的瞄著眼下柔美的小臉蛋,不知該笑還是哭。
「我沒事。」只要你們快消失,我會更加沒事。她在心中無力的想道。
「笨可人。」可心一巴掌轟向可人後腦。「她是爹的娘子,不是姐姐。」
一手撫著後腦,可人不甘示弱的回手,「臭可心,我當然知道她不是姐姐,可咱們既不認她當娘,你說,不叫她姐姐要叫什麼?」
「叫她喂算看得起她了。」自可人出娘胎,她就夠惱了,哪可能再亂叫姐來嘔死自己。
覷著可心鄙視的白眼,席惜突然覺得,她的未來必定荊棘滿佈,無「亮」可言。
「別吵了,隨你們愛怎麼叫便怎麼叫,喂也好,醜女人也罷,請問,你們擋我路究竟有何指教?」
可人、可心互覷著,誰也不肯先開口說出目的。
瞧兩小分明有事求她,只是貶損她在前,現在拉不下臉開口求她,那她——「有事就直說,辦得到的,我幫。」誰叫她心腸軟。
可人推推可心,可心亦反推可人,兩人就這麼你推我,我推你的推不出一句話。
「不說,就當沒事,我要走了。」等她們推完,她大概和周公下完棋了。
「帶我們出莊。」見席惜要走,可人、可心同時慌忙的道。
「出莊?要出莊你們該去找你們的爹,或是雷總管。」怎會找上她哩,真是。
「爹才不會帶我們上街,雷總管更不用說了。」可心哼聲抱怨。
「拜託,帶我們出去好不好?」可人搖著席惜的手哀求。
「不是我不肯,只是你們那個爹,他會答應、會肯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你是爹的新娘,你去求爹,爹一定會答應的。」可心肯定的說。
是嗎?她很懷疑。
「他不會答應的。」她剛才才惹毛他,這會又去找他,那豈不拿她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她才不要。
瞅著席惜怕怕的表情,可心取笑的說:「我知道,你怕爹對不對?膽小鬼,算我看錯你,可人,咱們走。」
可心說完扯過可人揪住席惜的小手,扭頭便要離開。
「我——去。」算她輸。
可心回頭,懷疑的上下打量她。
「你爹他現下人在哪兒?」為什麼她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而該死的是,掌舵的還是個七歲的娃兒。
「書房。」
可心笑得好甜,甜得令席惜泛起疙瘩。
不虧是他女兒,不一樣的笑法,卻一樣能令人頭皮發麻。
拖著比方才更沉的步伐,席惜無奈的垮著臉,跟在手牽手,邊走邊跳的可人、可心身後,邁向那光想就寒毛直豎的地獄——書房。???
「不進去行不行。」
望著緊閉的書房門扉,席惜突生怯意,打著退堂鼓。
可心擋住她遁逃的去路,「你想當肥婆還是小人?」
言而無言謂小人,食言而肥是肥婆。
「有沒有第三樣?」她不想當小人,更不想變肥婆。
「有,即刻回房收拾,然後滾出不歸莊。」人小氣勢大,可心說起話老氣橫秋,像個小大人似的。
席惜白眼一翻,認命了。
「能滾,我早滾了。」哪還會白癡的留下來當個受氣包。
又丟了句可人、可心聽不懂的自嘲,席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踱向房門,舉起手——噢,她敲不下去,她沒那勇氣。
放下手,席惜寧願當肥婆、小人,也不願在此刻面對喜怒無常的他。
她轉身、抬腳——「來了就滾進來,別在外頭當老鼠。」
席惜嚇得險些跌趴在地上。
萬俟雋早知兩個女兒和她杵在外頭,之所以不出聲,不外是想聽她們在玩什麼把戲,兼試探他那吃了熊心豹膽的娘子,是否真如他所見的那般勇敢、夠膽。
結果,不過爾爾,連門都沒膽敲。
分不清心中一閃而逝的感覺是什麼,萬俟雋好笑的看著門縫中的頭顱。
「娘子可是專誠送上你的頭來給為夫的砍?」他調笑的恐嚇。
「不是。」席惜心慌的搖頭。
也不知是脖子伸得不夠長還是頭搖得太過用力,總之,她的臉因搖頭動作,狠狠的撞上門板。
「噢,」她還真呆,撞了一邊不知停,還傻得連另一邊也給撞上,疼死她了。
顧著臉上的疼痛,席惜完全沒發覺自己已跨進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