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易雪
席惜瞇了瞇眼,猛地用力踹開竹門,蕭聲頓歇。
「萬俟雋,你嚇不倒我——」
不是他,席惜尷尬萬分的愕視一臉錯愕的白衣女子。
「我……你……」不知如何表達心中歉意,席惜吐了吐舌,轉身準備溜了。
「姑娘請留步。」一股無來由的衝動,萬俟翩翩開口留人。
「呃……」硬著頭皮回身,席惜裝傻的乾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我只是……」
「我知道。」她也是太久沒同人說話,有些懷念。「姑娘可是昨日和大哥成親的嫂子?」她裝啞,可送飯來的丫頭可喳呼的緊。
「嫂子?你是他妹妹?」聽她一說,席惜發覺她和他還更有幾分相像呢。
萬俟翩翩柔柔一點頭,「我叫翩翩,還有個孿生妹妹叫彩蝶。」
翩翩彩蝶!人美,連名兒都好聽,哪像她,丑到人人嫌棄。
「翩翩,你怎會一個人住在這……」外頭啥都沒有,就一大片竹林,怪恐的。
「我——」哀淒的眸倏而驚恐。「嫂嫂你快走,大哥來了。」
「萬俟雋?」席惜滿頭問號的讓翩翩朝門外推,「他來就來嘛,怕啥?」
「嫂嫂,翮翩求你,快走。」她不想害了這剛過門的嫂嫂。
翩翩滿眼都是淚,席惜縱使莫名其妙,也不好再堅持。
「好好,我走便是,你別再推了——唔。」好痛。
「大……哥……」才搞著撞疼的鼻子,席惜就聽到翩翩驚恐到打顫的聲音。
萬俟雋冷睨了眼畏縮的翩翩,粗暴的揣著席惜的臂膀,拖著她離開。
「放手,很痛——我叫你放手——」他想廢了她的手不成。
席惜的怒叫又尖又銳,萬俟雋放手了,卻是狠狠的將她推跌向地才放手。
「噢……你謀殺啊……」她的臂膀脫臼了。
「謀殺!哼,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竹屋,你就等著重新投胎。」月夜下,他猙獰面龐貓如地府索命惡鬼。
駭意自心底竄起,席惜打著哆嗦,不點頭也不搖頭。
萬俟雋才不管她是點頭還是搖頭,總之,他的話便是命令,不遵者,殺無赦。「還不滾回房去。」該死的雷傲,給他找了怎樣的麻煩。回房?「噢,回房。」好可怕的眼神。席惜爬起身,望了望四周,「往哪個方向?」她分不清方才是從何方而來。「嗯?」又一記殺人目光。委屈的縮著脖子,席惜如只小狗般的,讓他拎著後領一路拎回房——唉,她運氣不但背,還丟臉丟到家了。
第三章
霉運,似乎長伴席惜左右。
不過溫習昨天走過怕忘記的路線,竟也捲進不干她事的戰火。
這……她是招誰惹誰了?
滿臉委屈地站在戰火中,席惜無辜至極,敢怒沒得發言的忍受轟進左耳的吼聲,和貫進右耳令她發毛的寒冷沉音。
「我死也不嫁。」萬俟彩蝶憤恨吼道,想不通為何一向疼寵她的大哥突如其來要她嫁給那家財萬貫,卻聲名狼借的傅家敗家子。
「威脅我?」萬俟雋笑得很冷、很陰,他自懷中拿出一白底青花小瓷瓶,「想死容易,這『君莫愁』可以送你上路。」
席惜倒抽一口氣,震訝的愣瞪著他攤在掌心上的「君莫愁」。
彩蝶也呆住了,她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她的親哥哥聽見她要死,不但不阻止,反還要助她一臂之力。
朝佇立柱旁的高大身形瞥了眼,彩蝶笑得淒然。
大哥不要她,她愛的男人也不敢開口要她——「彩蝶謝謝大哥成全。」
說完,她伸長手去拿瓷瓶,萬俟雋卻出其不意的收攏五指,將瓷瓶緊捏在掌。
「你就這麼想死。」姐妹倆都一個樣,遇上感情都蠢得不可理喻。
彩蝶垂首不語,席惜倒替她急出了一身冷汗,真怕萬俟雋狠起心,來個六親不認,直接將藥灌進彩蝶口中。
可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不嫁傅公子,也成,那就金陵關大少吧!」這是他最大讓步了。
「不,我不要,我不嫁。」關大少也算得上人中之龍。可,她不愛他呀!
彩蝶可憐兮兮的又瞄向柱旁人影,哀怨的眸光吸引席惜的注意。
咦,站在那兒的,不就是她見過一面的雷傲,雷總管嗎?
烏溜溜的大眸飄轉了幾下,席惜霍地有所悟的露出賊兮兮的笑。
「嗯?」冷厲眸光殺向不懂掩飾賊笑的傻女人,萬俟雋真懷疑自己怎沒將她丟出視線外。
去,又用眼神殺她,殺了一次,她還會怕嗎?嗟。
席惜還他一記白眼,撇開頭當沒看到他的警告。
萬俟雋倏然瞇細狹長俊眸。
真夠膽,敢當著他的面裝做沒看到的扭開頭。
很好,這筆帳他記下了。
「既然大哥挑的,你都看不上眼,無妨,大哥讓你自個兒挑。」
彩蝶聽得眼兒驀然一沉,連雷傲也有精神起來了。
可萬俟雋接下去的話卻兜頭澆熄了兩人方燃的希望。
「下月十五,你準備登繡樓,拋球招親吧!」
夠狠、夠毒、夠無情,席惜學他,以凌厲的眼神射殺他。
只是功力沒他好,一接觸他沉得如潭的黑眸,馬上敗下陣來,縮頭當馬龜。
彩蝶崩潰了,撞跌了席惜,直撲萬俟雋,「我是你親妹妹,不是貨物。」
閃過彩蝶的擒拿手,萬俟雋猛然迥身扣住她來不及縮回的手。
「彩蝶,你對擒拿手火候還不到家。」鬆開手,他斜瞄了眼席惜,「娘子,你是打算賴在地上等為夫過去扶你不成。」席惜回眸一瞪,裝死也犯法啊!
覷他分心,彩蝶不甘心的使出家傳絕學「幻影拳」。
「得寸進尺。」
萬俟雋俊眸斂沉,同樣使出「幻影拳」擊破彩蝶漏洞百出的攻擊。
就在萬俟雋又重又狠的拳將落在彩蝶胸口時,一道黑影倏然閃進,化解了快如幻影的拳頭。
「爺,彩蝶小姐承受不住您的一拳。」不卑不亢,雷傲擋在彩蝶身前,提醒萬俟雋他的拳可是會打死一頭牛的。
「她受不住,那就你代她受過吧!」邪惡笑意閃過萬俟雋唇中,他倏然揮拳。
雷傲像根柱子,不閃不避,杵著等拳落。
「啊——」席惜看不下去的放聲尖叫。
「閉嘴。」他怒喝。
「你要殺人還叫我閉嘴。」他凶,席惜比他更凶的技著腰怒罵,「你沒人性,血比冰還冷——」
罵不下去了,席惜瞠大眼,又驚又愕的對上鼻端前蓄滿殺意的黑眸。
好可怕,五步的距離,他竟一晃眼便飛到她身前,還……還掐著她的脖子,嗚……她不玩了行不行。
「繼續啊,怎不罵了。」揚著惡鬼笑容,萬俟雋惡意地在她耳邊吹著氣。
他呼出的熱氣進到她耳裡自動變為教她打顫的寒氣,渾身猛打顫,席惜仍得硬著頭皮扯出討好的笑。
「別這麼大的火氣嘛,先放開我,有事好商量嘛!」小人,欺負她不懂武。
「哼,對付你這種過於健忘的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讓你銘記於心,才不會一犯再犯。」
萬俟雋五指一攏,席惜立即面露痛苦,色如豬肝。
沒心沒肺的男人,當她真任他搓圓捏扁不成,她要不回他點禮,她席惜兩字就倒過來叫。
「想……我………死………」他力道大的她快斷氣了。「我……拉你……當……墊……背!」
「背」意才落,大廳一片寂靜。
萬俟雋鬆了手,錯愕難以責信的死瞪著摀住頸子猛喘氣的席惜。
她竟然抓他,而他竟失了戒備的讓她抓破臉。
該死的女人。
萬俟雋的臉色鐵青,難看到了極點,殺意驟起,他怒目舉掌,就要劈向席惜天靈蓋。
雷傲和彩蝶同聲驚呼,卻阻止不了巨掌揮下的速度。
「你要不要臉吶。」猛然抬首,席惜怒極的瞪住幾乎貼在臉上的大掌。
「有膽你再說一次!」這女人顯然有將人逼瘋的本事。
「為什麼沒膽。」悍然揮開擋住視線的巨掌,席惜豁出去的戳著他的胸膛。
「我說你不要臉,輸不起,比女人還小腸小肚的心眼。要殺我是不?來啊,本姑娘伸長脖子,等著你用刑。」
一旁的雷傲和彩蝶,聽得下顎險些落地,目瞪口呆。
「你——」萬俟雋俊臉全黑了,她讓他下不了台。
「要殺就快,要不,本姑娘可要走啦,」阿彌陀佛,上蒼有好生之德,可別讓她真慘死在他手下啊!
萬俟雋俊眸微瞇,看穿她的逞強。
「記著,看好你的腦袋。」他笑得不懷好意,臨走前還不忘威脅加警告。「別再讓我聽到你自稱本姑娘。」
待到萬俟雋沒了身影,席惜才腿軟的癱地,兩眼發直。
媽呀,嚇死人了。
她不過尖叫一聲,就險些玩完小命,看來,他昨日的警告不是沒道理。
她還是聽話的好,免得再受波及,她管不住自己,屆時她的身體和腦袋可是會分家的哩。
摸著完好的頸項,席惜心有餘悸的嚥著口水。
太刺激了,她受不了了,她要躺下來休息——休息,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