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楊眉
不,不會的。她緊握住鄧攀,抑制因心緒激動而抖顫的身子。她不容許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
「你還好嗎?少主。」
一個低沉毫無起伏的嗓音驚醒了正陷入沉思中的她,她立即旋過身,灰藍色的眼瞳隨之放大,"是你,紀亞,你什麼時候來的?」
「好一會兒了。」紀亞淡淡地說,"少主的警戒心似乎不如以前了,竟然連有人闖進房間都沒發覺。」
她聽出他語氣的不以為然,"父親派你來的嗎?」
他搖搖頭,"我在聖荷行裡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來了。」
「連你都曉得的話,父親不可能不知道,"周海主慘然一笑,"看樣子他是真的放棄我了。」
「跟我回去吧,少主,我想龍頭只是一時氣不過兩三天就會原諒你的。」
她搖搖頭,"我瞭解他的脾氣,他不可能原諒我的。他以後一定會羞於承認他有我這個女兒。」
紀亞凝視她良久,"那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記得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紀亞蹙眉,"你還記得所有的一切,就偏偏忘了那晚!」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
「會不會真是你殺了人?」
周梅生面色-陣慘白,"不,我想不是——」
「會不會是你第一次殺人,太過震驚所以才下意識地想忘掉一切?」
她心跳立刻劇烈跳動起來。有可能嗎?因為她真的動手殺人,所以才刻意選擇遺忘?要真是這樣,如果事真是如此
天啊,天啊!
紀亞注意到她不自覺抖著的白唇辯,"何必如此擔憂,就算你真殺了人又怎樣?你早該動手了!」
「不要說了!"周梅生驟然用手掩住雙耳,拚命地搖著頭,額前冷汗直冒,"我沒有,我沒有殺人!我不可能殺人!」
「怕什麼?現在就跟我走吧,少主,就不信他們神通廣大到能逮到你。」
「我不能,現在還不能——我不能走。」
「你說什麼呀,"紀亞無法理解,"難道你真要乖乖待在這裡接受審判?」
「我不能走,我走了,艾略哈特會成為眾矢之的。」
「艾略特?你是指那個律師?我就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紀亞咬著牙,"只可惜剛才沒殺了他!」
「你說什麼?」周梅生猛然揚起頭來,眼陣盛滿驚慌,她緊捉住他胸前衣襟,"你對艾略特?他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少主——」
「快告訴我究竟將他怎麼了?」周梅生神色激昂,語氣瀕臨歇斯底里,"你沒傷了他吧?」
「他沒事,少主。他跟他那個皇帝朋友在一起,有太多人看著他們了,我沒辦法接近他們。」
「他——設事。"周海生像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鬆開他的衣襟,長長吁了一口氣,"他沒事就好。」
「少主似乎很關心他。"紀亞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異樣。
「不,我只是——"周梅生低垂眼,掩飾眸中神色,"他是我的辯護律師。」
紀亞冷哼一聲,"你根本不需要辯護律師,我們隨時可以離開這裡,他們抓不著你。」
「不行,我若是逃走,人家會以為我真是兇手,艾略特也會因此萬劫不復。」
「原來你是自願留在這裡的?"紀亞瞪視她,"我一直以為是他軟禁你,甚至還在外面放了那許多哨?」
「他們是負責保護我的安危。」
「你什麼時候墮落到需要那些人渣的保護了?」紀亞嘲諷地輕笑一聲,"你的槍法比他們任何一個都准。」
周梅生咬牙不語。
他瞪視她良久,"你變了,少主。從前的你不是這樣柔弱,像個女人似的,從前的你除了不殺人,脾氣有時候比男人還烈上幾倍,才一陣子不見,你變成了軟腳蝦了。」
「不是這樣的。"她軟弱地辯稱。
「那是怎樣?」紀亞厲聲道:「我只問你一句,你究竟跟不跟我走?」
「現在不能。」
「你要是現在不走,怕龍頭一輩子不會原諒你了。」
「我會回去,等這件案子結束。」
「你——"紀亞還想說些什麼,忽然聽聞一陣急促奔上樓的腳步聲,"有人上來了。」他迅速移向窗邊,一面將一支超微中於光束槍拋向她,"如果他想對你不利,就殺了他!」
周梅生本能地接住光束槍,一面揚聲低喊,"紀亞!」
半個身子已經探出窗外的紀亞回過頭來,"什麼事?」
「謝謝你想到我。"她語聲暗啞,滿溢真情;"你是我真正的朋友。」
紀亞沒說什麼,撇撇嘴角,一個縱躍,迅速在她視界內消失。
第八章
「原來方纔那一切果真是你策劃的。」
她聽見艾略特冷冷的語言自背後響起,從來沒這麼冷,他從來不曾以這種口氣和她說話。
周梅生勉力轉過僵直的身子,在暮色中顯得蒼黯的藍眸茫然的望向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把槍,"他如她手中握著光束槍微微頷首,"是MF-0吧?最新開發的終極殺人武器?你的手下要你用它殺了我?」
她隨著他的目光裡向不知不覺握在手中的槍,接著忽然像燙了手般將它拋開,槍掉落在一旁的床上,"這不是MF-0,只是一支普通的光束槍——"她喃喃地說。
「現在才掩飾不嫌太晚了嗎?」艾略特撇撇嘴,金色眸子泛起冷冷波光,"我看見了那個先我一步離去的人影,也聽見了你們最後交換的那幾句話。」
「你誤會了,艾略特,"她喃喃地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說他是你真正的朋友。你當他是朋友,那你當我是什麼。」
「你——你是——」
是朋友嗎?像是,但又好像不僅於此。對她而言,他是十分十分重要的人——今早他對她說他不能沒有她,而她現在亦恍然察覺她也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了。
但周梅生無法將心中的想法訴諸於口,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而後者在見她毫無反應後更加無名火起。
「我對你一片真心,競換來如此下場!你想殺了我吧?」他驟地朝她逼近,"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是你命令你那個手下前來暗殺我的吧?」
「不,我沒有,那是他自作主張——」
「那麼方纔那一槍果然是他射的?"艾略特瞪視她,忽然仰天長笑起來,激狂的神色直令人膽戰心驚,"你竟然真想殺我?真的想殺我!"他猛然捉住她雙肩,五指之力道直透她的骨髓,"你要殺我也就罷了,我認了!但你竟然在我朋友在場的時候下手,剛才你手下的那一槍差點射中喬,你知道嗎?MF-0P這種可怕的武器,只要射中人體立刻致命,你難道不明白?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給你,你要是敢傷我朋友一根汗毛我絕不饒你!你聽清楚了嗎?」他用力將她推倒在床上,以身體壓住她,一字一句皆自齒縫逼出,"聽清楚了沒?」
「你誤會我了。我不想要你的命。」
「不想要我的,難道你想要的是我朋友的?你敢!」
她瞪著他暴怒的神情,脾氣終於升起。
「我說過那與我無關!我從來沒想過要傷你或你的朋友,那是紀亞自作主張。"她用力掙扎,摸索著她方才拋向床的光束槍,用右手舉起它,對準應外百公尺外一棵果樹扣下扳機,一顆還未成熟的果子應聲而落。"看到沒?這就是我的槍法!准到可以打斷一百公尺外的果實。而且還是躺在床上的時候!憑我的槍法,要是想解決你隨時都可以。用不著命令手下去做,還特地挑選你跟皇帝在一起,四周還站著一大群守衛的時候!"她瞪視他,藍眸燃著慼慼火焰,"我想要殺你的話,有多少夜晚可以下手,還用等到今天?也不需要用到MF-0,隨便一把刀就行了。」
她激烈爆發的模樣震懾了艾略特,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她脾氣竟也如此狂烈。
她說得有理,但他仍有一絲疑慮,"難過你不是因為自己不敢殺人才要派你的手下?」
地倒抽一口氣,"你還是不相信我?我以為你說過會全心信任我!」
艾路特全身一震。
「對不起。"他終於放柔了語氣,"我想我是因為一時失去理智才會日不擇言。」
她凝望他良久,終於面無表情地低低開口,"可以放開我了吧。」
艾路特一驚,這才注意到自己是以一個十分令人尷尬的姿勢壓在她身上,他的胸膛緊貼她柔軟的乳房,而她的雙腿則夾在他雙腿之間。
他用雙手撐起上辛身,卻沒有意思要離開她。
「你還想做什麼?」這次她不再面無表情,雙領淡淡染著動人的玫瑰色。
他沒有答話,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替她拂開貼在頰上深紅色的髮絲,然後停留在她瑩膩的耳際。
「那個人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
「哪個人?」
「紀亞。」
「他——是我父親的手下,我們是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