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紫琳
「很好,他還懂得感恩,而你呢?」閻復笙怒視著閻季翔,「你根本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是啊!我忘恩負義,但我捫心自問,我忘了什麼恩?負了什麼義呢?閻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我娘也出了一份力,而你並沒有善待她,還任由大娘欺負她,若不是我娘愛面子,不願回家哭訴,也不會就此委屈以終!」閻季翔眼眶微紅,激動地陳述著。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閻伯襄漲紅了臉吼著。
「我胡說八道?哦!我差點忘了,當年你也幫著你娘欺負我們,甚至誣賴我做了壞事。既然爹已經受你們影響,認定了我是個壞胚子,那我就名正言順地扮演我的角色,這樣豈不挺好的?畢竟,會和你爭奪家業的人就少了一個哪!」閻季翔冷冷一笑。
「夠了!」閻仲羿凜然望向閻復笙,「爹,我要悠兒,今生就只要她一個人,這一生我從未忤逆過您的意思,但這一次我決定爭取到底,如果爹不同意……」
「如果我不同意,你打算如何?」閻復笙迎著兒子的視線,「你知道我對你寄予厚望,三個兒子裡只有你成材,最適合繼承閻家的……」
「爹,季翔說得對,我一直都不想繼承您的衣缽,只是娘在世時總是告訴我,不要讓她、也不要讓您失望,我一直都背負著您們的期望,有時我真的很痛苦……」閻仲羿神情低落地說著。
「你痛苦?」閻復笙不可思議地瞪著愛子,「有多少人想要繼承我的位子,你竟然認為這很痛苦?你以為我不知道伯襄多麼覬覦這個位子嗎?但我很清楚他不是經商的材料,閻家如果交給他,就一定毀去大半,我苦心栽培你還不是為了……」
「爹!」閻仲羿痛苦地打斷閻復笙的話,「那就交給三弟吧!或許您不知道,三弟比我更適合,他只是將他的天賦隱藏起來罷了。」
「季翔?」閻復笙仰天大笑,「我會不清楚自己兒子的能耐嗎?他除了往『春花秋月閣』裡鑽,還能有什麼本事!」
「是嗎?」閻季翔嗤笑了聲,「您就是如此自負,不是嗎?您的失敗就在於您總是自以為是。」
「你!」閻復笙氣極了,他怒咆著,「這就是你身為人子的態度嗎?」
閻季翔聳了聳肩,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閻仲羿制止,「季翔,去做你想做的吧!二哥不會再攔阻你了。」
「二哥!」閻季翔驚喜地望著閻仲羿,「你想通了嗎?不再拿一些傳統禮教來約束我了?」
閻仲羿疲累地搖了搖頭,「也許,我的確該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了,我相信爹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明白?我有什麼不明白的!」閻復笙被兩個兒子間的曖昧言語激得更為生氣,「你們瞞了我什麼事!」
「爹,我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和悠兒在一起,希望爹能成全。」閻仲羿回身尋著了悠兒的小手,緊緊地握住。
「你、你……」閻復笙震驚地瞪著閻仲羿的舉動,這個自小就深諳禮節的兒子膽敢如此示愛,可見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了。
「爹……」閻仲羿祈求地望著閻復笙,他要的只是爹的首肯。
「我不會答應的!」閻復笙拍桌立起,氣息紊亂地吼著:「你是被鬼迷了心竅,我絕不同意你如此糊塗!等你想通之後,你會發現我才是對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悠兒眨著她明亮的眼眸,咬了咬唇,終於向前跨了一步,直視著閻復笙,無辜地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和仲羿在一起?為什麼我們在一起還要你同意呢?」
閻復笙沒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微愣了半晌才吼道:「因為我是他爹!」
「爹?」悠兒轉向閻仲羿道:「爹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你要聽他的?」
悠兒不解世事的直率問句讓閻復笙瞪大了眼,「仲羿,你竟然為了一個如此目中無人、欠缺教養的蠢女人反抗我?!」
「她不是那個意思……」閻仲羿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說,爹不是個東西。」閻季翔強忍著笑意,「簡單來說,如果沒有爹這號人物,就不會有我和仲羿出現。然後呢!一直以來,做兒子的就是得聽爹的,若是不聽,就代表忤逆與不孝。」
「什麼是忤逆?什麼又是不孝?」悠兒聽得一頭霧水。
「好!很好!」閻復笙捂著心口,急喘著氣道:「你們一搭一唱的,就是要氣死我是嗎?我把你們養這麼大,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我不如當初就掐死你們!」
「是啊!真可惜沒掐死我們。」閻季翔火上添油地說著。
「季翔!」閻仲羿不滿地瞪視弟弟。
「二哥,我也不想這麼說話的,可那老頑固根本聽不進我們的想法。」閻季翔很是無辜地聳肩。
「爹。」閻仲羿擔憂地看著閻復笙,「我們並不是想忤逆您,我們只是希望您能平心靜氣地聽聽我們想說的話……」
「平心靜氣?」閻復笙哼笑了聲,「你們是想氣死我才能稱心如意吧?告訴你們,沒這麼容易!我、我……」閻復笙急促地喘息著,已說不出話來。
「爹!」閻伯襄趕忙上前去扶住閻復笙,諂媚地道:「爹,您別動怒,他們太過分了,根本忘了是誰賜予他們現有的一切,為他們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我扶您回房休息,您的身體要緊哪!」
閻復笙本是不中意閻伯襄這個長子的,可眼下他為了維持尊嚴,遂道:「你、你扶我回房,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閻伯襄得意地瞟了兩位弟弟一眼,扶著閻復笙轉向內室去了。
好半晌,沒有人開口說話。
悠兒也不敢出聲,她不斷想著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因此心裡很是不安,因為閻仲羿的神情十分難看。
「仲羿……」她終於小聲地喚著。
「季翔,你不該那樣說話的。」閻仲羿望著弟弟,「你知道爹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刺激。」
「是嗎?」擔憂在閻季翔眼底一閃而逝,他以慣有的輕鬆語調說道:「爹方才不也說了,想氣死他沒這麼容易嗎?」
「季翔!」閻仲羿加重了語氣。
「好、好、好!」閻季翔舉起雙手,「是我不該,可你也瞧見了,他就是如此食古不化,你能用什麼方法說服他?」
「我可以慢慢的讓他瞭解……」
「慢慢的?」閻季翔以誇張的表情道:「所謂慢慢的是多久時間?你沒聽到嗎?他馬上要你迎娶三位干金哪!你以為他會給你時間說服他嗎?再者,以你的性格,若不破釜沉舟,你能夠真的為了悠兒而爭取嗎?」
「我會的!」閻仲羿堅定地道。
「是嗎?」閻季翔聳了聳肩,「不,你不會,雖然你很想,但你做不到。你的道德感太重,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總有一天你會開始質疑,究竟是養育你的爹重要,還是她重要?然後,你會發現,爹只有一個,女人卻可以再找就有……」
「別將我的情感說得如此淺薄!」閻仲羿動了怒。
「是嗎?你那頑固的腦袋裡真對愛情如此堅貞嗎?那就證明給我看啊!」閻季翔可不怕他,大聲地吼了回去。
「你不必激我,我不會中計的。」閻仲羿試著緩下心情,平和地說著。
「是啊!你總是如此理智,那你就平靜地去思考吧!我相信等你冷靜下來,你會為今天的舉動感到內疚,因為你不該忤逆爹的!」閻季翔嘲諷地道。
「你不要表現出很懂我的樣子。」閻仲羿低沉的嗓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那我們就等著看吧!」閻季翔不打算多言,一轉身便要跨出廳堂。
「你要去哪裡?!」閻仲羿喊住了他。
「去哪裡?去開創我的新人生。」閻季翔頭也不回地道:「也許你不能明白,但我不會後悔方纔所說的一切。我恨他,從小就恨他!能氣死他,是我今生的心願之一。」
他冷冷一笑,「哦!我差點忘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想必是聽不下去的,不過,那卻是我的真心話。我會證明縱使沒有了閻家,我也能闖出一片天地來,我要讓他知道他錯得有多麼離譜!二哥,這個家我向來只敬重你一個,可等我跨出這裡之後,如果你依然擺脫不了爹對你的束縛,那麼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閻季翔說完,毫不戀棧地離開了閻府。
悠兒被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弄得迷迷糊糊的。她有點兒害怕,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生氣?
這些,都與她有關嗎?
她想了半天,結論似乎是肯定的,因為,好像全起因於仲羿說想和她在一起的緣故。
當她一個人訥訥地思考的時候,閻仲羿陡然將她緊抱入懷,讓她低呼出聲,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