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俠骨柔情

第42頁 文 / 茱麗·嘉伍德

    "是的,他們都說我唱得很好。"梅德琳承認,並對阿狄雅微笑,"但那時候他們耳朵都快聾了。"

    鄧肯立刻傾向前,讓每個人都看清楚他,他臉上的神情似乎在警告每個人不可大笑。

    傑瑞男爵咳嗽,吉爾轉頭瞪著爐火,梅德琳猜想他們可能等得不耐煩了。

    "我可以唱一首我們在復活節時常會聽到的拉丁聖詩。"

    "你知道草葉頌嗎?"鄧肯問。

    梅德琳顯得有些驚訝,鄧肯不禁莞爾。

    "冬天的枯葉,在你踐踏時碎成兩半。"梅德琳甜美地告訴鄧肯"綠葉,在你皮靴下窒息。"她補充。

    "你在說什麼?"吉爾莫名其妙。

    "一支憂傷的曲調。"鄧肯評論。

    "草木搖落露為霜-自然變化的哀傷。"她也回答。

    "我寧願你唱有關波裡菲斯的故事。"艾德蒙提議。

    "誰是波裡菲斯?"傑瑞問。

    "一個獨眼巨人。"艾德蒙對梅德琳微笑。

    "他是賽可拉斯的領袖。"梅德琳說,"你知道奧狄賽的故事嗎?"她問艾德蒙。

    "只是些片段。"他沒有重述梅德琳發燒時所講的故事。

    "傑瑞,梅德琳是個說故事的好手。"阿狄雅很熱心,她差點伸手碰觸他。

    "我從沒聽過奧狄賽,那是什麼?"傑瑞問。

    梅德琳微笑,傑瑞有些難為情自己的無知。

    "不知道不必害羞。"梅德琳安慰他,"你聽過葛伯特嗎?"

    "一個修士?"傑瑞問。

    梅德琳點頭,知道阿狄雅一定急著想知道他是誰。"葛伯特,距今大約有一百年,我想。他離開修道院去西班牙讀書,當他回到法國時,開始偏萊茵修院學派,就在這段時間,他為他的學生講述遠古的傳奇。荷馬是口述偉大戰士奧狄賽故事的吟遊詩人,而葛伯特則將這些故事由希臘文翻譯成拉丁文。"

    "荷馬和葛伯特是朋友嗎?"阿狄雅問。

    "不,荷馬住在希臘,比葛伯特早了幾百年,荷馬的故事長久以來一直被保存在修道院中,有些故事教會並不認同-我的意思是內容不雅,事實上,他們根本不相信那些故事。"

    每個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梅德琳望向鄧肯,看到他點頭後,開始撥動琴弦。

    梅德琳瞪著七絃琴,假裝仍坐在貝登神父的旁邊,她的手停止顫抖,清晰有力、抑揚頓挫的聲音,把這個故事講得栩栩如生。

    這篇長詩攫住了她的聽眾的心,鄧肯認為她的聲音具有惑人的力量,這才是他的妻子溫柔個性的真正反應。

    梅德琳好像在他們身上撒下了神奇咒語,滿足地微笑。

    她開始講到奧狄賽和他手下被波裡菲斯逮捕的時候,艾德蒙興致變得特別高昂。波裡菲斯決定吃掉每個士兵。他把他們拘禁在洞穴內,用巨石封住洞口。因為波裡菲斯每天晚上會將綿羊關在洞中,等到早上再將綿羊放出去。於是,奧狄賽為他的士兵們示範如何攀在綿羊肚子下面瞞過波裡菲斯,逃出洞穴。隔天,波裡菲斯放綿羊出洞穴時,奧狄賽的機智救了所有的士兵。

    梅德琳講完這段時,每個人都要求她繼續。

    每次講到個人喜歡的精彩處時,他們都熱烈地打岔。

    "奧狄賽很聰明,跟波裡菲斯說他叫作'沒有人'"吉爾說。

    傑瑞也同意,"當其他的賽可拉斯聽到波裡菲斯被奧狄賽弄瞎的慘叫聲時,他們問波裡菲斯是誰幹的?"

    艾德蒙也大知,"當他喊'沒有人'傷他時,他的朋友就離開了。"

    梅德琳微笑,很高興大家反應熱烈高昂,她轉視鄧肯,他正瞪著火光微笑,臉龐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的側面非常美,當她繼續凝視他時,一股體熱緩緩上升,然後她瞭解他讓她想起誰。奧狄賽,啊!鄧肯就像她小女孩時一直夢想的偉大戰士。奧狄賽是她幻想中的告白者、朋友、知己;當她害怕、寂寞時,她會把所有的恐懼向他傾訴,她假想有一天奧狄賽會神奇地出現,把她一起帶走,他會為她戰鬥,保護她不受羅狄恩的傷害,他會愛她。

    當梅德琳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時,她丟掉兒時的夢幻。直到此刻,她事實上已經忘了她的秘密幻想了。

    然而在這個寶貴的一刻,當她凝視她的丈夫,她明白她的夢想已經成真,鄧肯是她的奧狄賽,他是她的愛人,保護者,帶她遠離羅狄恩的救命恩人。

    主啊!她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

    ★★★

    "梅德琳,你怎麼了?你病了嗎?"阿狄雅猛跳起來,跑向她,梅德琳看起來就像快昏倒了,她的臉失去顏色,如果阿狄雅不趕快跑過去,或許這美麗的樂器會掉在地上。

    梅德琳搖頭,她本想站起來,但她的腳無法認同她,剛才的發現還令她顫抖不已,她愛上鄧肯了。"我很好,只是有點累,別如此擔憂。"

    "你能繼續唱嗎?"阿狄雅問,然後覺得很罪惡,她替自己找借口,告訴自己現在非常慌亂,梅德琳如果現在幫她,以後她一定會找機會報答,她可以每天早上端早餐給她吃。

    梅德琳知道阿狄雅的困境,她很同情她的朋友,但想不出辦法能阻止她不和傑瑞出去散步。

    當傑瑞走過來,站在阿狄雅身旁,梅德琳說,"你送給阿狄雅的是件好樂器,傑瑞,你真是精挑細選。"

    男爵微笑,"鄧肯也做了很好的選擇。"

    梅德琳覺得他的回答很怪。接下來,艾德蒙和吉爾也表達對她的讚美。她羞赧地臉紅,因為她不習慣接受讚美。她想威克森是最反常的家庭,他們這麼容易讚美別人,梅德琳想,這樣難道不會降低自己的價值標準?

    以往從沒人說她漂亮美麗,直到碰見威克森,他們不只一次稱許她,梅德琳簡直快相信自己真是美麗動人,"如果你們繼續讚美我,會把我寵成虛妄自大。"她害羞地承認。

    她也注意到鄧肯從沒讚美她,她懷疑自己是否曾愉悅他。

    她的丈夫現在仍然不像自己,他的行為怪異,竟然在外頭公然抱她、吻她,而在晚餐中也在促狹她,她不清楚,也不認為那是幽默感,在她看來那很荒謬。

    梅德琳眼見傑瑞執起阿狄雅的手,走出大廳,鄧肯的妹妹一直回頭哀求地看看她。

    "別在外面待太久,阿狄雅。"梅德琳叫喊,"你會感冒。"

    這是她所能做的,阿狄雅感謝地向她點頭後,就被傑瑞拉出去了。

    吉爾和艾德蒙也離開大廳,鄧肯和梅德琳突然獨處了。

    梅德琳用雙手撫平外衣以減輕緊張的情緒,她希望能回去頂樓房間,一個人靜一靜。天啊,有好多事要想,要作決定。

    她能感覺鄧肯在看她,"你想跟我說男人和他們的馬嗎?鄧肯。"梅德琳問,"在你去湖畔游泳之前。"

    "什麼?"他一臉迷惑。

    "你提過要跟我談男人和馬。"她解釋,"你不記得了嗎?"

    "啊!那回事。"鄧肯回答,給她一個溫馨的笑容,"靠近點,夫人,我要開始我的訓示了。"

    這個要求令她皺眉,她認為自己已經夠近了,"你的行為很怪,鄧肯。"她走過去站在他身旁,"看起來非常輕鬆自得,完全不像以前的你。"她補充。

    看著她丈夫時,梅德琳咬著下唇,她突然伸出手,手掌背面放在他額頭上,"沒有發燒。"她判斷。

    她很失望-臉上的皺眉傳達鄧肯這個訊息,鄧肯抓住梅德琳,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梅德琳調整長袍坐穩,兩手交放在膝蓋上。

    "你在擔心什麼?"鄧肯問,手指摩擦她的下唇。

    她當然擔心了,鄧肯的表現完全像個陌生人,這能不令一個妻子擔憂嗎?梅德琳歎息,拂開遮住眼睛有的髮絲,手肘不小心碰到鄧肯的下巴。

    她道歉,為自己的突然笨拙,感到難邊情。

    他點頭,不以為意。

    "你唱起歌來不像只蟾蜍。"

    梅德琳微笑,心想,這是她聽到過最令她開心的讚美。"謝謝你,鄧肯。"她說,"現在你要訓示我有關男人和他們的馬匹了。"梅德琳建議。

    鄧肯點頭,手慢慢由她背部往上移放到她的肩膀,這個動作令她的皮膚刺痛。然後他拉她向前,梅德琳發現自己靠在他胸膛。

    "我們男人對自己的坐,尤其是戰馬具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他開始,聲音跟爐火般溫暖,梅德琳扭動著向他靠近,打一聲呵欠,閉上眼睛。

    "唉!我們訓練坐騎遵守我們所下的命令,一個武士在戰場上如果還要花時間去控制他的戰馬,他就不能專心迎擊敵人,也就是說,馬匹不聽話,他的生命就會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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