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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頁 文 / 茱麗·嘉伍德

    但她丈夫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一手擱在馬背上。他的表情泰然自若,但她卻近得可以看出他眼中的詫異。

    她在離他數英尺遠的地方佇足,在開口前甚至還不確定自己要說些什麼。

    「你知道我愛你,對嗎,依恩?」

    她近乎叫喊地問他,然而依恩並不在意。「是啊,茱麗,」他回答道。「我知道你愛我。」

    她微喘口氣。在他看來,她似乎已將內心深處的問題盡數解決,一副頗為自得的模樣。

    此刻她正對他微笑,雙眸迷濛:「而且你也愛我,」她的語氣更加溫柔。「我記得曾對你說我不會和不愛我的男人共同生活,你立刻表示同意。當時我非常迷惑,因為我不明白你有多麼愛我。但願你能早點告訴我,那樣可以免掉我許多煩惱。」

    「你就是愛煩惱。」他告訴她。

    她並未反駁。「你打算怎麼辦?帶我回英格蘭?我們兩個都不屬於那裡,依恩,這裡才是我們的家。」

    他搖搖頭。「事情沒那麼單純,夫人,我不能留在這裡忍受議會意氣用事。」

    「就因為他們投票選出另一個人當族長?」

    「我們沒有投票,」葛罕更正道,他放下茱麗的行李並快步向前。「其它長老反對你丈夫和馬家的結盟,他因此而辭去族長之職。」

    茱麗轉而注視城堡,那四個長老正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吉費惱怒地揮舞著雙手。

    「我們不去英格蘭,茱麗,而是往北方去。該動身了。」他對葛罕頷首為禮。

    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由丈夫面前後退一步。

    她突兀的舉動當然吸引了依恩全部的注意力。「我全心全意地愛你,但我還是要反抗你。」

    他看起來頗為震驚。她將兩臂交迭於胸前並對他點點頭,表示她態度堅決。

    站在她身後的女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我不能容忍反抗,茱麗。」

    站在他身後的戰士們立即點頭表示贊同。

    她又後退一步。「我應該在你辭職前就發表我的意見。」她宣稱道。「不管怎麼說,我終究是你的妻子,我應該對與我有關的事表示意見。在我倆未來的生活中,我應該享有表達意見的權利。」

    依恩強忍住笑意,茱麗每說一句話,她身旁的女人們就點頭附和。

    茱麗曾將自己視為外人,但現在瞧瞧她,依恩想道,她被族中的女人團團簇擁著,她已經贏得了她們的心,正如她贏得他的心一般。

    依恩知道他無法和茱麗雙雙出走。老天!全族的人似乎都決定追隨他倆哩。派特已告訴過他,一旦嘉琳體力恢復後,他就會帶著嘉琳和孩子們追上他,這當然是依恩預料中的事,但他沒料到其它戰士竟也起而追隨。

    這些追隨者的忠心擁戴令他誠惶誠恐,而他們的忠誠則使他陷入左右為難的局面。他辭掉了族長之職,但似乎沒有一個人接受他的決定。

    連他的妻子也不例外。

    依恩注視著葛罕,他知道這位長老的內心必然備受煎熬。他的追隨者都已離棄他,他們拒絕盲從不合時宜的做法。

    他試圖找出挽救葛罕自尊的方法。要是他率領全族離開,將會是對葛罕嚴重的羞辱。葛罕曾經像父親般地對他,他不能如此傷害他。

    他也無法回頭,茲事體大。

    「茱麗。我不能出爾反爾。」依恩聲明。

    「你可不是那麼告訴我的。」茱麗反駁道。

    他搖搖頭。她認為他可能不記得那天他倆穿過基地時的談話,於是決定提醒他一下。

    「當時我正在數落世間所有的不平,而你給我的建議我一直銘記在心。你說如果對任何事有所不滿,就應該努力將之改變。眾志成城,記得嗎?」她點頭繼續說道:「那是你告訴我的話,你改變想法了嗎?」

    「茱麗,現在的情況……太複雜。」依恩道。

    「不,並不複雜。」葛罕低聲開口道。「只是老一輩在抗拒年輕一輩而已,這就是全部的實際狀況。」

    茱麗為葛罕感到難過,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不對,」她否認道。「完全不是。」

    「茱麗……」

    她不理會依恩的警告,走到葛罕身旁挽住他的手臂,茱麗這個表示忠誠的舉動當然別有深意。此時依恩並不需要她來撫平他的自尊,因為全族戰士都跟他同一陣線。而葛罕的則又另當別論了,茱麗決定找出讓葛罕不失顏面的解決方法。

    「我相信是經驗及智能在引導著年輕一輩,」她告訴葛罕。「你當然明白這一點,葛罕。」

    「你說的話有幾分是事實。」他表示同意。

    茱麗深呼吸一下,然後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我要直接和議會談。」

    表示贊成的耳語在茱麗身後紛紛響起,葛罕啞口無言的模樣會讓人以為茱麗的要求是割他的喉嚨。

    「你想對他們說些什麼?」依恩問道。

    她回答的時候,雙眸一直緊盯著葛罕。「我要告訴他們,他們一直對本族最重要的成員……女人及小孩……怠忽職守,漠視他們的存在。對,這就是我一開始要說的。」

    葛罕不得不等到茱麗身後那些鼓噪的女人停下來才開口說道:「他們被怎麼漠視了?」

    「你們不讓任何婦女發表意見。」茱麗答道。「婦女的問題和戰士的問題同樣重要,而且婦女應該有權對族中重要事項表達意見。」

    「茱麗,在這裡每一個婦女都很重要。」

    「既然如此,為何她們不能對議會發表意見?」

    葛罕從沒被人如此詢問過,他一面摩擦下巴一面思考。「當你有問題想提出來討論時,應該去找你丈夫才對。」他最後建議道。

    他似乎為自己能提出這個解決之道而頗為得意,甚至露出了微笑。

    「你說的是沒錯,」茱麗還擊道。「夫妻當然應該彼此一起討論問題,但沒有丈夫的女人要怎麼辦呢?這些女人就不重要了嗎?如果海倫和她的兒子有了麻煩,她應該向你們這些長老求援,但是她沒有這種機會。自從她的丈夫死後,她就成了外人。」

    「我會很樂意幫助她解決問題。」葛罕答道。

    茱麗試圖掩飾自己的無力感。「海倫不需要你來為她解決問題,」她反駁道。「我們沒有一個人需要。我們要的是參與討論、表達不同的觀點,我們要真正成為族內的一份子,葛罕。海倫有足夠的智能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現在你明白了嗎?」

    「還有莉富,」海倫提醒茱麗。「當你告訴他們這裡的婦女是如何生活時,別忘了提起莉富。」

    「對,莉富。」茱麗道。海倫不久前才告訴她那位孕婦的故事。「莉富再過不久就要生產了。她丈夫在他們結婚數周後死於一場襲擊中,議會現在應該負起照料之責,而不是讓她孤軍奮鬥。長老們當然應該為婦孺的福利而做些改變才是。」

    茱麗的直言不諱令葛罕大為震撼,長老們的確忽視了女人。「我們以前是疏忽了。」他承認道。目前他只願意承認這一點,但這就夠了。茱麗轉身面向依恩,該輪到他做些小小的讓步了。「我母親是英格蘭人,我父親是馬家族長,這些我都無法改變。而你是這裡的族長,依恩,我相信這點你也無法改變。」

    依恩起眉。「茱麗,我促成結盟並不只是因為馬家族長是你的父親。若論及戰力,我的戰士可以將馬家打得潰不成軍,」他傲然朝葛罕的方向瞥了一眼。「然而馬家若和鄧家結盟,光是人海戰術就可以擊潰我們。族長的職責就是要保護全族,而只是建議者的身份是無法達成此一職責的。這個職位是沒有實權的虛位,而我,夫人,已無法再接受這種情況了。」

    「無法接受它現在的方式。」她將之具體描述出來。

    「是它一直以來的方式。」他糾正道。

    「直到你將之改變為止。」

    依恩走過去站在葛罕面前。「我不想再作建議者,我要採取行動的實權。」

    葛罕對依恩的要求深思熟慮了許久。他對其它長老注視了一會兒,才將注意力移回依恩身上。

    他仍不願面對難題。「完全的權力……」

    茱麗本來想開口,隨即打消原意。男人遠比女人來得難應付,她暗自想道,他們的自尊使得最合理的解決之道都窒礙難行。

    「你必須為你的行動負責,孩子。」葛罕道,他看起來很憔悴。茱麗猜想他正面臨嚴重的內心交戰。

    而她突然有了解決之道。「真是個好主意,葛罕。」她叫道,並對葛罕點點頭。當他大惑不解地看著她時,她報以微笑。然後急忙趕到依恩身旁,用手肘撞撞他。「真是個好主意,對不對?」

    他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茱麗。如果我的每一個決策都要向他們負責、接受他們的質疑……」

    「或許一年一次就夠了。」他插嘴道,「或者你計劃時常對族長採取信任投票?」她問葛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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