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文 / 茱迪·麥娜
茱莉也是如此希望。
「等我離開之後再開燈。」
她聆聽他的腳步聲緩緩離開。
歐唐尼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並伸手準備打開旁邊的檯燈,在同時看到落地窗旁的窗簾晃動一下。「不要開燈!」那聲音命令道,一個黑影移出窗簾。「我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你。」
「我不需要燈光來辨認你的聲音!你為什麼不從前門進來呢?」唐尼問道,用輕蔑掩飾他的驚訝。「我已經為你開好門。」
「你知道我有多麼想殺死你嗎?」
「你已經在五年前砸掉你的機會。錢在哪裡?」
「你像吸血鬼一樣,專門搾乾別人的血。」
「閉嘴,把錢交出來。」
窗簾旁的黑影抬起手,唐尼看到那把槍。「不要做傻瓜!如果你現在殺死我,他們會在二十四小時內猜出是你。」
「不!他們不會。他們會去抓班查克,他在洛杉磯伺機報仇,你難道沒有聽說這條新聞嗎?」那個笑聲冰冷而尖銳。「他在電話中威脅許多人,他們以為我也接到那種電話了,我故意讓大家這麼認為。他們會認為是他殺死你。我等候這麼久才等到這一刻——」槍管抬高、瞄準、調整……
「不要發瘋了!如果你殺死我,他們會——」
槍聲響起,在歐唐尼的胸膛上留下一個小洞,使他當場斃命。
「你這樣邀請我們都過來晚餐實在太好了。」莫瑪麗對茱莉說道,站起身子協助她清理桌面。「我們不應該像過去那樣,老是等特殊場合才聚餐。」
茱莉拿起四個玻璃杯,朝她母親綻開笑容。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場合——是她與他們共度的最後一夜,因為她明天早上就要去找查克!
卡爾夫妻必須先行離開,茱莉擁抱他們,在他們的頰邊各留下一個吻,因為這將是永別。「好好照顧彼此。」她低聲說道。
「我們的住處距離這裡只有一英里半。」卡爾說道,茱莉目送他們離開,然後關上房門。塔德和她父親坐在客廳看新聞,可玲則在協助莫瑪麗清理桌面。
「莎拉是如此甜蜜的女孩。」莫太太告訴茱莉,廚房裡只有她們兩人。「我認為塔德和可玲又找到彼此了,你覺得呢?可玲以前太年輕,但是現在的她既成熟又穩重,塔德也是如此愛她。他從來不曾忘記她。」
茱莉綻開嚴肅笑容。「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今晚是我邀請可玲,不是塔德。他仍然在跟其他女人交往,抗拒著他對可玲或許還有的任何感覺。」
「茱莉,有什麼不對勁嗎?你今晚似乎很奇怪,好像心事重重。」
茱莉偽裝出一個明亮的笑容,開始擦拭水槽。「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水還在流、盤子也還沒洗好,你卻在擦拭水槽。你仍然在想著班查克,對不對?」她的母親慈祥地說道。
茱莉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讓她母親可以有一點心理準備。「如果我告訴你我在科羅拉多時已經愛上他,你會怎麼說呢?」
「我會說我無法相信你會做這種痛苦又愚蠢的事情。」
「如果我情不自禁呢?」
「我建議你仰賴時間的治療,蜜糖,畢竟你只認識他一個星期。」
茱莉知道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她母親對查克的看法,也不願意浪費與家人相處的寶貴時間。「我們去客廳吧,」她說道,催促她母親離開廚房,「我待會兒再洗這些盤子。」她提高聲音。「有沒有任何人需要任何東西?」
「有,」塔德叫道,「我要咖啡。」
茱莉端著一盤杯子走向客廳時,聽到她父親說道:「塔德,關掉電視,茱莉不需要聽這個!」
「我不需要聽什麼?」茱莉說道,倏地停住腳。「不要關電視,塔德。」她厲聲警告,本能地知道必然與查克有關。「一定跟查克有關,對不對?」她望著那四張駭然的臉孔。「回答我。」
「他們沒有抓到他,」塔德嘲諷地回答,「他又有一個受害者了!」
在他說話時,廣告結束,茱莉看到一個擔架被抬出一棟房子,白布蓋著那具屍體,記者的聲音:「再次報導在今天發現的兇殺案,歐唐尼被發現死於他洛杉磯住宅裡,他的胸前中了致命的一槍,初步報告顯示他的死法與班查克的妻子范蕊琪類似。法醫認為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昨晚十時。橘郡警方已經證實歐唐尼曾經接到班查克的威脅電話,而且班查克似乎已經在那個地區出沒。警方告其他曾經接到威脅電話的人……」
茱莉手中的托盤摔落地板上,瓷杯紛紛摔破。她伸手掩住臉,設法摒除目睹那具屍體的回憶。
「茱莉!」各種聲音呼喚著她,但是她退開身子,視而不見地瞪著她的父母、可玲和塔德。「求求你們!」她哽咽地說道。「我現在需要獨處。爸,」她說道,控制住她的歇斯底里,「請送媽回家。她不應該為我煩惱,這對她的血壓不好。」
她轉身走進她的臥室,關上房門,坐在黑暗中,石夫人的聲音在她腦海中不斷吶喊著:「……查克已經不再能夠分辯現實與幻想……查克發瘋了……如果他獲得協助,范蕊琪就不會躺在墳墓裡……為了你自己好,把他交給警方,否則,某一天會有另一個受害者,你就會像我一樣終生扛著沉重的罪惡包袱……」
歐唐尼的臉孔在茱莉的眼前浮現。他永遠不會再綻開那著名的笑容,就像范蕊琪和石傑亭,他也死了,被謀殺了。
她取出查克的信,緊緊握在手中,她不需要看它,她已經背得出每個字。她伸臂抱住自己,前後搖晃著,把那封信按向她的心。
聲音從客廳傳來,緩緩把她拉出苦惱的深淵,強迫她站起身子,她必須告訴他們……讓他們協助她……告訴她……
茱莉走進客廳時,她的父親和塔德、可玲停止交談。她的身體僵硬如木頭,打算留給他們的信緊緊握在她的手中。
「我送你媽媽回家了。」她的父親說道。
茱莉僵硬地點點頭並清清喉嚨「我……明天要去找他。」
塔德看著那封信,憤怒地瞇起眼睛。
「我是說真的。」她繼續說道。
茱莉注視他走向她,但是在他伸手要抓住她的手臂時,她倏地避開。「不要碰我!」她歇斯底里地警告,緊緊抓住椅背。「不要碰我。」她注視她父親看完那封信,他的神情嚴肅而傷痛。「幫我,」她哀聲請求,「請你一定要幫我,你總是知道什麼是對的。我必須做對,你們必須幫我。」她對著可玲叫道,然後望向塔德。
突然之間,她父親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擁抱著她,彷彿她是一個傷心的小女孩。「你已經知道你必須怎麼做,」他粗聲說道,「我們必須制止那個男人。塔德,你是律師,用什麼方式來處理這件事最好呢?」
塔德在沉默片刻後說道:「找黎保羅對我們最有利。我可以打電話給他,設法跟他商量。茱莉把班查克交給他,請他不追究任何責任,也不詢問任何問題。」
「告訴保羅我不會回答任何問題,也不會告訴他我如何得知查克的下落!」她想費邁特、費梅蒂和那個送車來的男人,他們都忠於查克,但是他卻背叛他們的忠誠,因為他已經無法控制他自己。「如果你打電話給他,」她重複,設法保持穩定的聲音,「他必須答應我只能告訴他查克明天晚上會在哪裡。我不會把其他任何人扯進來,我說到做到!」
塔德瞪她一眼,然後轉身走開,茱莉走進廚房,在餐桌旁坐下,不願聆聽那通即將出賣她情人的電話。她的肩膀垮下,她用雙手遮住臉龐,熱淚滑落她的雙頰。「對不起,親愛的,」她哽咽地低語,「我真的好抱歉……」
幾分鐘之後,可玲把一條手帕塞進她手裡,然後在她對面坐下,無言地支持她。
塔德走進廚房時,茱莉已經設法略微控制住自己。
「保羅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他說道,「他會在三個小時內趕到這裡。」電話鈴聲響起,他轉身用力抓起廚房裡的分機:「對,」他說道,「她在這裡,但是她不接電話——」他皺起眉頭,然後用手遮住話筒,「是一個叫石美格的女人,她說是急事。」
茱莉點點頭,費力地吞嚥一下,伸出手接下話筒。「你打電話來幸災樂禍嗎,石夫人?」她苦澀地問道。
「不,」查克的祖母回答,「我必須打電話哀求你、哀求你,如果你知道他在哪裡,一定要把他交給警方,以免無辜的人再次受害。」
「他叫查克!」茱莉激動地叫道。「不要叫你的親孫子『他』!」那個女人倒抽一口氣,在她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幾乎和茱莉一樣苦惱。「如果你知道查克在哪裡,」她乞求,「如果你知道我的孫子在哪裡,看在老天的份上,請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