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蕭心華
她已明白表示過,她也以為爺爺會明白瞭解。
「有一年的相處時間,你不心動?再想想吧?這個機會很誘惑的,不是嗎?想想如何抓
住男人的心?」正鵬拍她的手,笑了起來,起身,走到門口時,回過頭朝她眨眼。
白薔一怔,她似乎看見爺爺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搞不懂爺爺怎會這麼熱心,豈不太矛盾
了。她瞭解爺爺一心一意的想栽培她來護住白氏企業的地位,更不願將總裁寶座讓給家族的
其他成員,白氏企業是他的心血、血汗,她可以瞭解這種感覺。但是又為何讓她和樹森有在
一起的機會,她真的不懂了。
一年。的確讓她心動,可是她能再承受一次嗎?
***
白薔從模糊的視力看出一個人的形體,關上門走進來。她知道是他,除了樹森還會有誰
的身高比他高大。
她很想表現友善,可是昨夜裡一整晚都睡不著覺,想著爺爺的賭注,焦躁的心情得不到
安撫。
樹森站定在她的床邊,貪婪地欣賞她美麗依舊的臉龐。
「你不吭聲就進來。」她的口氣是不悅的。
「你的眼睛看得見了嗎?」樹森的聲音中透露著他的感情。
「沒有,很模糊。」
樹森掩住擔憂的表情和失望,他希望她快好起來。
沉默了片刻,她開口說話了。「你怎麼還不離開?你不用工作嗎?」
「我等你好起來,我們一起離開。」
「這裡沒有你的事,我又不是你的責任。」她的情緒因他那句話更加焦躁。
「欠你的,我必須償還彌補,而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償還什麼?彌補什麼?我不要你的憐憫,該死——我恨你。」她的火氣上升,氣急敗
壞的、不爭氣的淚水湧進眼眶裡。「出去,出去——」雙手推打他寬闊的胸膛。
「於薇……,對不起。我總是讓你生氣流淚,我真的是關心你,真心的。」他順勢將她
擁在懷裡,閉上眼晴。
她幾乎融在他的懷裡,閉上雙眼,讓自己沉浸在他的溫暖懷抱,這幾年來她需要的就是
他強而有力溫柔的臂彎。她在心中有了決定,她接受爺爺的挑戰——征服男人的心,藍樹森
的心,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她的心不是這麼愛他、依戀他,她就不會如此痛苦了,既然愛
他,何不轟轟烈烈的大膽的去愛,她有一年的時間和他相處,總比兩地遙隔受盡相思之苦來
得好。
白薔雙手悄悄的放在他背上,貪婪的吸取他身上的男人氣息。
樹森暗自呻吟著,不讓自己的心思出軌,她是如此地靠近,他又情不自禁的抱著她,一
年的日子教他如何抗拒這種甜蜜的誘惑?
上帝!我該如何抗拒?他的雙手更加抱緊她,深深的埋進她布下的誘惑陷阱中。
***
二星期後,白薔出院了。
她,回到家中,就到她的小綁樓裡。
樹森帶著她上樓,站在一扇門前,然後打開。
「就是這間?」他看見一台鋼琴,還有放在地上的畫,牆上也掛了許多幅。
他握著她的手進去。
「鋼琴,帶我到那裡。」她的聲音在抖,因為他闖入了她的小天地。
「我知道。你要彈是嗎?」他記得她常彈的曲子旋律,也是他逃離家的原因。
「謝謝。」她已坐在椅子上,摸索著,打開琴蓋,碰觸琴鍵。
屋間裡頓時充滿了鋼琴美妙的音樂,樹森倚在鋼琴旁,入神地聽著,似乎回到了四年多
前的情景。
「我喜歡這首歌——鍾愛一生。」白薔用充滿感情的口吻說著。
「會的,你會擁有的。」他的語氣是苦澀的。
她抬起頭,想看清他的表情,雖然四週一片模糊,她依稀仍能感覺他的凝視。
「樹森,你在台灣有女人嗎?」她覺得自己很狡猾。
「為什麼問?」
「有或沒有?」
「沒有。」
她感到些許釋然,但還是無法不去想這四年間和他有過接觸的女人。
「為什麼?」
「我沒有必要一一告訴你我的私人生活。」
「意思是有需要還是會到外面找女人發洩。」她的嫉妒心啃噬著她。
「我不是聖人,我是男人。」
「投懷送抱來者不拒。」
樹森不知她說這些幹什麼,他有些惱怒,離開她走向門口,回過頭說著,「我去打電
話。」帶上門出去。
他的驟然離開,使她又恨他起來。
她摸索著走向站立在牆角上的畫架,她掀開了覆蓋著的畫布。
她閉上眼睛,在心中將畫中的人勾勒出來。每天她總是站在畫架前注視著栩栩如生的木
炭畫人物素描,她的愛、最初的愛情,不能停止的思念。
描繪他時,愛與恨交織著,在她腦中浮現的是他的溫柔眼神、他的笑、被擁在懷裡的感
覺、他的吻……,他卻深深地傷害了她,如今又把他帶進她的生活裡,上天為什麼要如此安
排呢?和他會有結果嗎?或是又一次的傷害呢?
她的夢曾經是那麼的真實,被溫柔懷抱包圍著,這一次會是再次被無情的推向痛苦深淵
裡嗎?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項煉,一顆顆的滴落下來。
她將畫布覆蓋上去,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願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樹森,她最不需
要的是同情。
第二章
電話鈴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唐紫織不淑女的咒罵了一聲,她半睜著眼看向不遠處的電話。離太遠了,她的手勾不
著,氣惱的吼了起來,翻下床,看一眼床頭上的鬧鐘,七點——天哪!才七點。
誰會這麼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天曉得她有多累,她才從高雄回來,昨晚……不,是凌
晨才睡的,一碰到床就呼呼大睡。
她得快快打發,再睡個兩鐘頭。九點半開小組會議,一想到要開會,她不禁呻吟了起
來,她這個月業績不好,準會是炮轟的靶。
她拿起話筒,慵懶的聲音。「唐紫織,哪位?」坐在地板上,她摸了摸地板上的灰塵,
一星期沒打掃了。「狗窩」這個字形容得太恰當了。
「嗨!猜猜我是誰?」彼端傳來興奮的笑聲。
「報上名來,我記憶不太好。」怎會有這種人,一早把人當鳥遛著。
「像我這麼美、聲音這麼甜的女人,你會忘記才怪。故意不想起來的,是不是?我想想
看……,你從小就有自卑感,到了大學也才談一次戀愛,你的底細我太瞭解了……」
「唐艾美,你別臭美,往自己臉上貼金。」紫織最痛恨至極的人出現了,她的第六感一
向很準確,艾美一定是帶了什麼麻煩給她,她得小心了。
「你記得的嘛——嗯!今天我住你那兒。」
她就知道。「你來幹什麼?離我遠點。」
「來不及了。我人已在你公寓樓下的巷口,正打電話。」天——艾美就是那種不懂得什
麼是拒絕的女人。
「不行,我這裡只夠住一個人,你到別處去。」
「那我落個腳休息一會兒,總可以吧!」
「真的?我可不買你的帳。當真只休息,然後就走人?」紫織很想相信她。
「是。那說定了,一分鐘到。」說著,然後掛斷。
就相信她一次好了。
整整一分鐘,剛好。門鈴響了。
紫織開了門。
艾美大剌剌的進來,後面跟著一個小女孩。
「等等,她是誰?」紫織有被騙的感覺,她看小女孩瘦高清秀,長得一副聰明精靈的模
樣,一雙慧黠的眼睛靈活的轉動著。
「我女兒。」艾美說時沒有她,皺著鼻子看著小榜局的房間。
「你女兒——?」紫織眼睛不相信的瞪得老大。
「唐文郁,叫人吶!」
「叫我文郁,別連名帶姓。」小女孩生氣的走向小沙發,坐了下來。
「喂——我生下你的,養你,給你吃、喝、住、穿、用,真不可愛的孩子。」
紫織聽著這對母女的對話,懷疑她們是母女,這像話嗎?
她將艾美拉到一旁。「哪有母親像你這樣的?」
「我們習慣了。別看她一副可愛模樣,她脾氣和她那死鬼老爸一樣壞。」艾美不以為然
的聳聳肩,從皮包內掏出一根煙。「有沒有打火機?算了,我差點忘了你是出身良好的唐小
姐。」歪著頭,瞇著眼看她。
「你什麼時候結婚的?孩子都這麼大了。」紫織看著她,已經忘了她以前的長相,只是
覺得她不像艾美,她真的好久沒見過艾美了,奶奶去世以後。五年前,奶奶病逝時,艾美曾
回高雄老家奔喪,沒提她結婚的事,也沒見著她的先生和孩子,然後又不見人了。
艾美只瞟了她一眼,走向小沙發。「他死了,提他幹什麼?那種沒良心的男人,死就
死,還拖一屁股債。」
紫織看文郁在沙發上睡著了,拿了被單蓋在她身上。
「怎不回高雄?」
「要我老死在鄉下,帶著一個未入籍的女兒,忍受那些八婆的白眼。」艾美冷哼了一
聲,望了她一眼。
紫織想起小時候和艾美的生活點滴。艾美的身世很可憐,她的媽媽在她父親去世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