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偏離二分之一

第7頁 文 / 蕭涵珍

    「少爺吩咐別吵醒你,他說等你休息夠了,再過去他的工作室。你不要緊吧?」陳媽關切地問。

    「不要緊的。」映陽連忙牽動嘴角露出微笑,他不希望讓陳媽內疚。

    「真的?」陳媽有些懷疑的問。映陽的臉色看起來一點也不好。

    「只是單純的頭痛而已。」映陽忙著解釋。

    「是昨天沒睡好嗎?」

    映陽搖搖頭,叉起一塊姜餅送入口中。

    「要不要多休息一下,晚點再工作?」陳媽盈滿關心的雙眼看著映陽說。

    「真的沒關係。」映陽邊說邊揉著額頭,「我希望早點工作,做出好作品給映紅當作紀念。」

    拿起杯子輕啜一口牛奶,映陽的眸中有著淡淡的諒解。「我總要學會面對映紅的死,只是時間問題。」

    「映陽……」

    「我想不起來映紅死時的情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或許接觸這些問題的刺激,可以幫助我恢復記憶,這很重要。」映陽淺笑道。

    「可是……」有些事情遺忘了比較好。這一句話陳媽放在心裡沒有說出口。

    「我明白有些事遺忘了比較好,可是我不能就這樣理所當然地忘了映紅,她是我的妹妹啊!」叉起一塊姜餅,映陽盯著上面的楓糖漿說。

    「你很愛她吧?」

    「嗯。」映陽笑著點頭。

    「即使記憶混淆,也不會後悔?」陳媽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不後悔。」映陽篤定地笑道。

    「即使會讓所有愛你的人傷心,你也不在乎?」陳媽追問。這孩子硬逼著自己是不行的。

    看著陳媽一副擔心的模樣,映陽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朝她一笑,將杯中的牛奶喝光,隨即起身離去。

    窗外不知何時飄來一大片厚重的雲層,陽光隱沒,雨似乎就要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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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陽輕揉著疼痛的頭,試著在踏過滿是青草香的小徑中找尋放鬆思緒與減輕頭痛的方法,然而天是沉重的陰霾,空氣中有著陣陣沉鬱壓著胸口,今他的頭更加疼痛。

    繞過低矮的灌木叢,映陽疲憊的雙眸猛然被動盪的湖面吸引,扶著疼痛萬分的頭,他不自覺地坐在湖畔休息。

    天是沉沉的灰色,映在湖面是一片灰沉沉的蒼穹。風有些強了,吹得湖面漣漪陣陣;兩側的樹影是一片深沉的黑影,在湖面上婆娑舞動著。

    映陽茫然地低下頭,看著湖面隱隱浮現著一張痛楚的容顏,一雙淒楚疲憊的眼,一臉無奈與滄桑。

    巨大的雷聲響徹雲霄,雨浙瀝嘩拉地降下,湖面驟然變成一片灰茫,在層層波浪攪動中,埋沒了那雙淒楚的眼,一層又一層的黑暗,吞噬了那張無奈的容顏。

    他眼前是一片混亂,思緒是一片漆黑。

    「不,不要!」映陽倏然低吼著起身,匆忙追趕著茫茫的湖水。

    他踏著湖水,雙眼一片迷茫,低下腰,伸手觸摸那張茫茫的倒影。為什麼?為什麼觸摸不到那張容顏?為什麼影像越來越模糊?

    好多好多的水花,好多好多的漣漪,那雙哀怨的眼眸究竟失落在哪片湖水中?映陽忙亂地撈著沁涼的湖水,卻怎麼也觸不到那張容顏。

    那張像極了自己的容顏,會不會有映紅失落的消息?映紅究竟在哪裡?在哪裡?

    「映紅!」映陽陡地放聲嘶吼,哀戚的聲音在湖面蕩漾。

    雷聲狂妄地嘶吼,大雨狂浪地傾洩。映陽濕透的襯衫緊貼著身體,同樣被雨打濕的短髮貼在額上臉上淨是豆大的雨點。淒厲的呼喊中,是淚眼迷濛的疲憊。

    為什麼腦中是一片混亂?為什麼糾結不清的是倉皇的思緒?映紅在哪裡?無數的問號在映陽混亂的腦中纏繞。

    雨勢越來越大,除了自己反反覆覆的聲音,映陽聽不到任何聲響。眼前偶爾是一片波動的湖水,偶爾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漆黑,滲著殷紅的血,滔滔湧現。灰白的天在仰身俯身中反覆交錯;肆虐的暴雨,濺起高高低低的水花,早巳分不清衣上的是雨是水。

    映陽拚命地拍打著湖水,漫無目的地遊走,昏沉的腦袋隱隱作痛。狂風吹著映陽單薄的身子,令他全身不禁戰慄起來。

    透骨的冰涼輕觸著滾燙的額,是這樣陰慘雪白的臉,這樣無助飄忽的眼。

    現實和回憶在波動的湖水中交錯迷離。誰?又是誰?誰?又和誰?

    為什麼思緒如此混亂?為什麼頭痛欲裂?又為什麼雷聲好大,雨勢好強,風好冷?映陽頹然坐在湖中。

    狂風暴雨一陣又一陣,一陣又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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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陽頂著傾盆大雨奔回主屋,陳媽忙著吩咐僕人遞宋毛巾。

    「快把頭髮擦乾,看看這麼長的頭髮全濕透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沒辦法,我走到院中才下雨的。」允陽笑了笑說。

    「我看你還是先把襯衫換下來再說。」隨著允陽進房的陳媽,連忙從衣櫥裡拿出乾淨的襯衫。

    允陽聽話地脫下濕透的襯衫,用毛巾擦拭著微濕的胸膛,再穿上襯衫。

    「頭髮也應該吹乾。」陳媽看著他兀自滴著水的長髮,沒一會兒又弄濕了衣煩,忍不住提醒。

    「不用了,陳媽。這頭髮擦擦就干了。」

    「你這孩子,感冒了怎麼辦?」

    「不會啦。」允陽笑著摟住佯裝生氣的陳媽。「對了,陳媽,映陽還沒醒嗎?」

    「映陽到工作室去了,你沒遇到嗎?」陳媽蹬大了眼,詫異地說,接著看了時鐘一眼,「他出去十多分鐘了,那孩子不會迷路吧?他人還不太舒服呢。」

    允陽聞言一臉的不悅,那個白癡又迷路了!在公司迷路也就算了,連家裡也會迷路,那傢伙的智商不會趨近於零吧?混帳!

    他立刻掉過頭奔出房門,無暇去思索心中的擔心是從何而來。

    他在滂沱大雨中狂奔,試著找出任何映陽可能駐足的地方。一連串咒罵伴著些許牽念,允陽搜尋著每一片花叢。天殺的該死!那白癡不會去找他妹妹了吧?這個意念在腦中一閃而過,允陽的心猛然一驚。

    湖!映陽在湖那邊!允陽繞過灌木叢,在波動的湖中發現那熟悉的身影。

    天殺的該死!允陽咒罵地踏著湖水,拉起那已然昏厥的身軀。

    映陽的四肢出奇的冰冷,額頭卻滾燙得過火。「混帳!」允陽罵出聲,抱起映陽的身體,滿是不悅地嘀咕者奔回主屋,大聲地吩咐僕人去請醫生。因擔心而引起的憤怒在深鎖的眉中漾著。

    第三章

    抱著濕透了的映陽,那徹骨寒意直教允陽心思迷亂。匆忙地扯下他頸上的方巾,允陽將他安置在床上,立刻拿著大浴中擦拭著映陽濕淋淋的頭髮。

    這個白癡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居然坐在湖裡睡著了。若不是馬家的湖不深,等他發現時,這白癡大概已經淹死了。

    等映陽的頭髮差不多半干時,允陽的目光方才落在映陽解開方巾的頸上,映陽的頸項白皙而滑順,只是……他陡地睜大雙眼,感到不可思議。

    映陽沒有喉結!這怎麼可能?允陽伸手觸著他的喉嚨,天殺的該死!難道這傢伙是——

    開門聲打斷了允陽詫異混亂的思緒,陳媽一臉擔心地走進來。

    「少爺,醫生待會兒就到了。」陳媽打量著渾身濕透的映陽,不禁搖了搖頭,伸手欲解開他的衣扣,「這衣服得先換下來才行。少爺,你也去換下自己的衣服,不然——」

    「不用了!」允陽伸手制止陳媽的動作,任由髮梢的水滴落,「陳媽,映陽的衣服我來換就行了。」

    如果這個白癡真的是女人的話,絕不可以讓陳媽知道,不然她老人家一陣叨叨絮絮,這白癡不神經錯亂才怪。該死!七曜門那些傢伙究竟知不知道映陽的狀況?

    「也好,你們都是男人嘛。」陳媽體諒地一笑,絲毫未發現到允陽的不安。「那我這就去拿件映陽的衣服來。」

    「不,不用了。陳媽,他先穿我的好了。」允陽連忙阻止。天曉得映陽的衣櫃裡還有什麼,陳媽這一翻還得了?在他還沒確定映陽的性別前,他可不希望有人先在他耳邊嘮叨一番。

    陳媽點點頭,從衣櫃中拿出一件長襯衫遞給他,「我看他的腰太細了,你的褲子恐怕不合。這件襯衫你不是嫌太長嗎?映陽剛好可以拿來當裙子穿。」

    「拜託!」允陽無奈的喚了一聲。

    「說真的,映陽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孩子,其沒想到他會是個男人,唉!可惜。」

    「陳媽!」允陽擦著映陽的濕發,恨不得能封住陳媽的嘴。

    「好好好,我不說,不過你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確實和八堯的人不相上下。」陳媽搖了搖頭,「那麼就請少爺幫映陽換衣服,我到樓下等醫生。」說完,隨即轉身離開房間。

    什麼最漂亮的孩子?陳媽實在太離譜了,八堯的第一階層說什麼也比這個不男不女的白癡好上幾千倍。

    不過,說實話,倘若這個傢伙當真是女人,那也稱得上是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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