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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 / 五月詩

    這一吻突然間變得舒緩纏綿,像交響曲由狂風驟雨的快板陡然進入醉人無比的慢板,他們彼此許諾著誘惑和狂喜。他聽到她的唇逸出斷斷續續的醉人呻吟,沙啞低柔,比那些夜裡她唱的歌還讓他酥麻,這樣的嗓音能讓任何男人犯罪。

    她只需要用聲音就能令他投降。

    毛毯下,截然不同的軀體交纏緊貼著,她的手在他臉上游移探索,似乎在記憶他的樣子。他的手則做著更實際的事,解開她身上的層層障礙。T恤和牛仔褲在她的配合下離開了她,只剩下貼身衣褲的她躺在身下,卻開始自作主張地溜進毛衣內撫摸他的胸膛,甚至輕輕揉捏他的乳頭,她的手指讓火焰更加猛烈,他覺得自己再不進人她就要爆炸。

    從來不曾感到這樣毫無轉圜餘地的慾望。

    只來得及勉強起身將燈心絨褲連帶自己的底褲卸到膝蓋上,他便無法忍受兩人軀體的分離,立刻再次俯身。"藍谷,喊我的名字。"他用盡力氣才說出,這樣的懸宕讓他渾身緊繃。

    "藍——谷——"她用標準的國語呢喃出他的名。

    那含著情慾的沙啞嗓音輕刮他的耳膜,令他顫抖。

    合力剝開她身上的障礙物後,下一瞬間,他已經被她濕潤緊繃的柔軟包圍,不可思議的緊和熱。然後一切像高速旋轉的CD唱盤,他離開她立刻又無法忍受自己離開她,一再反覆,他不斷地往上攀升,追逐那愈來愈真切的圓滿。

    突然間,所有的音符都爆炸,他在她體內噴射。

    射精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在飛行,在浩瀚黑暗的宇宙飛行,然後疾速地墜落。

    小王子經過黑暗無聲的飛行終於回到自己的星球,與他最珍愛的玫瑰花相聚。

    那種傾盡所有的恐懼令他緊緊抱住溫熱的她,然後虛軟地倒臥在她身上,他降落在她身上。

    直到虛無又再次將他填滿,寂靜無聲。

    不,還有他倆急促的喘息。

    熱汗讓他們的軀體黏在一起,但因為隆冬的低溫,方才歡愛時軀體摩擦的熱早已消失在空氣中,她在他懷裡輕輕顫抖。

    他起身穿好褲子,然後拉起毛毯將兩人緊緊裹住。

    "我剛剛接住了你。"她的聲音因為困意而模糊。

    他僵了一下,"你說什麼?"他堅持用英文。

    "你掉落,我接住了你。"她仍然用國語回答。

    隨後不理會他的排拒,她打了一聲呵欠,逕自在他懷裡找到最舒適的位置,臉頰貼在他的心跳之上,睡了。

    他想推開她,手指碰到她放鬆的身軀,卻自有意志地轉為來回撫摸——安撫貓的手勢。

    不久,他也撐不住沉重的眼皮,抱著她睡了。

    ???

    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借大的床只有凌亂的毛毯和他,空蕩蕩的。

    空虛。

    這是藍谷最無法忍受也無法承擔的情緒。

    幸好憤怒隨之而來,掩蓋了一切。

    她把他當作什麼?一夜情的對象?還是某個男人的替身?可惡!

    在她眼中,他一定比笨蛋還容易利用!他不但像個白癡一樣犧牲睡覺時間照顧感冒的她,然後她只需要動動手指,他就迫不及待帶她上床。不,他修正,應該是她在他的床上勾引他……見鬼!有什麼差別?反正他昨晚莫名其妙跟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上床,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就是所謂的ONS,全美國每天有幾十萬人跟他做同一件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他還是狠狠講了一個髒字洩憤。

    比男妓還好用!他的憤怒指數節節上升,很好,說不定還可以拿走他的皮包當小費。

    他立刻跳起身衝向自己的外套,錢包還在。

    打開檢查,裡面什麼都沒少。

    "起碼她不偷錢。"他自言自語,口氣陰沉。

    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在床上失控,讓一個女人對他予取予求。

    他討厭失控。

    前戲,他向來會進行這種緩慢的誘惑,讓床上的女伴急切地渴望他,然後與他一同投入感官極致喜悅的探索與實驗,他享受掌控兩人歡愛節奏的權力。

    他想要,他才做,而且他不是個經常想要做的人。

    可是昨晚他根本忘了前戲這回事。他的自制力當時根本不在場,所有的感官焦點只有身下默默懇求的她,有著美妙致命的呻吟聲,而且非常渴望與他性交的她。

    從頭到尾,他甚至沒看清楚她的裸體。可惡!

    性交絕不是做愛,藍谷咬牙想著,這輩子他沒跟任何女人做過愛。

    思緒環繞著昨晚,他的身體彷彿再次感受到那種不可思議的熱,那熱能穿透了他的身體甚至靈魂,把他送到某個陌生的地方……他立刻阻止自己的思緒,可惡的女人!

    他可不是她在公園遇到的方便男人,這點,他會讓她知道的,藍谷陰沉地想著。

    生病了一個晚上,今晚是她唱歌的日子,很好。

    ???

    入夜不久,藍谷就來了。

    靜靜坐在角落看她一如往常的上台,今天的她失去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整個人顯得陰鬱,沙啞的嗓音整個晚上哼唱的都是離別,讓他心情更加惡劣。

    最後一首歌唱完,她將麥克風放回原處,掌聲稀落地響起。這個酒吧裡似乎沒人真的認真聽歌,他覺得惱怒,這樣的聲音竟然被這些人這樣糟蹋……她微微傾身算是答禮,接著下台,走向台後方的小房間。他立刻跟著起身,快步走到那個房門口,正要敲門——

    "這裡不讓外人參觀。"

    藍谷轉頭,是那個大塊頭紅鬍子老闆在跟他說話,棕色眼睛裡有著明顯的保護欲。

    "我有東西要拿給她。"他瞪著老頭子,用眼神告訴他不吃他那一套。

    "你們認識?"老頭子狐疑起來。

    "認識不久。"他根本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老頭子聽了反應很快,"我也要進去,你就跟我一起進來吧!"話沒說完就越過他,推門走了進去。"小雨,這個年輕人說他認識你。"一進門,老頭的大嗓門就嚷起來。

    他立刻發現她的身影,與方才不同,是台下的她。可見她一進門就先把黑色削肩小禮服換下,然後坐在鏡子前發愣。

    聽到老頭的話,薇寧慢慢回過臉,視線由老頭子移到藍谷身上,她看到他了。他仔細注意她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但是除了眼睛微微睜大外,她並沒有其他的反應,他無法判斷她此刻的感覺。

    顯然她根本就沒把昨晚的事放在眼裡,她以為拍拍屁股走人就沒事了嗎?他的怒氣從昨夜開始燃燒,現在算是燃到最高點。然後他瞥見她放在膝上的雙手緊緊交握著,指甲都因此泛出死白的顏色,那麼,她是在壓抑激動的情緒?很好,壓抑表示她並不是沒有感覺。

    從他進來到現在,她只是坐在那裡,迎視他冰冷的目光,不說話也不閃躲,甚至微揚起下顎與他緊緊交鎖……可惡!

    為了挫挫她的傲氣,藍谷目光一閃,開始以欣賞"物品"的方式瀏覽她,他知道任何自主的女人都無法忍受被矮化成物品。

    他挑剔的目光從仍穿著黑色高跟鞋的纖細足踝開始,懶洋洋地往上攀升……鬆垮的休閒長褲沒什麼看頭,他的眼睛主動剝除那件褲子,嗯,底下那雙修長白皙的腿應該沒什麼好挑剔的……然後是合身的灰色毛衣,雖然保守地包裹住她的所有皮膚,但胸腰之間的優美弧度卻因為合身的剪裁一覽無遺,這件毛衣品質還不錯。

    想到他曾經親手確認過他所看見的曲線,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滿足的微笑。

    回到她巴掌大的小臉,昨夜散亂在他枕上的髮絲此刻整齊地梳在腦後,也繫住那誘人的女性風情……

    避開她的眼睛,他開始研究她的其他五官。嗯,他發現她有個鋌而高傲的鼻子,跟她的個性倒是很相配……眉毛比一般女人還粗濃,不是那種細彎的柳眉,反倒有自己的脾氣。

    這樣的眉型在她細緻的五官裡顯得突兀,卻讓她有了自己的味道。

    嘴唇,他的視線停留下來,那是張適合接吻的唇,起碼是適合他的。大小、柔軟度、彈性、形狀……回憶讓他的眼神再度冷硬。

    他好整以暇的打量研究似乎產生了效果,被當成觀賞物品的薇寧表情愈來愈僵硬,眼中閃著隱隱的……怒火?他滿意地微笑。

    這場對峙的凝視中,誰都沒有說話。

    然後她突然起身,輕聲開口,"山姆,他和我……認識,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談談?"說話的同時,她的目光依舊凝注在他身上。

    山姆顯然察覺到兩人間不尋常的緊繃氣氛,他來回仔細瞧了瞧眼前年輕男女的表情,心裡似乎有了底,噙著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退開。

    "老爹,為什麼不讓我進去?"鋼琴手泰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今天不方便。"

    "為什麼?"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房間頓時異常安靜,這是個陳舊的房間,老舊的傢俱與她的化妝品氣味調和出一種奇特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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