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五月詩
身體被她當成肉墊,他口氣不佳地對身上的女人吼:"你到底要幹嘛?"
"我……"她勉強撐起自己的身軀才要回話,卻又突然閉嘴。
他不信,她竟然昏——倒——了!
看來他今天真是該死的走運。因為昨晚入睡的時候才想著這個女人,現在她就昏倒在他身上。
該死!他從來沒有許過睡美人的願望。
???
望著躺在他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藍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已經坐在床前當了一晚的兔費看護,因為她一直高燒不退,折騰一夜,他幾乎沒什麼時間板上眼睛睡覺。
昨天下午抱起昏倒的她,一走出公園他就一上刻攬輛計程車回到暫居的公寓。她說她不想看醫生,他也不想。他跟她非親非故,難道要他跟護士小姐說:"對不起,這個女人剛好昏倒在我懷裡,能不能請你們照顧她?"
所以不情願地,他帶她回住處。
將她小心安置在床上後,他就趕著去附近買冰枕、阿斯匹靈、運動飲料。本來他渾身筋骨已經因為跟梁喬恩痛毆一架酸痛不已,一覺睡醒沒時間徹底休養,反而要照顧這個公園裡撿回來的女人,這讓他一路咒罵連連。
篤歸罵,他還是必須餵她吃阿斯匹靈、為她換冰枕,甚至在她夢囈不已的時候輕聲說話安慰她;誰想得到他這個永遠把女人當床伴的藍谷,也有專心伺候女人的一天?他哼了一聲。
眼皮沉重、眼圈發黑,他表情陰沉,心情惡劣到極點。這時候好不容易沉沉入睡的薇寧又不安地翻動,他睜開沉重的眼皮,密切注意她的狀況。
如果她的熱度還降不下來,就把她送到醫院算了,他想道。
"水……"她睜開眼,虛弱地用國語說。
他一時沒聽懂,用英文問道:"你說什麼?"
她緊皺著眉,似乎正在吃力轉動腦中的翻譯系統。
"水。"這次她用英文回答,聲音依然無力。
他立刻把昨天買來的運動飲料倒入玻璃杯中,然後動作小心地扶起她,讓她順利吞嚥杯中的液體。
"謝謝。"說完話,她就躺回床上,再度閉上眼睛。
???
這一覺薇寧睡得很累,連睜開眼睛都讓她覺得辛苦,只是轉頭的動作就教她暈眩。不過,熟悉的豬肉稀飯香味讓她想要一探究竟。
"你醒了?"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問她。
視線逐漸清晰,陌生的臉孔讓她困惑,"你是……"
"你在藝術宮昏倒,剛好跌在我身上,記得嗎?"
她努力回想,但是記憶卻不聽使喚。
"想不起來就算了。"藍谷聳肩,然後伸出手平放在她額上。"燒似乎退了,我煮了稀飯,你有沒有胃口?"
她遲疑,與其說豬肉稀飯吸引她的胃口,不如說那是她懷念的滋味。小時候生病,媽媽總會熬一鍋豬肉稀飯給她吃,媽媽的味道……
他盛了半碗稀飯給她,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發現自己雙手無力,而且微微顫抖。
"你還很虛弱,我餵你好了。"他說完話就上前扶她坐起,力道輕柔,似乎唯恐弄痛了她。
拿起抱枕墊在她身後,他在床沿坐下,舀一湯匙的稀飯輕輕吹涼,然後送到她嘴邊。
薇寧柔順地張口嚥下,滋味不怎麼樣,但是她仍舊禮貌地說:"謝謝。"
"不客氣。"
兩人都不再說話。
沉默中,她吃完他喂的稀飯。
即使人在病中,她還是察覺到,他有張好看的臉,因為距離近,她甚至發現他有長又黑的睫毛。藍谷猛然抬頭瞪她,她這才發現自己正伸手觸碰他的眼眉。
"對不起,我只是想摸摸看……"她喃喃地說。
"你再睡一下吧。"他的聲音有些壓抑。
睡一下也好,她的頭仍然昏沉,似乎有件重要的事情沒想起來,等她睡醒再想好了。她對著他微微一笑,然後閉上眼睛。
巨大的睡意向他壓來,一夜未眠的藍谷再也抵抗不了軟床的誘惑。看了一眼沉睡在床上的她,仍然有些憔悴,但原來蒼白的臉龐已經恢復血色,他決定讓自己休息一下。
既然這個房間只有一張床,他又不想委屈自己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那麼就只有與她共享這張床了。
怕驚醒睡夢中的她,他動作小心地和衣躺下,避免與她身體接觸,他讓自己貼在床沿卻不致掉下床。才躺下,他就感到疲累像海浪一樣吞噬了他,他掉入黑暗的睡眠中,一覺到天明。
誰知醒來之後,床上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她早已無聲息地離開。
第三章
身旁微微下陷的枕頭,是她唯一留下過的證明。
藍谷這時才瞭解,原來昨晚的一切並不是夢境,他與她,真的在這張床上翻雲覆雨了一夜。
他的身體還記得她的柔軟。
當時,他仍在濃稠的睡意中浮沉,但是耳邊陌生的聲響卻敲裂了他的睡眠,他被迫睜開眼睛尋找聲響的來源。初時,他的腦子還無法解讀眼前的景象,但那低抑的啜泣聲逐漸穿透他朦朧的意識讓他清醒。
她在他的床上壓抑地哭泣。
背對著他,蜷縮在毛毯中的她因為抽噎而抖動的肩膀讓她看來像個無助的孩子。他伸出手將地摟在懷裡,口中輕輕呢喃著他自己也不懂意義的安慰話語。
"噓,別哭,別哭喔……"他低沉的嗓音迴盪在漆黑的房間。
"阿丁……阿丁還在醫院……"懷裡的她哽咽地說。
"別哭,我保證會沒事的。"他的聲音溫柔具有安撫性。
一面抵抗自己的睡意,一面輕撫她毛毯下的身軀,他單純地想藉由穩定的碰觸讓她停止哭泣,就像安撫嬰兒一樣。這樣的舉動似乎產生了效果,懷裡的抽噎聲漸漸低弱。疲倦讓他渴望睡眠,即使女人在懷,他仍然昏沉欲睡。
就在此時,她突然在他懷裡轉身,藍谷立刻睜開眼睛,迎上她黑暗中波光盈然的凝視。
"你保證阿丁會回到我身邊?"她帶著哭聲問道。
"是的,快睡吧,你需要休息。"只要能讓他安靜睡覺,他連靈魂都願意出賣。
他們倆此刻等於是相擁而眠,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吹拂在臉上又熱又急的氣息,就在這瞬間,他感受到自己的慾望。
"太好了,這正是我需要的。"藍谷咕噥地諷刺。
此刻緊貼在他身上的柔軟身軀不斷散發著熱度,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擁在懷裡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即使是什麼也看不清楚的黑暗房間,他也能察覺她的曲線有多么女性化,凹凸起伏,刺激他的男性荷爾蒙。
他感到自己愈來愈熱。
去你的!你忘了她是個脆弱沒有抵抗力的病人嗎?薄弱的良心在此刻冒出頭苛責他腦中的遐思。他無聲地咒罵,調整自己的姿勢,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他的身體反應太過誠實,他可不想讓她察覺到。
她卻不讓他如願以償,立刻擠到他身上,像只黏人的貓。
"別離開我。"她低喃著。
該死!他不知道她把他當作哪個男人的替身,不過他可沒興趣接收其他男人的……藍谷抽了一口氣,思路被她突然緊抵住他慾望熱源的扭動身軀打亂。
"你不要再亂動了!"他低吼,他是倒了什麼霉,才會撿回這個意識不清的女人?
他正要繼續說話阻止她的動作,她的唇瓣在這時貼上了他,封住了他原本要說出口的話。
她的雙唇輕輕地貼在他唇上,猶疑不定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純粹的四唇相觸而已,這簡直像那種青春期的笨拙親吻。
強烈的荒謬感沖刷著他的理智,他在自己的床上抱著一個不懂親吻的女人,而且激烈的勃起,如果不是情境如此真實,他恐怕就要大笑出聲。
然後,她柔軟的唇開始沿著他的唇形緩緩移動,似乎正以唇勾勒、記憶著他,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沿著脊椎而上,讓他戰慄。彷彿在挑戰他忍耐的限度,她突然微張小嘴,那溫熱的唇瓣含住他緊閉的薄唇。
他用豹子般的爆發力猛然轉身將她釘在身下,本想藉此甩開她笨拙的誘惑,卻發現這樣的姿勢讓他柢住她的柔軟,效果適得其反。冬夜原該是低溫的,他卻熱汗直流……可惡!做好事的人就活該接受這樣的折磨嗎?
"不准再胡鬧了,趕快睡覺!"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你不敢吻我。"她輕輕地吐出。
他瞪著眼前朦朧不真切的臉孔,這個女人竟然在他的床上挑釁他?!
"可惡!"他要讓她見識一下他到底敢不敢。
驟然俯下頭,他的唇將她的完全覆蓋,他不敢?他的舌靈活地直闖她口中的最深處,然後以各種姿態挑動、享用她口腔的每一處,像宣示領土主權那樣霸氣、不容置疑。懲罰她是他最初的意念,可是它立刻變了質,她完全不加抵抗地承接他的激烈,甚至還怯怯地回應,以舌輕觸、柔軟的小手攬住他的頸背,那小心的討好戳破了他的激情,陌生的憐惜感改變了他的吻,燃起更危險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