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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韋伶

    他忽上忽下地吻她吻個不停,彷彿要將她唇中的甜蜜一概吸盡,她困難地從他唇間掙出一絲空隙。

    南募貼著她的唇熱烈呢噥。「我也不想……但情勢所逼,我也沒辦法。」

    說罷,便再一次深深吻住她的唇,品嚐她唇間難以言喻的芬芳氣息,一再刺激她青澀的意識。

    玉桐渾身滾燙似火,不解地問:「什麼情勢所逼?」

    「外面躲了人。」南募向她使眼色暗指門外藏了人。「可能他們懷疑我們的關係,現在正暗中探查。一旦讓他們發現我們不是夫妻,他們極有可能……」

    「殺人滅口!」她抖著聲音搶白。

    卯起來拷問他動作為何如此慢!十多個字霍地吞回南募肚裡,僅僅猶豫了一秒,他便很不要臉的順水推舟。

    「是的,千萬別被他們發現實情……」

    轉眼之間,伴著他低柔的呢喃,兩人的唇瓣再度膠合起來。

    玉桐心跳紊亂,已分不清是因為來自門外的威脅,抑或是他那份教人難以抵禦的魅力。她只明白唇瓣堅定而溫暖的力道令她心神迷離,越吻她的心緒就越傾向南募,一心一意要迎向他的溫柔。

    她的雙臂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降服在他的誘惑之下。

    南募一再摟緊她纖細的嬌軀,迷醉在她紅潤的唇息間。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捧住她的雙頰,好不珍愛的問:「做我的少夫人好嗎?」

    被他灌了不少迷湯的玉桐早已如癡如醉,迷迷糊糊正欲點頭應允之際,門口一陣轟然巨響,冷不防震醒她的神智——

    門板垮了下來,壓倒在房內地板上,上頭則東倒西歪疊了一堆貼耳竊聽的人,有的甚至還來不及把貼在們板上的耳朵拉離,就這麼尷尬地對著玉桐與南募。

    「不……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竊聽者忙著打哈哈。

    「我們……我們只是在檢查這房門牢不牢固。」

    「應該沒吵到你們吧?」

    「你啊,都叫你要找比較堅實的木板來當門了,像這樣把門撞壞了,對客人多失禮啊!」一個大嬸隨便指著一人罵。「我已經教訓他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大夥兒拚命幹笑,紛紛撤離,臨走前不忘將門板抬起靠回門框處。

    夜還很長,沒門是不成的!

    說比唱的容易,經他們這一鬧,哪還繼續得下去,玉桐甚至因過度羞慚而徹夜難眠,瞪著兩隻大眼睛直到天明。

    她覺得很尷尬,第一次迷失在南募的男性氣息中時,她可以指稱是他下了符咒,讓她行為出軌。但昨晚她二度在他懷裡化成一攤柔情水,她就算再遲鈍,也都清楚自己迷上地了!

    是啊,他的的確確是難得的好男人,除了悲天憫人的善良心腸外,模樣也長得挺不錯。愛上他,確實不是她的錯,但與他一起行為不檢點,就是她的錯了!

    莫非她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一個蕩婦淫娃?

    玉桐突然質疑起自己,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南募一路送她回家,直到她踩上宋府門前的台階,才出聲道:「太可惜了。」

    玉桐心不在焉,沒弄清楚他語意,已經接道:「怎麼會呢?大家都住京城,要見面多的是機會。再說,攀巖走壁你最在行了,想上哪兒就上哪兒,小小一座宋府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竟然大膽邀請他暗渡陳倉,南募頓時受寵若驚。「好啊,那還有什麼問題?」

    「沒事的話,我進去了。」她仍然沒意會過來。

    南募的反應是泛著溫柔笑容,輕手拉回她離去的身影。「你壓根兒沒搞清楚我說的話,我是惋惜昨晚的好事被人打斷。玉桐,你是不是有個應該給我而沒給我的答案?」

    「什麼答案?」她不解地望著他。

    「願不願意嫁給我做少夫人?」

    玉桐傻眼,倏地燥熱起來。「我、我不曉得!時、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不送了,再見!」

    語畢,一溜煙閃進府裡藏羞。

    在害羞呢,南募滿眼柔情地凝著她離去的方向,獨自一人在門外多佇足了一晌,才收起離情依依的心緒緩步踱開。

    ***

    宋府的老嬤嬤瞇著眼睛想看清楚針上的線孔,瞅了半天,總算穿過藍色的線,順利地繡起百花爭艷圖。

    因兩天前徹夜未歸,又不肯提出理由而遭禁足的玉桐,正趴在花廳的書案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婦學。

    嬤嬤見她魂不守舍,好整以暇的問:「你不是說他很樂意來找你嗎?兩天過去了,怎麼連個影子也沒見著?」

    發現心思被察覺,玉桐倏地打直腰桿,嘴硬地道:「不知道,可能他公務忙,可能他……忘了說過的話,反正我也忙著讀書,沒空理他!」

    「格格何必口是心非呢?」她繼續繡她的花。「你是我帶大的,個性我還不清楚嗎?真想見他,請下人們捎封信過去就成了,何苦坐在這裡苦思乾等呢?」

    玉桐氣惱地道:「嬤嬤,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

    嬤嬤輕輕笑道:「因為我老是說中格格的心事,哪壺不開我提哪壺,格格當然討厭我。」

    「既然你知道原因,為什麼偏要惹我生氣?」

    有誰會喜歡自己的心事被人掛在嘴邊調侃呢?

    「格格誤會嬤嬤了,嬤嬤從來就不會故意惹格格生氣,而是嬤嬤生來就是個粗人,一根腸子通到底,有什麼話嚼什麼話,實在學不會那些拐彎抹角的說話技巧。我看這樣吧,嬤嬤現在就替你到親王府跑一趟,省得你望眼欲穿。」

    收起針線活兒,嬤嬤當真往廳外走。

    玉桐立刻緊張地喊她。「別去,你少瞎攪和!」

    「真的不要我去?」

    「真的!」

    嬤嬤打消念頭,沒趣地道:「那我去給你盛碗甜湯好了。」

    見她走遠了,玉桐才重新坐回位置煩躁地翻書。老嬤嬤也是女人,為什麼就是不懂少女情懷,像她這樣急呼呼地跑去親主府找人,好像她這主子等不及找男人一樣。

    由於實在沒心情讀書,玉桐乾脆把書扔了,拿起案上的紙筆隨手便寫下——雲燕子,西三十里——七個字。

    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心情全都寄托在這七個字之中,她清楚記得他抱著她在屋頂飛奔時的景象,身軀貼著身軀,她整個人被他的味道所包圍。

    那一刻,她真想一直這樣下去,讓他緊緊摟著自己一輩子。

    此時,廳內有腳步聲響起,玉桐直覺便以為是嬤嬤回來了,便對嬤嬤說:「甜湯你喝了吧,我不喝,免得胖了見不了人。」

    「格格,是小的,善褚大人來訪。」宋府的僕役道。

    「善褚大人?!」玉桐驀地轉頭,乍然看清來者,心一驚,險些失聲叫出。「善楮大人……你為什麼在這裡?!」

    待僕役退下,善褚從容不迫地走到她面前。「剛好路經宋府,所以順道繞進來拜訪格格。」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你交情沒那麼好,你請吧!」

    「你的態度這麼差,看來我們的交情的確很糟……」

    字字句句掛在嘴邊,他的視線卻定定移向桌面,進而留意到她剛寫過的紙張。

    玉桐立刻注意到他的眼神,連忙抓起紙張就要往袖子裡藏,不料他的動作更快,眨眼間便已壓住她的手腕,牢牢釘在桌面上。

    他的手勁極大,玉桐氣憤地道;「我知道你善褚大人權大勢大,但這裡是宋府,請你自重一點!」

    她不斷在掙扎,偏偏掙脫不了。

    善褚朝她瞟了一眼,取走桌上的紙張。「寫了什麼讓你如此緊張?」

    「不准看!」

    她顫著聲音大叫,但儘管吼得再大聲,卻仍阻止不了他。當地將視線從紙上移開,回頭直視她時,那雙眼變得格外犀利、敏銳異常。

    他問:「雲燕子在西三十里處?」

    趁他沒留神之際,她霍地揮開他的手,起身憤怒反駁道:「那是我亂寫的,我不認識什麼雲燕子,快把它還我!」

    「拿去呀。」

    他將紙舉到半空中,玉桐本能地伸手去搶,但他卻快她一步地鬆開指節,讓紙張硬是在她面前飄落在地。

    玉桐錯愕地看著地上的紙,再抬頭對上的竟是他蒙上一層寒冰般的無情臉孔。

    他冷著臉吼道:「雲燕子是不是在西三十里處,我去了就知道!」

    隨即沉下臉,揚長而去。

    玉桐驚異萬分,立刻提步追去。「不!你不能走!」

    端了甜湯回來的嬤嬤,這時正巧跨過門檻進來。「格格,甜湯給你端來,你……」

    玉桐一把揮開她送上來的湯碗。

    「你不可以去——善褚——」

    湯湯水水潑了一地,老嬤嬤重心不穩地轉了一圈才跌坐在太師椅內,玉桐則早已追遠了。

    ***

    一場浩劫——

    陣勢如雲,蹄聲如雷,幾座宅院已面目全非,任由四面八方竄起的火舌吞噬焚燬。

    宅院外則是一片淒厲的哭喊聲,居民眼中看見的,不僅是火焰延燒出的殘破景象,還有數不盡的冷血劊子手,手起刀落揮出的不醒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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