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李珞
「我已為人婦了,閏名怎麼能讓你這個外人知道呢!」
「我是你的大夫,相處也有好幾天,為什麼不能說?再說,」他撫過她的長髮,引起她一陣輕顫。「你又不做婦人打扮。」
「我……我忘了!」
「你忘了,就是引人犯罪。」連摸著她頭髮也有一股熟悉感,真的不是他敏感,每碰她一次,心裡就大喊,一定是她!
「我沒有!是你……是你無恥,趁我睡著時圖謀不軌!」
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忽然想笑,遂逗她說道:「八年來我守身如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你說我欺負你,誰會相信?」
「守身如玉?」月蘿被他的話吸引住,奇怪的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眼睛。「你……為什麼你要守身如玉?」
「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曾經強逼我要她……」他看見她眼裡的驚慌跟害羞,心裡暖笑著,「從此,我怕了……」
「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月蘿下意識的自言自語。
她真的害了他嗎?她只是想要親近他,得到一夜情緣,真的讓他從此怕女人了嗎?
那一個晚上,除了一開始她厚著臉皮靠近他之外。後來全部是他搖醒她,讓她燃起被動的慾望,她都是被動的啊,還是他被她的大膽嚇到了,以為女人都像她一樣的『主動』,所以不敢再接近其他女性了?
「你叫什麼名字?」
「宮月蘿……」她愈想愈內疚,就連回答了他都沒有注意到。
「宮?你女兒也姓宮?」
月蘿聽到有關官縛縛的事情,立刻回神過來,看著他吃驚的眼神說:「縛縛是我的女兒!」
「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兒。你是未婚生子?」嚴夙辛小心的問。
縛縛的神韻有幾分酷似她,但是沒有他的影子,再說,縛縛提過自己十歲,他與『她』的一夜情卻在八年前,那一夜『她』還是處子之身,怎麼可能會有小孩?
他的箱底還壓著那一夜翻雲覆雨的床單,上頭的血跡可以作證她的清白。
必定有其他原因。
月蘿從來沒有說過謊,但為了不讓他認出來,她點頭說:「我……我沒有成親就生子……孩子的爹……就死了……」她結結巴巴到最後滿臉通紅。
嚴夙辛看看她,含有深意的眼神差點讓她嚇暈。
他故意站起來遙望風景,丟掉懷裡的手絹。
月蘿看見他掉東西,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改變話題了。
「嚴公子,你的手絹掉了……」她幫他撿起來,一看又差點嚇得暈過去。
那條手絹……他竟還留著?!
他留著幹什麼?
要找她嗎?
找到她之後要報仇?她只是跟他發生一夜情緣啊,難道他真的沒有辦法再跟其他女人享受魚水之歡,所以要找到她報仇嗎?
不能啊!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是誰!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他要報仇,她心甘情願被地折磨,可是她還有縛縛,不能讓縛縛跟著她受罪!月蘿愈想愈害怕,愈想愈急著逃離這裡。
嚴夙辛極為吃驚的發現她淺顯易懂的表情。
她單純的掩飾不住心裡的想法,讓他不知該笑還是為她擔憂。
他曾經設想過那個女人的容貌,替『她』換上無數的美麗臉孔,但是一看見蘿兒之後,她的臉自動變成『她』,再自然也不過了。
「這是我最珍貴的手絹,多謝宮姑娘。」他接過。
「最……最珍貴?」她結巴得更厲害。
他挑起眉溫柔笑著,「這是我尋人的線索之一,當然珍貴啦。」
「線索之一?你……你還有線索?」
「有,這就是我要找到八年前那個害我的女人的線索之一,剩下的一直放在我房裡的箱子中。」
「怎麼可能?我明明沒有……不,我是說,她留下的線索怎麼這麼多呢?」她不會這麼笨吧?留下比山還高的線索給他。
「哼,她是誰,我又是誰,小老鼠怎麼能逃出大貓的手裡呢,她留下的線索實在太多了。」嚴夙辛的眼神好柔好柔,幾乎柔到她快癱成水了。「我一直等著她來招供,她不來,我就要真的出手了,蘿兒,你說好不好?」
月蘿已經沒有注意到他對她的稱謂已從『宮姑娘』變成『蘿兒』,她拚命的回想自己明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證據放在他的房裡?
嚴夙辛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月蘿嚇一跳的要抽開,可他卻緊緊握著不放。
「我扶你回去,現在你該吃藥了。」
「我……我……自己可以回去……」她輕顫道。
「瞧,你連話都說不穩了,待會走到一半要是暈了怎麼辦?身為大夫,我有責任盯著你回去。」仗著大夫之名,他行親近她之便。
「你是大夫,有很多事情要忙……」
「義診堂的大夫數名,不缺我一個。再者,你是病人,大夫首要照顧的就是病人,來吧,我扶你。」
「我自己走,自己走……」
「瞧你滿頭大汗的,還是我扶你吧……你的手好冰。」他握緊她汗濕的小手,唇畔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
淡淡的笑意之後是許多的狂喜,他狂喜到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但她的病又讓他回到現實中。
她得的是……絕症,以他目前的醫術。要根治是難上加難。
上蒼真是狠心,好不容易靈驗他的祈求,又丟下一個殘忍的事實。但他一向就不是個容易死心的人,就算要花一輩子的時間治療她,他都不會吭一聲,只是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讓他勢必要弄清楚。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意中人,那縛縛為什麼會是她的女兒?
第三章
是夜,嚴家莊靜悄悄的,
月蘿偷偷摸摸從春院裡溜出,順著小路往主屋走去。
愈接近主屋,她愈害怕,但卻不得了鼓起勇氣收回所有的線索。
夜風呼嘯、讓她打了一陣冷顫。
「我一定要拿回來。」
***
嚴夙辛突然驚醒,一如以往,他驚醒的原因在於又夢到八年前那一個夜晚。如果讓人得知他對其他女人的裸體沒有任何的激動,反而對一場回憶會產生激情與心疼的柔情,恐怕他早被傳為笑話了。
他歎了口氣,嘴唇卻勾勒起滿足的笑意。
因為他終於找到夢中的情人,雖然尚有許多疑點待澄清,但是他的身體不會錯認人,加上她的反應……
「我不知道她這麼單純……」他一直以為夢中情人大膽的挑逗、主動的獻身,應該是一個外向的姑娘,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單純害羞,心事一眼就能看穿。
她這麼單純,這八年來是怎麼過的?他一想到就心疼,真想立刻認了她,至少,他要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再受生活之苦。
門外忽然傳出足音,嚴夙辛閉上眼裝睡。
月蘿本來很擔心她不會開鎖,沒想到他在自己的莊裡根本沒有鎖門的習慣,她心跳加速,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
門內一片黑暗,她根本著不見任何東西。應該拿臘燭的,她想,但是又怕驚醒他,只能硬著頭皮摸黑前進。
線索……是什麼線索讓他信誓旦旦的說可以找到她呢?
為什麼還要找她。
難道他還在執意報復她?畢竟他年少輕狂,沒有人敢講逆或者設計過他,那一夜,他像是洩憤一樣在她身體上索求著,讓她幾度量厥過去,但是她從來沒有後悔過,抱著那種記憶等死,大概會是她最好的死法了……
「咳咳!」不由自主的咳嗽出聲,她趕緊掩住嘴巴,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她確定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後,便摸索到像衣櫃的東西。
她打開衣櫃,摸到裡頭都是衣物,且有他的氣味,她霎時雙頰嫣紅,像燙著似的縮回手。
這下可怎麼好?月蘿一臉苦惱的思索。
「線索……」床上的嚴夙辛發出夢囈。
她如受驚小兔一樣的跳起來,但,等了一會兒他都沒反應,她才知道他在說夢話。
月蘿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深吸一口氣,小聲的叫著,「嚴公子?」
「嗯……」
她根本看不見床上的動靜,手指輕輕碰觸他的肩,試探的問:「嚴公子,線索在哪兒?」
「身上……」
在他的身上!
她嚥了嚥口水,知道當年她尚有餘力依著古譜上記載的點穴方式、限制住他四肢大穴,但是現在她病得不像話……月蘿遲疑半響,從懷裡掏出迷香粉,先遮住自己的口鼻,再灑向床上。
「咳咳咳……」
「誰?」嚴夙辛突地出聲,因為她的咳嗽大大聲了。
月蘿馬上從懷裡拿出手絹遮住他的雙眼。
「你是誰?」他配合的問道,心裡充滿憐惜她的念頭。
她真是單純得讓他憐惜跟好笑。八年前他著了她的道,是因為他年輕又自視甚高,如今他的內力與武功修為都比當年深厚許多,從她一進門他就察覺,當她灑迷香粉時,他屏息讓迷香粉散去。
他這個在武林宮排名第二的高手可不是白混的,否則她這種三腳貓功夫的手法,早在幾年前就有女人用過了,還輪得到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