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莉莎·克萊佩
"那美雅呢?"若薇細聲問道。"我們要把她留在這裡嗎?"
藍道沉思地打量那女孩,她感到一陣緊張,淚汪汪的眼眸深暗且充滿希望。
"你能當小姐的伴從嗎?"他問道。"無論她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照辦?"
美雅拚命點頭。"我會的,先生!我還會學說英語!"
"我很感激你願意做這種犧牲。"藍道說道,忽然笑了。
"那麼她可以和我們一起到城堡去了?"若薇問道。
"只要她是個守諾言的人。"他饒富深意地答道,語氣中有強烈的暗示,他和美雅交換了目光,若薇感到莫名其妙。為了不讓她擔心,藍道決定不把有人闖進來的事告訴她。至於酒中被人下了鴉片的事情,他只說是小偷打算把他們倆迷昏以後進來偷東西,那是盜匪的慣用伎倆,若薇也就沒再深究了。
"是的,先生。"小女侍喃喃答應。
"那就準備明天上路吧。"
美雅高興地叫了一聲,跑出房間。
"謝謝你,"若薇說道,並用困惑的感激眼神望著藍道。"可是你說——"
"你還是睡一會兒吧,"他打斷她,又用手帕去拭她的臉。"你要多休息,吃得像村姑那麼多,然後才可以把你的衣服撐起來。"
若薇淡淡一笑。"你喜歡看臃腫的女人嗎?"
他用指尖溫柔地劃過她的顴骨。"我喜歡你從前的樣子。"藍道回答,又用手帕替她抹了一次臉。
在最後一絲淚痕也拭去以後,若薇往他身上磨蹭,尋找更多的舒適,將柔軟的面頰貼向他滿是鬍渣的下巴,沒想到他卻鬆開手臂。
藍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氣?若薇憂心忡忡地注視著他,他臉上卻一無表情。這時她才想到,自從她醒來以後,他對她的態度就一直像個兄長——親切,但卻是完全柏拉圖式的。在她經過這一場折磨以後,他是否可能認為她毫無吸引力了?如果這樣,倒也不能怪他。或許他的慾望已經消失了——她已不再新鮮。她困惑地垂下眼睫,乖乖在被窩裡躺好。
"到城堡會會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她問道。"我知道你不喜歡——"
"再在這裡多待一天,我才會覺得不舒服。"藍道說道,替她弄枕頭。"我已經厭倦了客棧和旅館了。我幾乎忘了在比兩個房間大的地方生活是什麼滋味。我也好幾個禮拜沒騎過馬了——"
"那你的生意怎麼辦?"
"我已經指定一個經理人,暫時替我處理一陣子。我和他連絡不會有困難。"
"那巴黎的會議呢?"她睡意朦朧地問道。
"那可以等。"
"還有貝於——"
"他也可以等。"
"藍道……我們什麼時候回英國?"她低語,閉上眼睛,不敢看他。
"等我決定要回去的時候再回去。"他厲聲說道,使她不敢再問。回英國代表著太多的不確定。等他們回到倫敦,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知會變成如何。但在法國他有把握她是他的,而且她絕對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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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求求你,告訴我是或否;
若你不要我,那就告訴我;
我無法再逗留,
也不會再等著看臉色行事,
如果你要我說出來;
那麼我就是你的,不然我還是我。
——湯瑪斯·席普曼
"我從未看過這麼安詳的景色,"若薇說道,望著車窗外寬闊碧藍的羅亞爾河。"根據我在地理課留下的印象,我本來以為它會比較洶湧澎湃的。"藍道也轉頭去看個分明。
"羅亞爾河會隨著地方而改變,"他說道,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臉上,使他的眼眸泛出金光。"在南特,它就像塞納河一樣,河面擠滿了過往船隻……在奧爾良它又是一條只有數尺深的平靜小溪,等你開始相信羅亞爾河是一條靜謐柔順的河流,它又開始發怒了。"藍道撇著嘴補充了一句:"它就和女人一樣難以捉摸。"
"你的意思是指和男人一樣反覆無常罷。"她立刻回嘴,不知他是否在開她玩笑。藍道笑了,看她的脾氣有恢復的跡象,覺得頗欣慰。最近他很喜歡逗她,就像逗貓一樣。然後得到小小爪子的反擊。美雅坐在他們對面,假裝視而不見。
"多變,"美雅說道。"羅亞爾河是無從預料的——它有時會使葡萄園和山谷氾濫成災……有些沒知識的農夫認為這是來自上帝的懲罰。靠近海口的時候,河就變寬、變深了,我不太喜歡。不過它在土倫的時候具有皇家氣派,貴族風采——它流經城堡,還有森林……今年河水好像不多,你不……"女孩發現藍道用估量的眼光盯著她時,立刻住口了。若薇只露出有點訝異的樣子。
"美雅,"藍道緩緩說道。"對一個女侍而言,你真可說是見多識廣了。"
女孩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我跟著尼洛走遍了法國。"
美雅確實是個有趣的謎,她的才華和能力遠超過年齡和出身。她不僅能讀能寫,而且思路敏捷,常識豐富。
"美雅,你家在哪裡?你在何處出生的?"若薇問道。
女孩搖搖頭。"我不知道,尼洛說他也不記得了。有一年我們在土倫待了很久,我想你也可以說我是來自土倫。"
"你在那裡做什麼呢?"若薇含笑問道,女孩聳聳肩。
"什麼都做,小姐。我什麼都會做。"美雅霎時粲然一笑,表示她認為這世界大體上說來還是個快樂的所在。接著她又回頭望著窗外。
"這我絕不懷疑。"若薇向旁邊的藍道表示,他露齒笑笑表示同意。
"只要你喜歡她就好了,吾愛。"
這種親呢的稱呼毫無意義,但仍然輕易地激起了她的反應。他從前也這麼叫過她一次,那是在極度激情的時刻。從他唇間吐出的這兩個字好溫柔,像愛撫般滲入她的毛孔。若薇躺進他臂彎,享受這份親近。
他們逐漸接近鄧戈領地,豐沃的綠色大地開始柔和的起伏,道路不再與羅亞爾河並行。一幢黑影打破了地平線,藍道微微緊張起來。
"那就是鄧戈堡。"他說道,美雅立刻跳到窗邊,手指攀著邊緣。城堡被巨牆和圓形高塔所包圍,還有一條上面架了橋的護城河。護城河已經淤淺,沒什麼實用價值,僅能發揮裝飾作用。樹木、開花的長春籐和一蓬蓬的白玫瑰在牆邊懶洋洋地隨風搖曳。
"天啊!這裡究竟有多少座塔?"若薇問道,隔著半開的鐵門,她沒辦法看清楚。
"八座。"藍道說道,伸出一條手臂橫搭在窗沿上,以免馬車在門前停下時,她會往前仆跌。
"小姐,看那道門!"美雅叫道,若薇往前傾身。藍道抽回手臂時,手背無意間掃過她的乳房。兩人隨即僵住不動,迫切的慾望毫不留情地沖刷過藍道,他用力吸了口氣,無法自制地想要她,心中充滿兩人纏綿的景象,他的嘴唇發乾。
若薇感到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混亂了,脈搏又重又快,彷彿血液已變成融化的銀液。若薇羞紅了瞼,不顧一切地集中視線望向窗外。
"看什麼,美雅?"她喃喃說道。
"看鄧戈家的紋章呀!"年輕女孩興奮地答道。"就刻在門上——-一個年輕男子手中拿著一張盾……還有一朵薔薇。"
"薔薇?"若薇重複道,她知道藍道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可是那不是皇家的標幟嗎?"
"鄧家和皇室有點淵源,"他故作輕鬆地說道。"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二世紀的時候,安朱的傑佛瑞取了英國亨利一世的女兒,他們的兒子就是後來的亨利二世。一四まま年代,安朱的何尼把女兒嫁給了亨利六世——"
若薇滿懷感激地接下這個話頭,她急著想用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可是我不明白,"她插嘴。"為什麼和幾個亨利的後裔結婚,就能讓鄧家在紋章上畫薔薇。"
他的視線自她靈動的藍眸移至她起伏有致的唇線,一時之間藍道完全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飢渴地渴望一個女人的身體、愛撫和甜蜜。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重新集中精神繼續。
"那朵薔薇是從戰爭中贏來的。十五世紀中,安朱的菲力浦為了爭奪統治不列塔尼的權力,打敗了兩個強大的家族。就算這還不足以讓他採用皇家的薔薇標幟,戰爭後他娶了一位十六歲的少女。一位英國新娘——名叫薇蓉。大家都叫她英國薔薇,聽說他把她看得比什麼都珍貴。"
馬車駛進大門,開始在堡內的車道上奔馳,若薇急急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
"柏家的紋章又是什麼樣子呢?"她問道。
"一面盾、一頭狼和一棵樺樹,所以藍道在柏家是個很普通的名字,長子通常都叫這個名字。它的意思是狼盾……帶著這副盾牌可以使戰士所向披靡。"若薇的臉雖然背著他,不過仍然感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柏家人向來有把握能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