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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莉莎·克萊佩

    "我希望他們帶來的是愉快的消息。"

    "有些是的。被想念總是使人愉快。而且我聽說自我離開英國,平尼就更不受歡迎。你覺得呢,柏爵士?"

    藍道忍著沒有指出平尼之所以不受歡迎不只是因為他和貝於曼絕交。攝政王是個惡名昭彰的腐敗人物,奢華浪費、政治手腕低劣,又經常大醉。

    "他的確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

    "不出我所料。"貝於曼滿意地說道。"沒有我的忠告,他的浪費會演變為災難。我聽說他開始穿粉紅色的綢衣,用珠寶做鞋扣。"

    他刻意顫抖了一下。"高尚的品味是非常重要的——別忘了。合身的好衣服,清潔、雅致,每天至少換六次手套……"

    藍道急急技巧地打斷美男子對品味的長篇大論。"最近英國報紙上都是攝政宮的消息,民情十分不悅。去年受雇的是納評,又增添了許多昂貴的建築物。東方式的房間、鐵塔、蒸氣加熱的廚房——'"

    "攝政宮……沒有品味的玩具。但這讓平尼滿足他粗俗的虛榮感。"

    "貝先生,"若薇皺眉問道。"你有機會和攝政王重修舊好嗎?"

    "我很懷疑。"美男子說道。"正如他們所說,覆水難收。我想這種特殊組合——一我的智慧和他的頭銜——一在他的體重幾乎倍增之時便開始破裂了。"

    "我聽說他頗為結實。"若薇道,貝於曼強調地點點頭。

    "我最後一次看見他時,他已超過三百磅。要讓他上馬鞍做點運動得動用一個平台、斜坡和裝上輪子的座椅。"

    "噢,我的天!"

    "的確使人震驚。他讓我想起一個身材巨大的看門人,我們都叫他大笨鐘。攝政王有名的……朋友費瑪絲小姐的腰圍也很可觀,於是我很自然地稱他們為'鍾和鍾塔'。"藍道發出一聲悶笑,他停頓了一下。"然而反應不佳。我的玩笑只是善意的。"

    若薇望向藍道,兩人很快相視一笑。貝於曼雖然有魁力,卻沒有一點技巧。

    "下一波衝突,"美男子繼續道。"發生在平尼做出我生平僅見最無禮的舉動之時——在丹迪俱樂部的化裝舞會上完全不理會我。最後一擊是當我和安唯禮爵爺一同走在邦德街上,剛好碰見親王和莫耶位伯爵。在幾分鐘攝政王完全不理會我的談話後,我插進去對安唯禮說:"你這位朋友是誰?"'

    "噢,我的天!"若薇再度驚呼。她想知道怎麼有人有這種膽量對英國的統治者說這種話。

    "這只是一個時機不恰當的笑話。但最後一些債務逼使我在我們和好之前離開英國。"

    "我明白了。"若薇喃喃道,將她的同情隱藏在禮貌的頷首之後。偉大的美男子貝於曼迷人風趣,但他身上有某種特質在她心中激起一股奇怪的保護感。

    他就像個孩子。他的虛榮使他異常天真。她想知道他以後的日子要怎樣過。因為他顯然沒有收入能夠支付他這種生活開銷。然而他臉上沒有憂鬱或擔心的跡象,彷彿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問題存在。

    "白小姐,"貝於曼欠身起立。"你願意看看我編纂的詩集嗎?內容豐富,搜集了許多我新知舊雨的作品。我想讓你看一首特別的詩,是那位神妙的女士,德汶郡女公爵的手筆。開頭是這樣的:'我珍惜薔薇的魁惑,因而將它摘下……'其餘的我不記得了。"

    "我很榮幸能鑒賞。"若薇鄭重地說道。

    他滿意地咕噥了一聲,然後走向書架,開始找那本詩集。

    "裡克!"貝於曼威嚴地叫道,瘦小的男僕急急趕來。"我找不到我的詩集。"他解釋道,裡克用力點頭,然後示意他回去坐下。

    "我去拿,貝先生。"

    "如果太麻煩……"若薇開口道。

    "不,不,一點也不麻煩,我親愛的。那是一本非常特別的詩集,裡面都是我最欣賞的賓客應我之邀而留下的筆墨。"

    "我們真是太榮幸了。"若薇道。

    她和貝於曼帶著相同的迷人魅力向對方微笑時,藍道突然僵住了。他無意識地在大腿上輕敲的手指停在原處。他望向他們兩個,傾身向前,眼神分別在兩人身上流連,然後雙眸驚愕地大睜。

    在那一刻,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可以使他說出一句善意的言詞。因為他心中充滿了疑惑、驚愕、好奇與不信。

    貝於曼一定經常打量鏡中的自己,因此看得出自己模糊的映像。他走向若薇,臉上的微笑轉為困惑。那本詩集被拋諸腦後。

    他臉色變白,視線停留在她喉間。若薇不安地想著自己有何不妥。

    "貝先生?"她遲疑地問道,他似乎完全沒聽見她的話。

    "你是在……哪裡……得到……那枚飾針的?"最後他設法結巴地道。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她用來繫住頸間絲帶的那枚金飾。

    "那是我父親的襟針。他在我很小時就去世了,我母親將它給了我。"

    "我能看看嗎?"這幾個字緊張、粗啞,在沉默的氣氛之中近乎刺耳。

    若薇困惑地解開絲帶,將它遞給他,那枚小小的金飾像淚珠一般在上面擺動。她驚愕地看見他的手在發抖。她朝藍道瞥去一眼,看見他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貝於曼。她交出那枚襟針,這兩個男人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她問道,卻沒有得到答案。貝於曼走到窗邊,將襟針迎向陽光仔細打量。

    "裡克!"他緊張地喊道,警覺的瘦小男僕立刻衝進房裡。

    "在這兒……"裡克聞言道,然後當他看見貝於曼素來挺拔的身軀奇異地佝僂之後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問道,貝於曼無言地將襟針遞給他。男僕仔細地打量這件飾品,房中充滿了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告訴他們。"美男子喃喃地道,彷彿說話太費力了,他只能吐出這四個字。

    "這是令尊大人,威廉先生在您十六歲生日時送給您的襟針。"裡克實事求是地說道。"這枚襟針在您和唐璐琪小姐分手時您送給她了。上面的'B'字是貝的縮寫,四周的花紋是您家的紋章——"

    "'B'是白的縮寫!"若薇打斷道,她面帶笑容,然而聲音尖銳。"我告訴過你,這是我父親……白喬治的飾針。"

    "白喬治,"藍道輕聲重複。"貝於曼。縮寫相同,真是奇怪的巧合。"

    "住口!"若薇叫道,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呼吸不穩。

    "拜託,白小姐,"貝於曼道,做出平靜的手勢。"我很抱歉冒犯了你。讓我們立刻澄清這件事,可以嗎?"

    "立刻澄清。"她尖刻地同意。

    "那麼你願意告訴我們你的身世嗎?"

    "當然。我在一七九六年出生——"

    "那一年我十八歲。"貝於曼打岔道。

    "——於法國。其後我父親遷到了倫敦。據我母親說,我父親是位糕餅商。他被一輛衝過他店舖門前的馬車撞死。"

    "你是由你母親單獨撫養長大?"

    "是的。我這一輩子都和她住在一起,直到……直到我認識柏爵士為止。"

    "你母親從事什麼職業?"貝於曼逼向她。

    "她是一位家庭教師-一"

    "她的名字?"

    若薇瞪著他,被他臉上急切的神情嚇住了。她毫無來由地害怕起來,起身後退了一步。她喉嚨發乾幾乎說不出話來。

    "白玫蜜。"

    "她娘家的姓。"

    若薇無聲地搖頭。她有種奇特的頂感,他已經知道答案了。她設法說出這個名字。

    "柯玫蜜。"

    一陣死寂籠罩了這個房間。過了好長一陣子,直到若薇以為她會因緊張而尖叫出聲。然後裡克打破了這陣沉默。

    "那是唐璐琪家庭教師的名字。"

    "你在說什麼?"若薇震顫地問道。

    "她一定是……唐璐琪一定是在離開英國之後,到歐洲生下了你。"男僕輕聲說道。"你很可能是唐璐琪和貝於曼的愛情結晶。不只是這枚襟針,還有你們的相似處。"

    貝於曼將那枚襟針緊握在手中,傾身向前,將它抵在心口。

    "不!"若薇感到義憤的淚水湧進雙眸。"我母親是白柯玫蜜,我父親是白喬治。"她踉蹌後退,房中每樣東西似乎都以奇怪的角度逼向她。"把我的襟針還給我。"她啜泣道,她轉過身,盲目地感到堅實的手臂安全地圈住她。

    "藍道,"她泣道,將她的臉埋入他的肩窩。"藍道,告訴他們……"

    "這不可能,"貝於曼喘息道,掩住臉。"我無法思考。我不能——看在上帝的分上,讓我自己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激情薔薇由aginn校對,本小說由世紀童話錄入。轉載時請保留此行。

    第六章

    我不說,不寫,在呼吸間也不透露你的名

    字,那聲調中有悲傷,有疚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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