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任倩筠
「滾!」從齒縫裡進出來的話,不留任何情面,「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
「單于……」
「叫你滾你聽到沒有,別再來煩我了!」他幾近咆哮。
待他們的聲音遠去,劉靚蹲下身檢視損壞的琴弦,忽地胸口一熱,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滴落在琴上。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結局嗎?如果是,為什麼心中卻隱隱作疼呢?剛才堤曼吻她時,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禁錮住自己的渴望,若真是無慾無求,又何須苦苦自製呢?
北海離單于王庭相當遙遠,簡陋的穹帳,粗糙的食物,自北方刮來的風雪毫不客氣地充滿帳內,附近除了零落的放牧穹帳外,唯一的景色,便是綿延至天邊的雪地。
心靈上的煎熬如今沒了琴音調劑,四周的寧靜更如魑魑魍魎包圍般令她逐日衰弱,不多久,她便病了,但是她卻堅持不讓侍女回報,不願用脆弱來換得同情,現在的他正浸淫於新婚的喜悅中吧!
體力像是與她毫無關係的不斷流逝,清楚的感覺死亡的腳步在接近當中,死吧!她祈求著,就讓生命遠離這空乏的身軀吧!
※※※
侍女扶著酩酊大醉的堤曼進入金碧輝煌的新房,蘭玥迎向前去幫忙攙扶著,他醉得不省人事,便自沉沉睡去。
蘭玥暗自歎氣,將劉靚放逐後,他整個人變得暴躁易怒,除了在遙望北海時有難得的平靜外,其他時候都是陰沉著一張臉。
今天的喜宴上,他幾乎沒開口說話,只是抑鬱地猛灌酒。蘭玥看在眼裡,氣憤在心裡,公主在他心裡竟是這般舉足輕重,她嫉妒極了!
不過……再怎麼樣,她終於成為堤曼的妻子了,這是她畢生最大的心願啊!著迷地看著他英挺不凡的臉孔,嘴角不禁浮起一絲滿足的竊笑。她有信心,今晚過後,堤曼便會愛上她的溫柔而厭倦劉靚的驕傲,畢竟他是男人,有他的生理需要,而自己絕對能滿足他。
褪下身上的衣物,她赤裸地挨近他,雙手忙著解開他的衣服,雙唇則挑逗地吻著他的唇,身體似水蛇般在他身上扭動著。
堤曼僵硬的身體起了自然的反應,他將柔軟的身軀霸道地勾入懷裡,雙唇飢渴地在滑溜的肌膚上搜尋,通身透骨的酥麻引得蘭玥呻吟不已。
「靚兒……靚兒,我好想你……」他嗄聲在她耳邊廝磨吶喊著。
蘭玥春意朦朧的眼霎時張開,弓起雙肘硬是將堤曼覆上來的軀體撐開。
「你看著我!」她不顧一切地嘶吼:「我是蘭玥,不是公主……」
看著眼前一絲不掛的蘭玥,堤曼有些糊塗了起來。
「堤曼……」她撲向他,在他胸前啜泣,「我是蘭玥,你的新婚妻子啊!你怎麼可以在新婚之夜還想著別人呢?那個公主哪一點好?你對她這樣念念不忘?我從小跟在你身邊,哪一次惹你生氣過了?她三番兩次違背你的意思,早就該治罪了,為什麼你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她仰起頭,細碎地吻著他,「堤曼……你抱著我,我會比她更能取悅你的……」
堤曼的意識逐漸清醒,身體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心裡複雜又苦澀地清楚知道,靚兒是他唯一的想望。
他松下蘭玥環住他脖子的雙手,避開她唇舌的糾纏,盡量溫和地道:「蘭玥,你住手,我不想……」
蘭玥抬起跟,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樣赤裸棵的身子攤在他面前,居然也引不起他的興趣,這對她來說是多麼大的恥辱啊!
「蘭玥。」看著挫敗的她,堤曼於心不忍,抓起散落於床邊的衣物,慢慢地幫她穿上,「你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妹妹一樣看待。」
「不是的……」蘭玥茫然地搖著頭,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過要娶我,在你成年禮那天……」
「那天,也是在你父親的施壓下,我才會那樣說,我不能沒有蘭氏的支持。」他遺憾地承認。
「不是的。」蘭玥仍不死心,「你本來是喜歡我的,因為公主的出現,你才變了心意;如果沒有她,你根本不會想到你不愛我。」
堤曼垂眼輕歎,「也許吧!如果沒有她,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愛一個人是怎麼一回事……」想起她幽柔如夢的雙瞳,堤曼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抽痛。
「我恨她!」蘭玥止住眼淚,「如果她死了,你就會重新愛我了……」
「你胡說什麼?」
察覺到她的不尋常,堤曼陡地升高警覺,「我不許你傷害她!」
「如果我殺了她,你會怎麼處置我?」
「我會殺了你!」
「哈哈……」蘭玥淒厲地笑了起來,笑聲中有著淒涼;突然,笑聲中歇,她陰惻惻地朝堤曼道:「我得不到你,誰也別想得到你。」
在堤曼來不及阻止下,她衣衫不整地衝出,原以為她要往劉靚氈帳而去,誰知出乎意料地,她往反方向奔走,堤曼跨馬欲追,身後侍女卻急急來報。
「單于,」她戰戰兢兢稟告,「陽於閼氏恐怕快不行了……」
「什麼?!」他大驚,急轉馬頭,往北海奔去。
第九章
劉靚很快地被帶回,身邊一群侍女神色凝重地忙進忙出,羊奶、湯汁、熬爛的肉泥,通通被送進氈帳來;據侍女說,她已經多日未曾進食。
堤曼不發一言地立在床沿,自責與不捨在心中流竄,表面上卻仍力持嚴。
床上的她仍有一絲氣息,但就是雙唇緊閉,不論侍女怎麼哀求也不肯張口進食,長長的睫毛平靜地下垂,很明顯的,她在等死。
就像上次一樣嗎?寧死也不願待在他身邊。堤曼不自覺地握緊雙摯,擔憂與憤怒齊攏在心頭,她是第一個讓自己覺得不能隨心所欲的人。
大手一揮,掃落一地食物,他咬著牙低吼:「全給我滾出去……」
侍女們遲疑著,畏懼地看著他。
「滾!」他不容置疑地再次重申。
這會見,只剩下兩個人。
他失去耐性地握緊劉靚的雙肩,搖晃著她,「靚兒,你要我怎麼做?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靚兒……你為何要三番兩次的違抗我……」他氣魄全失的低喃:「漢宮裡一見,我整個人便你吸引,我想對你好,可你總是莫名的抗拒,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的心真是那麼排斥我嗎?」
劉靚不為所動,心底卻在淌血。
「我娶蘭玥,心卻在你身上,你為何無法諒解?」
猛地他仰起頭,眼中淨是屈辱,「我不許你這麼對我!」自負地將她從床上抱起,無視帳外重重疑慮的眼光,走到他與蘭玥的新房內。
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把她往床上拋去,劉靚愕然地看著他褪去身上衣物,報復地走向她。
「你……」話未及出口,已遭他堵住。
懲罰似的親吻,似乎不打算給她喘息的機會,對她渴望已達到潰堤的地步,堤曼自顧自地攻城掠地,雙手粗魯地剝開她的衣服,直搗前胸,在這麼密集的攻虜下,劉靚沒有反抗的空間,喉間想擠出的抗議,在出口時卻意外成了曼妙的呻吟,她皺起眉,但很快地遭他撫平,不可思議的是,她驚覺自己居然很享受這種過程,她好喜歡他原始奔放的吻啊!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明顯透著歡迎的訊息,微弱的血液也有力地拂騰了起來,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地迎合著他。
感受到她善意的回應,堤曼的狂風驟雨逐漸轉趨綿柔,擬春風化雪般,慢慢融入她體內,他們互擁、互吻,迎合彼此……
她慵懶地枕在他臂彎裡,背對著他,剛喝完侍女送來的熱羊奶,身體暖烘烘,心裡也暖烘烘的。
堤曼只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遊走,唇舌則忙著在她滑膩的背肌間蠕動,劉靚雙眼微閉,陶醉在他溫柔的愛撫中。
「靚兒……」堤曼的唇滑至劉靚耳邊,輕嚙著她柔軟的耳垂。他不規則的氣息拂過肩頸,惹起一陣酥麻,她再禁輕哼了聲。
他翻身,撥開她額前髮絲,烙下深深的一吻,欣賞地瀏覽她明亮五官,「真的……好喜歡你……」他略顯孩子氣的說著。
劉靛聞言胸中一柔,眼中泛著淚光。
「你知道新婚之夜為何不見蘭玥嗎?」柔柔地問她。
她嘴角唯美地勾起,有興趣地等著他的答案。
他專注的眼神直射入她眼中,小指輕柔地描繪著她的唇線,「這輩子我只渴望擁抱一個人,那就是你。」
她笑開了,雙唇感激地吻上他,身體則自然地弓向他。
※※※
北地漫長的冬季終於過去,春天降臨,積雪開始融化。漢景帝掛念遠嫁的女兒,特地遣使送來豐厚的物品以及一封親筆信,劉靚就著爐火,滿心欣喜的看著。
日已西沉,堤曼卻仍未回帳。冬末以來,他便一直是這樣,即使回帳,與她溫存過後,也都還起身埋首於政事中,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