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桑語柔情問潭心

第27頁 文 / 齊萱

    「猛……」迎桐不解兼沉迷的輕喃。

    「別引誘我,」他的氣息渾濁,但心意堅定。「迎桐,你的身子猶虛,這樣……

    就好。」

    「沉潭,」她將面頰偎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對不——」

    他以一記啄吻打斷她的道歉說:「來日方長,我才不怕沒機會表現我的……」

    下面的話,夏侯猛索性貼到妻子的耳邊去講,霎時將她的臉「燒」成一片火紅。

    「你還說!」夏侯猛握住她輕搥的小拳頭道:「好,不說,我不說,瞧你這當家的太守多凶。」

    「太守一職,是哥哥他們的,我才不想要。」

    「那你願意住到這裡來嗎?畢竟我是你『招』的丈夫。」

    迎桐才沒被他裝出的溫馴狀騙倒,立即笑道:「又來了,先是要用這件事取笑人家,我可是你夏侯家的新婦,屆時你不收容我,難道要我露宿許縣,還有呢,等找到哥哥他們後,你帶我回陽泉縣一趟,好嗎?我還沒拜見過公公,實在有虧為人子媳之道,另外,我也想去婆婆墳前祭拜,告訴她……」

    夏侯猛牽起她的手問:「你想告訴娘什麼?」

    娘,多麼溫馨動聽的稱呼,迎桐覺得自己的眼眶又熱了,不過這回她總算忍住了悸動的淚水,仰望夏侯猛道:「謝謝她把你教養得這麼好,沒有她一生的苦心孤詣,我今日又何能坐享其成?」

    「迎桐,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其實能娶到你,才是猛之萬幸。」

    「真的?」她偏頭撒嬌笑道:「可要記住啊,是你『娶』我,不是我『招』你,我才不要當什麼家呢,那多累。」

    「這麼快就想偷懶?」夏侯猛捏了捏她的鼻尖取笑說:「那可不成。」

    「怎麼不成,就算兩位兄長暫時還找不到,曹操不也同時下令,不會讓我繼母和三位異母哥哥回去跟我們爭奪元菟郡了,加上有森議郎和他大哥的義軍相助——」

    「他們都不會來了。」夏侯猛盡量輕描淡寫的說,因為接下來的消息,必定會讓迎桐大吃一驚。

    「什麼人不會來了?」

    「議郎和他的哥哥。」「為什麼?」

    「因為在忍不住繞到許縣來質問我後,議郎已經完全明白了我的心意,知道往後他再也毋需留在元菟郡監督我及照顧你了,他的哥哥自然更沒有多跑一趟的必要。」

    雖然覺得這樣對於森映博長久以來的幫助,顯得有些不知感恩,但往後他們夫妻之間,再不會有任何「第三者」這件事,想來仍今迎桐大大鬆了口氣,並立即想到另外一件事。

    「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你呢?你又怎麼肯寬宥他,不但不再計較前些日子他對我的關懷有加,甚至還把你的計劃畫都說給了他聽,相處得頗為愉快的樣子?」

    「奇怪嗎?連小霜都曾與他相談甚歡,還硬要他為曾說她根本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之事,同她道歉。」

    「議郎一定不肯。」

    「他當然不肯,你忘了小霜用雪彈害他將你輸給了我的事了嗎?他說他們頂多只能算是扯平而已。」

    「如果當初贏的人是他……」迎桐露出一臉難以想像,也不願想像的表情。

    這下子把夏侯猛逗得更樂,遂趕著說:「你還是得嫁給我,因為一來我志在必得,二來……你也不可能嫁給自己的哥哥。」

    迎桐果然聽得張口結舌,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你不是一直想找兩位同母兄長,現在不但找到了,而且一位還曾陪伴在你身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你應該非常開心才是。」

    「哥哥,」迎桐的聲音因哽咽而變得有點沙啞。「他竟然是我的哥哥,難怪我對他始終只感覺親切,而產生不了其它的情愫,原來如此,」她不知道自己的喃喃自語,也掃除了夏侯猛心中最後的一絲掛慮,令他喜不自勝。「沉潭,他竟然是我的哥哥!」「應該說他『原來』是你的哥哥,這樣先前一切看似突兀的事,便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既然是我哥哥,為什麼不一開頭就跟我相認?現在又為什麼不再回元菟?

    我要找他們的事,後來他應該也都知道了呀!」

    「為什麼不一開頭就跟你相認?他說是因為本來他認為自己穩操勝算,所以想等贏了再說,誰曉得半路會殺出一個『賈仁』來,弄亂了他所有的計畫,後來就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開口;至於現在嘛,他說對於你,對於我,他都可以放心,而且他與你大哥原本就從來都不曾動過接掌父業的念頭,你才是最適合接掌元菟郡的人,你們大哥心中的明主,則另有其人。」

    「是荊州劉表?」

    「不可能。」夏侯猛篤定的說。

    「我明白了,沉潭,你也早就猜到了吧!」

    「嗯,是姓劉之人,卻絕非劉表。」

    迎桐的神色黯然。「但如此一來,我和兩個哥哥豈非又無相見之日?」

    「誰說的,」夏侯猛拍拍她道:「等過些時候,諸事底定,就算他們無暇過來,我們還是可以前去探望他們啊,因為我總覺得議郎話中,似乎仍有許多的保留,尤其是在談及令尊時,他每每閃爍其詞,委實令我有些不解。」

    他這麼一說,迎桐也想起了去年年底於仙人承露台上,首度與森映博傾心交談的情景,記得當時對於她日中的父親,他使曾數度面露詭奇的神情,為什麼?

    「迎桐?還在想你的小梧哥哥,」夏侯猛半真半假的抗議說:「也不怕我捻酸吃味?」

    「你有必要捻酸吃味嗎?我心中除了你之外,豈還容得下其它的男人,更別說是我自己的哥哥了。」

    「唔,」他得意的笑道:「說不定我真的用不著瞎操心喔,因為我那個行事特異的舅子在離去前所說的最後一段話是:『沉潭,今天就算我不是迎桐的兄長,會介入你們之間的,也絕對不會是我,因為我自有我的『弱水』,那是任何女子都無法取代的,更遑論是我自家的妹妹了。』」「什麼意思?」

    夏侯猛將兩手一攤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管知道沒有人會來跟我爭你這個寶貝就行了;議郎的事,包括『森映博』究竟是否為他的真名?往後我們自然有時間可以慢慢的問他。」

    「嗯,」迎桐同意丈夫的看法,不過……「對了,沉潭,小霜又到哪裡去了?」

    「在留給你的信中,她沒有提到嗎?」夏侯猛驚詫不解的說:「打從我回許縣來以後,小霜的諸多言行便與過往都不大相同,其中尤以這次留書於你,最令我百思不解。」

    「她早料定我會過來?」

    「連我都想不到議郎會發書予你,更何況是她?她不過是清楚我絕對會回去找你而已。」

    「沉潭……」迎桐欲言又止。

    夏侯猛卻完全明瞭她的心意。「你真以為小霜有那麼愛我?有的話,當初就根本不會幫我打贏擂台了,你想想看,換做是你,會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去娶別的女人嗎?有朝一日,她尋獲真愛,就會曉得今日對我的一切,不過長長年的慣性依賴罷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迎桐的表情霎時輕鬆愉悅起來,看得夏侯猛直搖頭,「真沒見過像你這般善良的人,還為滿懷幻想的『假想情敵』操心呢。」

    「誰說小霜是我的情敵,」迎桐蜷在丈夫懷中,似乎再舒服不過的依偎著:

    「她是我的舊識,我當然會有掛念兒時同伴的心情。」

    「小霜是你的舊識?」夏侯猛只覺得匪夷所思。「怎麼可能?」

    「說來話長,」迎桐實在很想現在就為丈夫釋疑,但在解開所有誤會,卸下一切重擔、承受無限快樂以後的現在,疲倦感又整個席捲而來,令她無從抵抗,「那是一個關於香雲、蝶衣和蟬風的故事,沉潭,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自已幼時走失過一次的事嗎?當時……」但他美麗的眸子已輕輕的闔上。

    於是夏侯猛便府身吻上她的眼瞼低語:「睡吧,迎桐,故事可以日後再說,今夜在彼此懷中,我們一定都會有最甜美的好夢。」

    ※※※

    「沉潭,」迎桐發出銀鈴似的笑聲問到:「究竟要送我什麼禮物?」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夏侯猛扶住她頑皮的小手說:「嘿,說好不准偷看的,到了以後,我自然會解開你眼上的絲巾。」

    「是,都聽你的就是。」迎桐索性將兩條手臂掛到他頸後去,由著他抱著自己繼續往前走。

    由於是夏日午後,有那麼一剎那,眼前乍然一亮的迎桐還真是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見到白花花的陽光。

    「到了,來,你先站好,我來幫你解開絲巾。」

    然後她就看到了,可是視線又立刻被感動的淚水所蒙掩,變得一片模糊。

    「我的天啊!沉潭,這是……」

    在蓬萊山中,但見夏侯猛以兩棵梧桐古木為支架,紮起了一座如雙人牙床般大小的鞦韆,軟帳低垂、被褥重陳、角枕橫施,用的全是迎桐最喜歡的水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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