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茉曦
「況且,你並不是天生就無法開口,你只是『暫時』不能言語,如果,你真如此在意,我發誓我一定盡我最大的能力,讓你開口。」莫展樓堅定如山地保證。
不,你不用在跋山涉水地尋訪名醫,只要你常在我身邊,我寧願一輩子不能說話。湘漓顫抖地寫著,她害怕他有要離開她。
「可是我想聽你花瓣似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莫展樓更加堅決想喚回她的聲音,他不想讓湘漓湘漓遺憾一輩子。
湘漓將臉深埋進他的懷裡,心裡默默地想:我只希望與你白頭偕老,生生世世,能不能開口,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湘漓霍然將臉抬起,快速地在紙上寫道: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兩眼期望地望著他。
莫展樓好笑地扯著嘴角,這小東西從沒向他要過什麼東西,他倒好奇她會要求什麼事。
在我慢慢老去之際,青絲轉白之時,你還能對我不厭煩,如果……如果不行,也請你早先告訴我,不要讓我最後才知道。湘漓一字一句緩慢地寫道。
「我會陪你到白髮蒼蒼,直到你離我而去。到時,我會含笑伴你度過最後一刻,再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不會先行丟下你一個人,讓你孤單地活在這世上。」莫展樓溫柔地將湘漓垂下的髮絲攏在她的耳後。
「把你的手給我。」他的手順著她的掌紋撫動、滑行。「在黃泉路上,孟婆湯前,我寧做個孤魂野鬼,也不願喝下忘情水,我要生生世世記得你。」說罷,他吻住她纖細的柔荑。
湘漓如細雪的臂彎緊緊環住莫展樓,淚水汩汩地直流,每一顆淚珠都為了他深情的告白而滾滾滴落,唉!即使是哄騙自己的也罷,她已是萬劫不復了。
滄浪湖畔上的微風彷彿愛人的雙手撩撥著滄浪閣的珠簾,順著涼風,珠簾時而揚起,時而低垂,珠子碰撞的聲音清脆磨人,打破一室的寂靜。
湘漓聚精會神地端坐在桌前,一筆一劃地習著書法,她的字不若顏真卿的飽滿充實,卻有柳公權的蒼勁清瘦,一橫一撇,風格特立其中。
莫展樓待湘漓寫完一闋詞,寬大的背膀輕輕俯近,拾起桌上的宣紙,細細觀看,眉宇間儘是讚賞。
湘漓放下手上的毛筆,看著他修長的雙手,失神地想著。從第一次他握著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地勾勒時,自己臊紅的雙頰,高低起伏的胸脯,及筆端的輕顫遲疑,一度讓他以為自己生病,等到自己習慣他指尖掌心的碰觸,而能揮灑自如行雲流水,那已是好久之後的事了。他一定認為自己是個笨學生,湘漓汗顏地想道。
不知聽誰說過「字」代表一個人的本質,自己一路習來,皆由他一字一句帶領,那……他應該是最懂自己的人,或許自己暗藏的情愫早在字裡行間不經意宣露。
湘漓羞怯地在紙上寫出自己的疑問:當初你為何不請老師教我習字即可?
莫展樓放下紙,大手撫過她的發浪,嘴角掛著一抹笑意,語氣輕柔,卻有不容置疑的佔有。「我不願別人觸摸你的手,你只屬於我,只有我能撫觸。」舉起她的皓腕,溫熱的唇印在她微涼的小手上。
帶著癡迷的微笑,湘漓主動將紅唇印上他的唇。我愛你……她在心裡高喊著,有一瞬間,她真以為自己可以說話了,直到耳邊聽到一陣陣悶哼聲,無言的事實使她更加狂亂地將唇偎近他。
莫展樓全身的肌肉因她的親近而緊繃,終於喉頭悶吼一聲,禁不起她磨人的誘惑,大手將她身子抱進懷裡,緊密契合,殘酷的嘴攫住她的紅唇,狂風暴雨地糾纏吸吮,誘發出一波又一波的熱情。潔白無暇的頸項引得他情不自禁地逾矩,莫展樓恣情地吮著她的頸側,烙下一個又一個的標記。
一手插進她如雲的髮絲,固定她不住搖晃的頭,挑情的吻愈來愈往下掠奪,肆無忌憚的大手帶領著侵略的舌信,以燎原之姿熊熊燃燒蔓延,每經一處便流下火紅的烙記,她的身子無力地倚向他,綺情迷離的大眼四處找尋定點依附……
突然地,「滄浪閣」三字映入眼簾。「滄浪之水清矣,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矣,可以濯吾足」這兩句賦在腦中隱隱一現,湘漓霎時醒轉——我……我在做什麼?一陣陣的涼意撫上湘漓的胸口,不知何時,她的外衣已褪至胸口,只有褻衣勉強擋住春光,而他……他正隔著鮮紅的褻衣舔吻著自己未經人事的蓓蕾……湘漓呆楞了一下,腦中轟隆作響,這等親密的事,需是夫妻才可以為之。湘漓驚慌地推開他,顫抖的雙手努力地想將衣服扣好。
仍沉醉於激情的莫展樓受挫地睜開因慾望而黑邃的明亮的眼眸,不解地望著湘漓。
她正笨拙地扣著被他解開的衣襟。愧疚鞭打著莫展樓,適才的行為一定嚇著她了,沒想到一個親吻竟會瓦解他嚴峻的自制力演變至無法控制的局面。莫展樓暗自心驚,湘漓對他的影響力太大了。
「我來。」他拿開湘漓徒勞無功的雙手,仔細地扣起她敞開的衣扣。
「把你的手給我。」仍然垂著頭的湘漓,不敢直視他,順從地舉起素手。
一股涼意從腕上傳遍全身,湘漓詫異地望向發涼處,只見一隻晶瑩剔透、飽滿光瑩的玉鐲套在她手上。
「喜歡嗎?」莫展樓含笑地看著湘漓眼中星月般的光華。
「這鐲子就當作我們莫家的傳家之寶,你得要放到咱們兒子娶妻時,傳給媳婦,一代傳一代,傳到咱們輪迴再重逢。」莫展樓望進湘漓的眸中認真地道。
這隻玉鐲子,是他經商時一個落難王孫為報答救命之恩,執意送給他的盛禮。呵,這隻玉鐲可讓他吃了不少苦,這可是他手臂血流如注換來的,河北愛玉成癡的富商梅萬三,竟願意以幾近一座莊園的價碼買下它,足見其珍貴。
焦急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停止在滄浪閣的門口,短暫急促的敲門聲,打散室內冉冉上升的旖旎氣氛。「少爺您在裡面嗎?」嚴謹的聲音中,帶一絲的緊張。
「有什麼事嗎?為何冒冒失失的?」輕苛取代適才的輕柔。
得到主人的允諾後,福漢小心翼翼打開閣門,恭敬地走到主人身邊。「莊主,山東莫家銀莊分號昨夜被三名蒙面漢闖進,盜竊三萬兩白銀……」福漢壓低聲音說道。
莫展樓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阻止福漢繼續說下去。「湘漓,我和福漢有事商量,你先自個兒習字,我隨後就來。」
邁出滄浪閣,走到通往滄浪湖石徑上,福漢恭謹跟在主人後頭。
「有沒有人受傷?」雖然莫展樓在商場上征戰不留情面,但對於為他做事的人,嚴峻中仍然有情義。
「沒有,只是值夜的保鏢受了一點傷。」
「哦,可見武功不差。」莫家的保鏢都由專人訓練,能傷得了人,來頭不小。
「通報官府了嗎?」
「報官了,我們要不要先採取行動緝盜。」
莫展樓淡淡一笑。「不用,我們每年繳那麼多稅給山東布政司,他們總該為我們盡點心力吧!」
福漢訝異得看著主人漸行漸遠的瀟灑背影,三萬兩白銀真的要靠山東那些三腳貓的捕快尋回?怎麼主人一點都不在乎,福漢不解地搔著頭,難道熱戀中的人都這麼好脾氣,那些狗賊還真運氣,碰到主人心情好的時候,否則……
暗夜中,莫展樓如豹子般,踏著無聲的跫音遞進滄浪閣。
悄悄越過窗子的夜風纏綿撩撥著輕紗的床幔,細柔的床幔順著夜風擺動,為這無星的暗夜增添無限的遐想。
一張如細雪般的絕麗容顏隨著揚起的薄幔,在床側間忽隱忽現,令展樓再次震撼於她無雙的嬌柔清麗。
莫展樓終於禁不住內心的悸動,冰涼的指尖撫向月芽般彎細的眉頭,順著眉頭,來到掩住靈動雙眸的濃密長睫。呵!這雙大眼會讓很多女人見了咬牙妒忌。而秀挺細緻的俏鼻,有著他也勸解不了的執拗,她一旦認定便會癡迷到底。指腹撫至她紅艷的唇,流連忘返,不忍離去,這甜蜜的寶藏只有他一人可汲取。莫展樓衝動地將自己的薄唇輕輕印下,宛如君王巡視領地般地沿著她的唇線來回巡撫……
叛逆的舌不聽指揮,執意去挖掘屬於他的寶藏,來回地在他的領地內翻雲覆雨,不放過每一個暗匿的角落,滿足地將他的氣息,盡放諸於她甜蜜的紅唇內……厚實的大手自有意識地撫上溫香軟玉的隆起……
不行,再這樣繼續下去,他會現在便要了她。汗濕的前額,青筋暴出,莫展樓努力地控制自己勃發的慾望,他慢慢平復粗重的呼吸,目光卻仍流連與他適才掠奪過的紅唇。
被吻過的唇,綻放一朵帶著淺淺笑意的紅花。她為何事感到欣悅,是為剛剛的吻嗎?還是為了夢中的人?夢中可是我令她綻放?他不禁在心中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