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巷夜情深

第26頁 文 / 瑾鴦

    柴斌一度猶豫地來回看著父親和姐姐,最後他選擇留下。

    「我要陪二姐。」

    柴斌才剛說完,柴庶寅便哼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柴桑感激地望著弟弟,眼中盈滿淚水。

    「柴斌,你跟爸回去吧!我沒事……」柴桑沙啞的說,一滴淚珠滑下臉頰,融入頭下的枕布。

    「我寧願留下來陪你,」柴斌走向她的床邊坐下,難得的顯露出姐弟情誼。「我討厭大姐,她是只笑面虎,把大家耍得團團轉,爸太蠢才會相信她。」

    「她是你爸的得意『作品』,當然說什麼也護著她。」之凡環臂環胸,酸溜溜地諷刺。「哥,看來你也開竅了嘛!」她轉向以樊挖苦地說。

    「我承認自己一時盲目,別再拿我開刀,OK?」以樊高舉雙手,難堪地紅了臉。

    柴桑望著他,感覺鬆了口氣,他願意承認錯誤,也關心她的傷勢,著實令她心中略過一陣甜蜜。

    「柴桑,你還要去台北嗎?」陸雍泰歎口氣問道。病房內所有視線一下子全集中在她的身上。

    當她微微點頭,之凡立刻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為什麼?事情說開了,你不需要再躲柴雁了啊!」

    「我只想遠離她。」柴桑簡單地回答。

    「可是以你現在的狀況,短期間很難安頓下來吧!」以樊意有所指的望著她的雙腳,被踹的右腳打上石膏,恐怕需要拄枴杖走路。

    「我會延後搬家的時間,」柴桑也知道目前的不良於行會令她在北部的生活難上數倍,但她堅決離家。「不過我得先去找房子,頂多沒辦法和阿泰哥同行。柴斌,幫我打通電話柴恩,告訴她我要晚幾天再上台北。」

    第八章

    柴桑出院回家已兩天,柴雁始終不見人影。

    柴庶寅未再提及陸雍泰告訴他的實情,他總是板著臉,周希玲說他們曾和柴雁聯絡上,她強調柴桑和陸雍泰之間絕對有問題,不肯為打傷柴桑的事道歉。當柴庶寅問起她花名在外的傳聞時,她僅淡淡地回說那是有心人的惡意抹黑,她不屑一顧,甚至暗示當父親的理應相信女兒。

    問題是,他該相信哪個女兒?

    柴雁連家都不回,柴庶寅怎麼讓她與所有人對質?於是他暫時不管,反正柴桑就要搬出去了,她離開後,柴家或許就能恢復以往的平靜。

    柴桑現在畫畫的心情全無,一睜開眼就坐在陽台凝視遠方,腳上的畫紙在她呆坐幾個小時後依然潔白無瑕。她總是坐到周希玲端晚餐上來,但她的胃口不及以前一半,昨天之凡和爾琴來看她時都說她瘦了些,她笑笑不語,心想這些災難起碼讓她減了肥。

    陸雍泰每天下課後都來,他明天就要出發了,台北的學校留了間校舍給他,所以他沒有找房子的煩惱,但他說會幫她留意幾間出租公寓。

    今天柴桑依然不想作畫,她翻出那張沾滿淚漬的柳以樊畫像,她不想為它上色,想保持現有的純淨模樣,畫得雖栩栩如生但仍是一張畫,她認為再多的色彩也表現不出真人的生動神態。

    柳以樊站在落地窗後,凝神注視著柴桑的背影。他剛下班,也知道她這兩天都呆坐在陽台上,失神的模樣令他心生不忍。本來不想打擾她的冥思,但今天他忍不住衝動地想上來和她聊聊。她的房門未關,顧及禮貌他曾敲門叫人,但她完全沒反應,於是他大膽入內,剛要打開落地窗,就看見她腿上的那幅人像素描。

    他吃驚地張大嘴,那畫逼真得幾乎一眼就看出是何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她作畫的模特兒,也納悶她如何能將他畫得那麼傳神?他們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就算見面,發也也很少正眼瞧她,但那幅畫卻像是她細心觀察十個小時後所畫出的成果。他突然思及某種可能性,難道她對他……

    圖紙上的斑斑駁駁是什麼?水嗎?她似乎不曾去擦拭它,只任由水滴滲入圖紙,鉛筆的線條微微暈開,但無損那股逼真的神韻,或者……那水漬是眼淚?

    他抬手敲敲落地窗,柴桑驚嚇地轉過頭來,發現是他時臉都漲紅了,趕緊將那張素描反過來蓋住。

    「我叫了你好幾聲,但你都沒理我。」以樊踏進陽台時說道。

    「我……我在發呆。」柴桑緊張地回答,看著他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你今天覺得怎麼樣?」他頷首指指她的腳踝。

    「很好,謝謝關心。」

    「我可以看你的素描嗎?」他的視線移向她腿上的畫本,半晌後溫柔地詢問。

    柴桑下意識地猛搖頭,想到他可能已發現這是他的人像素描,她心中更是一陣驚慌,害怕他已看出她的心情。

    「這麼神秘啊?」以樊不太注意她的拒絕,笑笑說道:「可是我剛剛已經不小心看到了,我覺得你畫的人很像我,所以才想看清楚點。」

    「你看錯了!」柴桑趕緊反駁,然後找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你找我有事嗎?」

    「沒有,只是看看你現在怎麼樣而已。」以樊順著她的問題回答。

    柴桑心裡漫過一陣暖意,那股溫暖不知不覺的反應在她臉上,她兩頰暈紅,心底則向上天祈禱能讓她留住這刻得來不易的美好。

    「你的臉很紅,熱嗎?」以樊帶點促狹地問道。內向、安靜的人似乎都很容易臉紅,因此他把柴桑的臉紅歸咎於她的個性,但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因為他?

    「沒有,只是……」柴桑差點說出臉紅的真正原因。

    「跟你開玩笑啦!別那麼嚴肅嘛!」他笑著逗她。

    望著他打趣的表情,柴桑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小小的笑容。

    「你……找到柴雁了嗎?」柴桑問得有些膽怯,預期會看到他全身僵直,但他只是苦苦一笑,無奈地搖搖頭。

    「找不找得到都無所謂,我決定和她斷了,跟那種女人扯上算我倒霉。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真是蠢得可以。」以樊自嘲道。柴桑則不發一語,任她繼續說下去。「她演技一流,把我們騙得團團轉,比我前女友可怕也高明十倍,我已經被那種女人整過一次,卻還不知死活的踏進陷阱。人家都說我聰明,我也一直引以為傲,現在才發現差遠了,我很沒用吧?!」以樊嗤鼻。

    柴桑依舊不語,反駁他顯得虛偽,贊同他又不近人情,因此她閉緊嘴巴。

    「有時我還真想罵你,」這句話令柴桑嚇一跳,她不解地瞪大眼睛,無辜地著他。「你明知道她是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不說?一直等到大家都發覺受騙後才揭發她,偏偏我們都被騙得有點無法自拔了。」

    「我想不會有人相信我。」柴桑愧疚地低下頭,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是要是她有這個勇氣就好了。「那天你也……」話一出口,柴桑立刻後悔了,好不容易能和他獨處,她為何要提起往事破壞氣氛?她氣自己的衝動,因此又低頭不語。

    「之凡一直都相信你。」彷彿感覺到她的懊悔,以樊避開那難堪的回憶。

    「也許因為我們都是女人。」柴桑苦澀地笑笑。

    「這麼說也對,」以樊認同,「不過應該說是我們男人活該受罪吧!只看上柴雁的外表,沒想到她內心這麼腐敗,而你還任她欺負那麼久,有時我真覺得你跟我比起來,不知哪個人比較蠢。」

    「都很蠢吧!」柴桑也自嘲地回道。

    「你什麼時候離開?」以樊將話題調離柴雁。

    「後天。」她不想再拖延時間,以免對以樊的感覺愈發不可收拾。

    「坐火車還是坐飛機?」

    「飛機,節省時間。」

    「那記得去保最高額度的意外險,受益人寫我。」以樊開玩笑地說。

    柴桑莞爾一笑。「想得美喔!」她快活地回他一句。

    沐浴著夕陽,兩人在陽台上聊開了,以樊不再要求一睹那幅素描的真面貌,柴桑也拋開對柴雁的顧慮,順著他的話題天南地北地聊起來。他是個很能逗人發笑的男人,健談、幽默、成熟……在在令柴桑傾心,難得與他獨處、相談甚歡,她已經忘了該收斂自己的情感,當周希玲招呼他們吃晚飯時,她也不曾想起自己決定離開家園的目的。???

    「二姐,你怎麼這麼慘?!」到機場接機的柴恩一看到柴桑出關立刻驚呼道。

    柴桑只說那天電話被打斷是因為柴雁衝進來和她吵架,但沒說柴雁打她,現在她臉上還有多處淤青未褪,被抓的傷口多已結疤,四肢的傷痕都被衣褲遮住,只除了右腳踝上的厚重石膏。

    「CALL阿泰哥吧!」柴桑避開不答。「他要我到台北後CALL他。現在我們怎麼去你那裡?」她此行要在台北待三天,打算和柴恩擠擠她的小房間。

    「我跟同學借車。」柴恩晃晃手中的汽車鑰匙。「走吧!在車上跟我報告一下詳細狀況吧!」

    她扶著柴桑的手臂,另一隻手提行李,兩人離開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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