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瑾鴦
「你好像瘦了不少。」柴恩評道。柴桑的確消瘦了些,她屬於粗骨架型的體格,多長點肉就像胖了好幾公斤似的,雖然感覺自己瘦了,但她一直沒量體重。
「柴雁搬回來等於是在幫我減肥。」柴桑自嘲地笑笑,被那樣折騰,她沒骨瘦如柴已是奇跡。
坐上車後,柴桑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訴柴恩。
「大姐真是死性不改!」柴恩冷哼。
「你知道她……賣春的事?」柴桑遲疑地問。
「猜得到啦!我看過她跟男人撒嬌的樣子,她又不是做多高薪的工作,卻老有錢買一堆東西,所以我想她不是當情婦,就是當應召女郎。柳大哥很氣吧?」柴恩從柴桑口中得知以樊和柴雁前陣子在交往,不過沒幾天就分手了。
回到柴恩的住處後,柴桑CALL了陸雍泰,他立刻回覆,並在十五分鐘後抵達柴恩的住處。
「還好吧?」陸雍泰微笑著問候柴桑,幾乎沒注意到柴恩的存在。
柴桑點點頭。
「阿泰哥,你把我當隱形人啊?」倚著牆的柴恩不滿地嘟著嘴巴,陸雍泰這才看向她。
「原來你也在啊!」他開玩笑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柴桑帶來的一根枴杖。」
「好過分!我哪有那麼瘦?」柴恩不悅地跺腳,她很苗條,不同於兩個姐姐的豐滿,屬於骨感型的女人,身高比柴桑矮些。
「開玩笑嘛!」陸雍泰趕忙安撫道。
柴桑不停地笑著,難得看到她這麼開心,他們都有點驚訝。
「你想住哪一區?」首先回過神來的是陸雍泰。
「哪個出版社願意用我的畫,我就住那附近,來回方便就行了。」柴雁答道,接著突然想到自己都還沒投畫稿給出版社,這下該怎麼找房子?
「有出版社跟你聯絡了嗎?」陸雍泰又問,隱約察覺到柴桑的臉色有異。
「我……」她為自己的粗心臉紅,慚愧得結巴,「我忘了先投稿。」
「既然如此,那你就當這三天是來玩的,」陸雍泰不著痕跡地提議道,心底認為這是勸她放棄的好時機。「我想你也沒帶作畫工具吧?」
「但我現在的狀況不方便玩。」柴桑的臉更紅了。她的確沒帶畫具,只除了素描本和鉛筆。「不然我直接到出版社去先讓他們看看我的素描,若他們要求我上色,我再買顏料回來塗。」
她的意見令陸雍泰微微皺眉,看來要勸她回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有哪家出版社的住址?」陸雍泰隱藏起懊惱的神色,若無其事地問。
柴雁從行李袋中拿出一小本通訊錄翻著。「所有出版愛情小說的出版社地址我都抄下來了,不然我也可以在這三天去拜訪出版社,以後再來找房子。」
「其實投稿的事可以回高雄後再做,」陸雍泰又建議道,「反正台北的捷運和公車都滿方便的,先找房子安頓下來吧!你想住什麼樣的房子?」
他知道若柴桑的畫稿被錄取,她在台北定居的事已成定局,所以乾脆先提議找房子。
「套房,不過我希望有個陽台。」柴桑中計地轉移話題。
「找房子的事交給我吧!」陸雍泰突然說道,「柴恩要上課和打工,你又不良於行,而我還沒有開始教課,要是找到適合的房子,我再帶你過去看,如何?」
「那我這三天不是很無聊?」柴桑面有難色。
「你可以畫畫啊!」陸雍泰愉快地說,「不可以看報紙找房子,然後告訴我地址,讓我或柴恩先去看看。」
「對啊!你傷還沒好,到處走動又讓傷勢惡化才糟,找房子的事就交給我們吧!」柴恩並不知道陸雍泰心中的盤算,但以柴桑的情況看來,陸雍泰的建議合情合理。
「我待會兒有事,」陸雍泰看看手錶。「時間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柴恩,好好照顧你姐姐。」他走向房門,柴桑本想起身送行,但柴恩搶在陸雍泰之前壓下她的舉動。
「我送他就好,你坐著吧!」柴恩說著送陸雍泰離開。
柴桑坐在柴恩的房內,目送他們在門口道別,接著柴恩鎖上門走回來,撲倒在自己的床上,嘴裡逸出一聲舒適的歎息。
「你要先洗澡嗎?」柴恩問道。
「你先洗,我要打幾通電話。」柴桑看著妹妹細瘦的背影回道。
「喔!」柴恩懶洋洋地抓起自己的換洗衣物,再將無線電話拿給柴桑後才走向浴室。
柴桑第一通電話是打回家裡報平安,第二通打給柳之凡,她送柴桑去機場時千交代萬囑咐到了台北要打電話給她,比柴庶寅還關心柴桑的安全。
之凡聽到她的聲音很開心,跟她聊過一陣後,突然要她等一下,接著話筒另一端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害得柴桑的心臟猛地震了一下。
「嗨!」以樊愉快地打招呼。
「嗨……嗨!」柴桑吞吞吐吐地回應,一張臉也漲得通紅,她努力想平復情緒,不斷告訴自己柳以樊會出現在之凡家毋需驚訝,畢竟他們是兄妹。
「還好吧?」以樊的語氣有些質疑,似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很好,謝謝關心。」柴桑強逼自己恢復鎮定。
「不客氣。」
電話突然呈現一片寂靜,柴桑不知該回些什麼,以樊也不知該問她什麼,就這樣,兩人愣在南北兩端,手裡抓著話筒沉默著。
「如果不能適應就回來吧!」最後是以樊打破沉默,但一說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他立刻就想打自己嘴巴,不知怎麼搞的,打從知道她已坐飛機離開高雄後,他整個人就有種失落的感受,似乎一時無法習慣沒看到她坐在陽台上欣賞夕陽。
接著他回想起那天傍晚在她房間陽台上閒聊時的發現,她不是美女,但長得還算清秀,笑起來的淡淡羞澀吸引著他。他認為這是他們成為朋友的最初發展,但當他開始慢慢深入瞭解她的個性,他突然覺得那感覺不很單純,他發現自己最近很專注於重建她的自信心,他喜歡她的笑容——單純、真心,這是他過去交往過的女人中少有的特質。而放任自己撒手不管柴雁和曲織旋的紛爭後,他的心情輕鬆許多。也不再被柴雁的真面目所困惑,這有一半得歸功於柴桑。
他喜歡和柴桑聊天,當她敞開心胸和自己聊開時,她的言論既不膚淺也不浮誇,脫口而出的想法全來自於她的細心觀察和敏銳心思。她不自閉,還相當聰穎、明白事理,雖深居簡出,倒完全沒有落伍、愚笨的思想,他曾驚訝於這個發現,後來則開始欣賞這項特色,把它歸因於她受過的高等教育。
之凡知道他對柴桑的看法有了變化後,開心地直嚷他終於想開了,但也抱怨柴桑的固執。她想要柴桑待在家鄉,但一想起柴家對柴桑的態度,又不忍心要柴桑留下。
「不必替我擔心,」柴桑的回答打破了他的冥思。「我會過得很好。」
但以樊不希望她在台北過得太好。
「那你多保重。」沒說出瞬間冒出的想法,他只無關緊要地說道。
「我知道。」對於以樊的關心,柴桑微微笑了一下。
「那……拜拜!」
「拜拜!」掛上電話,柴桑開始發呆,以樊的聲音似乎仍近在耳邊,在電話中,兩人不能像面對面交談時那樣自然,她發現她在想他,也許從坐上飛機起,她就開始思念以樊的一切了。???
掛上電話的柳以樊足足發愣了三分鐘之久。
原本忙於店內事務的之凡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端詳一陣他呆滯的眼神後,皺著眉推推他的肩膀。
「喂!你發什麼呆?」之凡疑惑地問道。
「啊?沒有啊!」以樊回過神來,眨掉呆滯的眼神,假意低頭啜飲咖啡。
「柴桑跟你說了什麼?」之凡狡獪地試探。
「她只叫我們不必替她擔心。」以樊輕描淡寫地回答,迴避之凡打量的眼神。
「瞧你說得亂沒感情的,」她揚眉嘀咕,「其實心裡很希望她回來吧!」
「以樊,你很捨不得她離開吧?」站在吧檯的卓爾琴突然問道。
「你這話有何根據?」以樊表面上不以為然,心跳卻暗自加快了。
「你已經失魂了一整天,甚至還沒踏進過你的工作室一步哩!」卓爾琴得意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會沒注意到你看了一整個早上的手錶?」
「好吧!我是有點捨不得她離開,但那又如何?我只是女然難過少了個可以閒聊、談心的朋友,這有什麼不對?」以樊淡漠地聳聳肩。
「沒有說不對啊!」之凡無辜地回答,「只是要你好好把握而已,其實你已經有點喜歡上她了吧!」
以樊當場僵住,他喜歡柴桑?怎麼可能?她甚至不是他喜歡的型。他偏愛的是柴雁那一型的美女,以往交往過的女人都有著高學歷、傲人的外表和強悍的性格,而柴桑除了高學歷,其他兩者均不合格……不!柴桑的性格並不軟弱。以樊在心裡迅速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