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賈奼
𨪜𨪜「寬柔，柯。邵女士。」
𨪜𨪜醫生問：「還恨你先生嗎？」
𨪜𨪜寬柔莫名的搖搖頭：「我從來沒恨過他。」她知道醫生指的是邵奎。
𨪜𨪜「你進步了！」醫生誇讚寬柔。
𨪜𨪜比她剛來時，不停的說是邵奎綁架了她來到美國，並且幽禁她等等，她丈夫強迫她種種的幻想，在醫生的病歷表上這麼寫著，這句話確是好多了。
𨪜𨪜「——只是不喜歡他。」寬柔補充的說。
𨪜𨪜「人難免總會有討厭某些人的時候，即使是最親近的人。」
𨪜𨪜要是以前，寬柔一定馬上否定醫生的話。
𨪜𨪜她會說：「我從來沒喜歡他。」
𨪜𨪜但這會讓醫生認為她的「病」沒有好轉的跡象，故而忍住不說。
𨪜𨪜「你小時候父親待你如何？」
𨪜𨪜「我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我只有爸爸一個親人了。」
𨪜𨪜醫生臉色沉肅了許多，又問：「他有沒有打你、虐待過你，或幽禁——」
𨪜𨪜「才沒有！我父親最明理了。就算我犯錯，他也只是訓活而已。他只是常不在家，因為警務的關係，常因為辦案而疏忽了我，不過，我足以照顧國己，所以我的成長階段和一般小孩一樣，很平常。」
𨪜𨪜寬柔走出會診室，信步來到禱告室。
𨪜𨪜「這位女士，請留步。」
𨪜𨪜寬柔循聲看去，是剛才那位保羅先生。
𨪜𨪜保羅來到她面前，有禮貌地點點頭。看來是個憨厚的老實人，年紀約四十來歲。她知道他是中度患者。
𨪜𨪜「請你能不能再多說一些你剛才所知道的故事？」
𨪜𨪜寬柔啼笑皆非說：「那只是我的聯想罷了，你該不會當真吧？」
𨪜𨪜「這對我來說是一線曙光。你知道嗎？這個毛病，已經困擾了我六年之久。如今我聽到我的病在某個地方被說句正常，如何不教我驚喜？」
𨪜𨪜「好吧，你跟我來。」
𨪜𨪜寬柔帶他來到圖書室。
𨪜𨪜這所醫院設備不錯，圖書室裡有電腦書目資料查詢。寬柔查找有無中國宗教方面的書，再依著書碼找到一本有彩色圖片道教的書籍。
𨪜𨪜寬柔捧著書，有目的的尋找，忽地眼睛一亮，滿臉笑意地把書攤在他的面前，得意的問：
𨪜𨪜「你看到的是不是這個形象？」
𨪜𨪜只見保羅突然猛地震動一下，惹得一旁的人還以為他又發作了。
𨪜𨪜「就是他！
𨪜𨪜「它是中國神話裡的人物，你看了內容就會明白。」
𨪜𨪜經寬柔這麼一說，保羅幾乎情緒緊張的把這篇內容看ONo
𨪜𨪜寬柔再把軋童的職務及她自小耳孺目染所聽到、看到的，說給了保羅聽。
𨪜𨪜她之所以會說這些，全是因為她認為，這對保羅會好過此
𨪜𨪜保羅聽完後，愣了許久，似在沉思又像在消化寬柔講的話。
𨪜𨪜「要是有一天出院，我一定會到你的國家去看一看真實的情況。」
𨪜𨪜「你一定會的。」
𨪜𨪜晚餐後，約七點鐘。
𨪜𨪜寬柔來到圖書室，選了一本書，剛要坐下，瞥眼見到隔桌的阿利娜向她招手，她則來到她身旁的位子坐下。
𨪜𨪜「你在寫稿？」
𨪜𨪜阿利娜咽地一笑：「這就是我的病因所在。至少醫生這麼認為。」
𨪜𨪜「寫稿不是壞事呀！
𨪜𨪜「不眠不休的寫，像著了魔般不停的寫，就變成了有病了。」
𨪜𨪜「難怪你太瘦了。精神搞壞了，連身體也變差了。」
𨪜𨪜「嘿，你昨晚還說我是正常的呢！
𨪜𨪜「呵呵，套你說的一句話，進來了這裡，沒病有病還不是一樣？」
𨪜𨪜「是啊。」阿利娜渭然道：「進來時我確定我是正常的，但現在連我自己也不禁在懷疑我是不是真病了。」
𨪜𨪜寬柔打趣的安慰她，笑道：「放心，精神病是不會傳染的。」
𨪜𨪜阿利娜認真地看著她，良久說道：「我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是為了要寫一篇有關精神病方面的文章，才混進來的。」
𨪜𨪜「哦？」
𨪜𨪜經過昨晚被她取笑之後，寬柔不肯再次上當，而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𨪜𨪜『我是紐約時報的資深記者。」
𨪜𨪜進來了精神病院這些日子，寬柔也不是白混的。她知道有種病例叫幻想症。她自己便被醫生冠上這個名詞。看來她們兩人是「同病相憐」了。
𨪜𨪜「你進來多久了？」
𨪜𨪜「有半年了。文章也快寫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𨪜𨪜「你要怎麼回去？醫生同意你好了嗎？」寬柔瞪大眼睛問。
𨪜𨪜阿利娜看了寬柔的表情，大笑起來，繼而湊近她，低聲神秘地說：「我有訣竅。」
𨪜𨪜「什麼訣竅？」寬柔怔問。
𨪜𨪜「就是……」阿利娜一本正經的說；「我會讓自己慢慢的好起來。」說完撲哧一聲，大笑起來。
𨪜𨪜誰知，寬柔聽了一瞼肅然的點點頭：「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𨪜𨪜「但是，這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本身得是精神正常的人，才能自我控制『病情』的好轉，讓醫生相信。」
𨪜𨪜「這很簡單。我今天檢查就『好轉』了許多。我下次再表現得喜歡我先生一點，便可以逐漸『正常』了。」
𨪜𨪜這下換了阿利娜納悶了，支頭盯著寬柔。
𨪜𨪜「願意說說你嗎？我對你產生好奇了。」
𨪜𨪜「……嗯好」
第六章
𨪜𨪜寬柔來到會客室，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地看到邵奎。
𨪜𨪜他站在窗前，眺望景色，直到門關上，他才轉過身來凝眸望著她。
𨪜𨪜邵奎走過去拉她坐下。
𨪜𨪜「你豐腴許多了，看起來很好……醫生說你『好多了』。」
𨪜𨪜邵奎當然明白寬柔的病情，因為是他創造出來的。
𨪜𨪜寬柔沒搭腔，他又續道：「醫生說照這樣下去，你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𨪜𨪜「這次來是告訴我，不應該好起來，要再重些嗎？」
𨪜𨪜這句冷潮熱諷的話，居然出自寬柔之口。
𨪜𨪜邵奎扣起她的下巴。
𨪜𨪜「什麼時候學得刁鑽起來了？本來我還擔心你會真瘋了，看來你是在這裡過得太好了，沒人磨練你，你倒學得蠻橫起來。」
𨪜𨪜寬柔問：「你是擔心我，而來看我？」
𨪜𨪜「是又怎樣？」邵奎悻悻然然放開她：「我知道你恨我。抓了你，又把你幽禁起來，現在又送你進這個鬼地方。」
𨪜𨪜「醫生也這麼問我，可是我回答並不恨你。」
𨪜𨪜邵奎嗤之以鼻脫著寬柔：「是。我差點忘了，你是虔誠的教徒。『當有人打你左臉，再撇過你的右臉給他打。』所以我對你做出讓你違反教條的種種，你一直安然承受，因為這不是你自願的，而是被迫。造罪的是我，因果循環，有一天我終會得到報應的，是不是？你便淡然處之，等著看好戲。」
𨪜𨪜「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𨪜𨪜寬柔無辜悲憫的面色，使得邵奎一股怒氣陡升上來：「我在你的面前一直是個罪人，真讓我感到厭惡。」說完走出會客室離去。
𨪜𨪜留下怔然不語的寬柔。
𨪜𨪜不知怎地，她有種心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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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讓他有罪惡感。」
𨪜𨪜阿利娜聽完寬柔的敘述告一段落，發出了評語。
𨪜𨪜「但是他很氣憤，常常對我發脾氣。」寬柔說。
𨪜𨪜阿利娜笑脫了她一眼：「你該不會沒有談過戀愛吧？」
𨪜𨪜寬柔忸怩的說：「是有，但只存於學生時代純純的愛而已。」
𨪜𨪜『那在小學或國中階段，有沒有被喜歡的男孩子，無緣無故的丟東西過？」
𨪜𨪜寬柔想了想，笑道：「有的。」
𨪜𨪜阿利娜瞭然於胸說道：「同樣的道理。他在這方面不善表達，他一方面要恨你，折磨你，意欲使你痛苦，也使你生恨於他。但你卻不然。而最糟糕的是，他卻喜歡了你。你坦然接受他折磨你的態度，使得他心理產生掙扎。你讓他覺得他的行為是不對的，故而老羞成怒對待你。」
𨪜𨪜寬柔紅著臉抗議：「你胡扯，他會喜歡我？他要是喜歡我，為何還把我送到這個地方來。」
𨪜𨪜「他在保護你。」
𨪜𨪜寬柔聽得心怦怦直跳，等阿利娜解釋。
𨪜𨪜「經過偷鑰匙的事件後，他的人全認為你已經構成威脅。所以當他把你交給他的手下處置，他的手下唯一想的就是把你除掉。而他及時趕到了，後來的行為，證明他後悔了。可是他又得顧及到他人的感受，只有把你送來一處你既逃不掉又能看到你的地方。」
𨪜𨪜阿利娜的分析，讓寬柔久久說不出話來。良久，長歎一聲，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𨪜𨪜「但是我還是想離開他，回到台灣。」
𨪜𨪜「你不愛他？』，
𨪜𨪜寬柔搖搖頭。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𨪜𨪜阿利娜歎道：「可惜我要出去了，聽不到故事的結局，要不然我會把這個愛情故事寫出來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