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霽玥
「小姐。」金兒自告奮勇地向前行個禮。「別怕,她們是大少爺的妻子和丫環,這是少夫人,這是月皎。」
步靈均和月皎同時對荊璞回以善意的微笑頷首,可玉荊璞仍舊沒有響應。
金兒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二小姐就是這樣,少夫人我們走吧。」
在她的催促下,步靈均離去前又回過頭看了玉荊璞一眼。
她仍舊躲在小屏風的後面,眼神已經不再驚慌,只是用那雙晶亮的眼睛定定地瞅著步靈均……???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次!」
玉天雲吹鬍子瞪眼地吼著玉荊風,這臭小子居然敢說不陪步靈均回門。
「爹,我已經先答應音兒,要陪她去郊外踏青的。」玉荊風原本冷然的臉,在提起路雲音時變得溫柔。
「事有輕重緩急,雲音難道會不知道嗎?」玉天雲橫挑起一眉。
「爹,陪音兒散心是荊風的主意,不關她的事。」
「不關她的事,難道也不關你的事?明知道今天是靈均回娘家的日子,你卻故意缺席,這麼做是要讓靈均難堪?或者是在報復我逼你娶她?」玉天雲瞇起雙眼,仔細地想從兒子臉上找出答案。
玉荊風藏在衣袖裡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俊得無懈可擊的臉龐依然凜冽。
「我已經照您的意思娶步靈均過門,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為玉家少夫人,這不正合您的報恩心意嗎?」他咬牙說出這些話。
「所以你就只是將人家娶過門,讓她冠上你的姓,然後什麼事都不做嗎?」玉天雲雖然老了,但吵起架來仍是中氣十足。「老湯都告訴我了,這兩天你人都睡在書房,衍風居你是一步也沒踏進去,是或不是?」
玉荊風諷刺一笑,一點也不在意自已和步靈均沒有圓房的事被揭穿。
「沒錯。」
「為什麼?難不成你對靈均有什麼不滿意的?」那麼標緻的可人兒,難道還無法擄獲他這顆不羈的心嗎?
父親的話換得玉荊風一個冷笑,勾勒出的淺淺笑紋卻是讓人看了心寒。
「人我已經娶了,你可以逼我娶她,可惜您無法逼著我洞房!」
玉老爺洩氣地坐在椅上。「你就不能試著去接受她、愛她嗎?」他的口氣不再強硬。
「這輩子她都休想得到我的愛!」
撇下絕情的話,玉荊風便走出大廳,卻在門外撞見呆立在那兒的步靈均和月皎。
明顯的嫌棄之色由他眼中迸射出,他冷哼一聲,繞過她們主僕倆離去。
原來是這樣啊!他並不希罕這樁婚事,比她還不希罕,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認知到這一點,不知為什麼,她感到自己的心刺刺的,在聽到玉荊風說不會愛她的時候。???步靈均沒有回步家,她只寫了一封書信,要月皎親自送回去,順便替她瞧瞧爹是否安好。
不是她不思念爹,實在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為什麼新婚夫婿沒陪她回去,只能在信中編個玉荊風忙不過來的理由,晚些日子再回去見他老人家。
想起月皎那副不平的模樣,步靈均不禁搖頭失笑。
「看來陳記是故意要搶走我們的生意。」
花亭裡突然傳出的聲音,讓步靈均停下腳步。
「無所謂!東、南兩城的木材生意,我們玉記是老字號,早就站穩了腳,何況陳記的花梨木一半是假的,那些識貨的一眼就可看穿,沒什麼好怕的。」
她原本是要離開了,但一聽到玉荊風充滿自信的聲音,腳底就像粘住似的定在那兒。
「什麼人?」莫且揚瞄到花叢後有人影,出聲問道。
既然已被發現,就沒有躲藏的必要。
「是我。」她緩緩走出花叢,姣好的身段、清靈的芙臉,在白亮的日光映照下顯得更細緻可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玉荊風沒好氣的問。
「這位一定就是嫂夫人。」莫且揚不理會玉荊風發送的殺人目光,逕自移步上前更加靠近步靈均。「傳言南城步家小姐姿容端麗,如今一見果真不假啊。」
「閣下是?」面對眼前這俊逸非凡且笑臉迎人的男子,步靈均只有好奇,而他露骨的讚美也未令她心動。
「在下莫且揚,嫂子喚我且揚就好。」莫且揚仍是一副嘻皮笑臉。
步靈均微微頷首示意,並沒有依照他的意思叫他的名字,「我只是在花園散步,沒吵到你們談事吧?」
「你已經吵到了。」玉荊風火氣很大地說道,不知為什麼,莫且揚靠近步靈均讓他很不舒服。
他明顯的不快和憤恨,使現場一陣尷尬與靜默,還好莫且揚趕緊打圓場。
「我們剛才談到木材,不知嫂子你對木材了不瞭解?」他隨口找個借口。
「一介女流,她哪會懂得這些!」玉荊風譏諷地冷哼。
莫且揚被打敗地翻了翻白眼,心裡暗忖玉荊風今天不知誤吞幾噸火藥,才會這樣不饒人。
步靈均對他的評斷並沒有生氣,柔細的手撫過桌上擺放的木材樣品。
「我不是行家,不過以前一位替我娘家修屋的老人告訴過我,所以我大約瞭解一些。」
莫且揚目露興光,對這養在深閨的美人兒更感好奇。
「那太好了,玉家的產業裡就包括木材生意,如果嫂子能對木材多瞭解,對玉家一定有幫助的。」
玉荊風對她的話不以為然,一個從不出家門的女子,會對這些硬冷的木材有什麼瞭解?「說說看你對木材的瞭解。」他倒要看看,她如何為自己誇下的海口圓場。
步靈均定定地看著玉荊風,也看出他眼底的鄙視,無聲地在內心歎口氣,將視線移到手中的木塊。
「據我所知,花梨木有新和老兩種,顏色赤紫且紋路清晰的是老花梨,略顯赤黃且紋理不明的為新花梨,還有一種與花梨相似的木種叫麝香木,這一塊應該是廣西的花梨木吧。」仔細地觀察完手上的木塊,步靈均說出她的看法。
莫且揚不敢置信地擊掌叫好,玉荊風只是鎖緊劍眉地凝望著她。
「還說不是行家!你一眼就看出手裡拿的是什麼木種,甚至連它的優劣都一清二楚,如果你不是行家,那就沒有內行人了。」莫且揚一點也不吝惜表現他對步靈均的欣賞。
好友眼中閃著他所熟悉的光芒,掛名妻子桃腮淺紅的盈盈笑臉,看在玉荊風眼底,說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你表演夠了嗎?如果已經滿足你可笑的虛榮心,就滾回衍風居去!」他不假思索地吼道。
步靈均原本酡紅的臉霎時變得慘白,眼眶迅速泛紅。「我只是……」她微顫地咬住下唇,明明一肚子的話,卻硬生生壓在心裡。
「荊風!你這麼說大傷人。」莫且揚收起笑意,俊雅的臉變得嚴肅許多。
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流緊張得一觸即發。
「是靈均的錯,打擾了你們談事,我……這就離開。」
她紅著眼向莫且揚點個頭,算是感謝他為自己說話,看著偏過頭不理會她的玉荊風一眼,便黯然離開花亭。
「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玉荊風是這般無情之人。」撇下話,莫且揚忿忿地離去。
望著空無一人的花亭,一股悶氣直衝玉荊風的心頭。
第三章
路雲音煩悶地撫過琴弦,有一句沒一句的哼著曲,窗外搖曳的綠竹無端端地又惹她一陣心亂。
她贏了不是嗎?
荊哥如往常一樣,常常辦完事就往惜情閣跑不是嗎?淡月前天不是才喜滋滋地告訴她,荊哥為了陪她去遊湖散心,就連陪新娘子回門都沒去不是嗎?
那麼她的心又為何會如此上忐忑不安呢?
「音兒。」玉荊風興高采烈地捧著一盆蘭花進屋。
「荊哥。」一見到心上人,什麼愁思都沒了。「你不是在和且揚大哥談事嗎?怎麼有空過來?」繞過琴桌,路雲音親手為他斟上一杯茶。
玉荊風臉一沉,不知為什麼,他今天就是不想聽到莫且揚的名字。
「別提他。」
「怎麼啦?你們吵架了?」路雲音見他臉色有異,關心地覆上他的手。
「沒有的事,你別瞎猜。」他不露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沒留意到路雲音的眼神為此一黯。
她終於知道心中那煩亂的根源。
是的,荊哥是如同以往般常到惜情閣,是為了她沒陪新婚妻子回門,只消自己一句話,他可以拋下任何事來陪伴她。
可他的心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專注,而是顯得有些飄忽,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不再只有她。
不!路雲音在心裡嘶吼吶喊,她微微握緊拳頭,尖細的指甲扎進細嫩的手心,帶來些許刺痛。
她絕不將荊哥拱手讓給別的女人,更不允許一個只因為幸運地和荊哥有婚約,且不過是比她健康的女人奪走他。
「荊哥,我好悶哦,你陪我去遊湖好嗎?」她揪著手絹的手輕按了按額際,故意露出疲憊的神情。
「不舒服嗎?要不要先讓大夫瞧瞧?」玉荊風一聽見她不舒服,立刻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