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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黃蓉

    「沒知識罵誰?」

    「沒知識當然是在罵你。」霍思敏為提防她冷不防地出招傷人,不得已站得遠遠的,拿話激她。

    楚綾絹淡然一笑,回眸凝向霍元樵,「有個沒知識的女人在罵我,你聽見沒有?」

    霍元樵無奈地戚著眉頭,他曉得他妹妹在楚綾絹面前絕付不了便宜,「思敏,你就少說兩句吧!」

    「哼,才幾天你就開始護著她,忘了當初你是怎麼說的?」

    他豈會忘記?當初他為了拒絕這樁婚事,曾經發下重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然而,衝著她娘,即使百般不願,亦只得忍氣吞下。

    因此,霍思敏理所當然地認為,就算他和秦翠如已經結為夫妻,也斷然不可能和她行,夫妻之實,縱然一時糊塗和她做了夫妻,他也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更別說是護著她了。

    「她是我新婚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大嫂,別說我要護著她,連你也應該敬她三分才是。」

    吃錯藥了?霍思敏緊張兮兮地握著霍元樵的手,「大哥,你該不會著了她的道吧?」─「放肆!」霍夫人看著自己的小女兒一點都不懂得兄友弟恭,不禁將盾頭糾成一團。「還不快過去跟你大嫂道歉。」

    「休想!」霍思敏跟她包準有仇,楚綾絹這輩子頭一次碰到有人那麼討厭她。

    「沒關係,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原諒她就是。」

    「普天之下,所有的小人都讓你爹一個人當光了,哪還有小人。」霍思敏卯上她了,拚命冷嘲兼熱諷。

    喲!原來她火大的是秦翠如的爹,基於恨屋及烏,才順便連她也一起唾棄?

    誤會誤會,楚綾絹登時如釋重負,「對對,我爹才是小人,你盡量罵,反正隔那麼遠他也聽不見。」

    「翠如,」霍元樵被她急死了,雙手不由得捏了一大把冷汗。「秦相國是你爹,將他形容為小人,像話嗎?」

    「是噢!」楚綾絹狠罵自己一聲,每回見到稀世珍品,就開始閃神,緊接著就語無倫次,差點誤了霍元樵「是阿,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是夠直接的。」霍元擎也不甘示弱,加一起攪局。

    「你、你,」楚綾絹被他們兄妹倆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立刻把眼珠子掃到霍元樵身上,「元樵,你弟弟、妹妹欺負我。」

    霍元樵長歎一聲,他明知思敏氣的是秦翠如,和她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卻難以為她辯解,只好三緘其口,把難題交給他娘。

    「是我不好,我沒教好他們,我跟你道歉。」霍夫人慍怒地瞪向霍思敏,「再敢胡言亂語,看我怎麼懲治你。」

    「哼!」霍思敏嘟著嘴巴,悻悻然地閃到一邊去。

    霍夫人剛剛還拉長著臉,但一迎上楚綾絹即刻又變得好和藹可親。

    「你喜歡這對麒麟是不是?」霍夫人問。

    楚綾絹用力的點點頭。

    「那就拿出來瞧瞧,真要中意的話,我便送給你。」

    「真的?」楚綾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木盒裡。

    「翠如!」霍元樵急驚瘋似的,忙握住她的手,「不可以,這是我娘最心愛的寶物,你不可以拿。」

    「你娘的不也就是你的?咱們已經是結髮夫妻,難道還分彼此?」楚綾絹十分不高興,用力把他的手甩開。

    「樵兒,讓開。」霍夫人發出兩道冷冷的目光,直接射向霍元樵。

    「娘,她拿不動的,而且拿了也沒用。」

    「誰說的?」楚綾絹不瞭解霍夫人其實是別有用意,也渾然忘了秦翠如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女。剛才和霍思敏為爭奪一張椅子暗中較勁,已大大地令人起疑,現在又爭著要人家知道她力大如牛,簡言是自暴其「長」,自尋死路。「不信我拿給你看。」

    「翠如!」霍元樵再也顧不得禮儀,當著眾人反手將她擒在懷裡,「我說不可以。」

    豈料,楚綾絹別的本事沒有,「摸」東西可是一把罩,才一晃眼,她已經拾起一隻玉麒麟,放在手上把玩。

    「你不是秦翠如。」霍夫人話聲甫落,枴杖跟著打過來。

    「不給就不給,那麼凶幹嘛?」楚綾絹借霍元樵的腳板一蹬,身子跟小貓似的躍向梁木上。

    堂上眾人齊聲一陣驚呼。

    那隻玉麒麟乃是玄冰奇玉刻雕而成,即使一名孔武有力的大漢,也不見得能用雙手舉起,而她居然像拎小狗狗一樣,抓著它飛來飛去,忽上忽下。

    「說,你究竟是誰?」霍夫人自方纔她和霍元樵親親膩膩的走進大廳,就已心存疑點,現在則更確定她絕對不是秦翠如。「樵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我……」霍元樵只能怪自己一時大意,沒將所有的情況跟楚綾絹說清楚。

    「你別逼問他,他事前也不清楚我原來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楚綾絹翩然躍下梁木,十分小心地將玉麒麟放回木盒中。「我當然是秦翠如,不信且看!」她自袖底拋出一塊刻有「玉芙蓉」的玉珮給霍夫人,那是她從秦翠如身上摸來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霍夫人伸手接住,登時臉現慘白。因為那玉珮上頭不僅刻有「玉芙蓉」三個字,背面還刻有「欽正」二字,竟是皇帝老爺送給她的。

    不過,後面那兩個字楚絞絹沒注意到,因為她一路忙著整人以及被整,所以還抽不出空清點身上的財物。

    「是娘的錯怪你了,」霍夫人尷尬地涎著老臉,「那玉麒麟……你拿去吧。」

    楚綾絹恁地慧黠聰穎,豈會不明白她搬出這玩意見只是想試探她的武功,逼她現出原形,哪裡是真的要送給她。

    「娘的好意媳婦心領了。」楚綾絹笑嘻嘻地將那木盒子蓋上,鎖好。「既然這是霍家的傳家之寶,就不該平白拿來送人;更何況,我爹和大哥從各處搜括來的財物,幾個倉庫都裝不完,如果我還把這玉麒麟送回去,豈不是更增添他們的罪惡?」

    「怎麼?」霍思敏問:「連你也不齒你爹和大哥的作為?」印象中秦家的人好像沒有一個是出污泥而不染的。

    「那是當然。」楚綾絹總是無法牢牢記住她現在所扮演的角色,老是一不小心就露出本性,大放厥辭。

    「若不是我宅心仁厚,道德高尚,你大哥會願意娶我嗎?」

    好難回答的問題。甭說是霍家上下,就是市集的小販,酒肆的歌女也全都知曉霍元樵這個新郎倌當得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

    說穿了,霍家最積極要結這門姻親的便是霍老夫人。打從去年臘月的某一天,京城發生一件重大事故之後,霍夫人就邀集了杭州城的大小媒婆,請她們努力促成這門婚事,並當場奉送每人三百兩的「前金」,承諾事成之後,再酬以五百兩的「後謝」。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婆」。果然不出半個月,一直被養在深宮宅院裡的秦翠如,就收到霍家的徵婚啟事,於是立即派出十二名探子,鉅細靡遺地搜集霍元樵的各項資料,最後分析歸納出一個結論———他很帥。光「帥」這個,就讓秦翠如失魂落魄好幾天。她爹不得已,只好央請另一名大臣到霍府當說客,歷經一番不太嚴厲的威逼利誘之後,雙方終於達成共識———越早把他們送作堆越好。

    因此,總歸一句話,霍元樵對秦翠如的內在美完全沒概念。

    「呃……這些我想他們都很瞭解,就不必再多做解釋了。」霍元樵也不得趕快把楚綾絹送回房間,以免她惹出禍端。「你吃飽了吧?那咱們就跟娘告退,先回房去———」

    「還旱呢,那麼急幹什麼?」楚綾絹另有打算。「娘剛才說了,咱們明兒個歸寧,總該準備些許禮物帶回去。」

    「沒問題,我馬上叫人去準備。」

    「為了表示孝心,我認為還是由我自己去張羅比較妥當,娘,您說是不是?」

    「嗯,有道理。」霍夫人已經對她另眼相看了,沒想到「壞竹也能出好筍」,真是不可思議。

    「那我陪你去張羅,看是要到倉庫挑選,還是到市集重新購買都行。」總之霍元樵就是要她盡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這樣他才比較安心。

    「你不是要去上早朝嗎?我看不如由思敏陪我到街上挑幾樣時新的鮮果,一部分帶回去送禮,一部分留著孝敬娘。」

    多孝順!霍老夫人聽著都莫名其妙地感動起來。

    「我?」霍思敏雖然對她的印象有了巨幅的改變,卻沒好到可以跟她相親相愛的地步。「我有別的事,不能陪你。」

    「那元擎呢?」

    「我……我也忙,也沒空陪你。」

    人緣有夠差,不過楚綾絹仍是一臉不在乎。「既然你們都不暗我去,那我只得一個人上街嘍。」她忽然把頭轉向霍老夫人,「娘,你可不可以先借我一點銀子,明天我跟我爹要了再還你。」

    這是什麼跟什麼?霍元樵的顏面都讓她丟盡了,「你需要錢,我給你就是了,何必跟娘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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