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馮君
「你!」維宓羞紅臉輕斥一聲,忙要將任烜手上的書拿走,不讓他翻裡頭的內容,免得他上了火,真的對司徒玉做了什麼。
然而他指尖還未觸到書皮,就看見一名僕役匆匆來報——
「侯爺,那位小少爺到馬廄牽了任少爺的馬,也不知要去哪裡,小的要阻止他,他就又哭又吼的……」害他耳朵差點聾掉。
任烜一聽,心頭頓時如火煎般的著急不已,他忙不疊地問:「結果他人呢?」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他硬是牽了馬跑了。」外頭可在下著大雨啊!
聞言,任烜立刻將書拽入懷中,不發一語的衝出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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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得很大,司徒玉臉上也是涕泗縱橫,可憐的飛騅也只能哀怨的陪著司徒玉一起淋雨。
司徒玉一邊放聲大哭,一邊進入林子裡。
他的心被狠狠地傷透了,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還是變成不了師父喜歡的樣子,只能是一粒包子,而且師父根本不喜歡男人嘛!獨孤垣居然騙他,嗚嗚!害他心存不實的幻想那麼久,還餓了這麼多餐!
他要離家出走,永遠離開這個傷心地,他不要再死纏爛打下去了,反正根本沒希望,以後看見師父的臉,只會更難過而已。
雨聲伴隨著淒厲的哭聲,還有狂肆呼號的風聲,將一人一馬吹得都打了一陣寒顫。
唉,自己好像老是與這小鬼犯沖哪!飛騅無奈的噴著氣,為自己今晨才打理好的樣子惋惜不已。但牠心中最感懷疑的是,這小鬼為什麼要將自己牽出馬廄?動機非常、非常可疑哪!
飛騅朝司徒玉望了一眼,竟發現他也正在打量著自己。
司徒玉抽噎了幾聲後,決定再也不要為了身材的事情煩心,所以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大吃一頓,好好補償自己這幾餐餓肚子所受的苦!
牠的視線牢牢鎖住飛騅肥美的肚子,開始思索要如何烹煮牠會比較美味一點。
好熟悉的飢餓眼神!
飛騅此時總算有了大難臨頭的自覺,但想跑卻已來不及。
瞥見不遠處有個山洞,司徒玉硬將死命掙扎的飛騅拖往洞口。
「先撿木柴生個火好了。」他著手開始進行他的煮馬大計。
不、不要啊!飛雅駭得長嘶吼鳴,整個林子瞬間充滿了牠的哀號,卻沒有人能來救牠。
由於下雨,木柴都被打濕了,司徒玉試了好幾次,始終弄不出一點的火花。
飛騅看見總算鬆了口氣,但又見司徒玉止住的淚水撲簌簌落下。
「嗚……」哭聲又起,司徒玉為了自己肚子餓卻沒得吃而傷心。「為什連個火也生不起來?可惡!」他又餓又冷,幾乎要凍死了啊!
師父果然不關心他,自己就要在這裡做餓死鬼了啦……算了!死了也好,反正再活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司徒玉一邊哭、一邊自怨自艾的想著,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聽到偌大的林子裡哭聲不止,任烜很容易的便找到司徒玉的所在。
只見他蹲在山洞口任大雨澆淋、發著抖,活像只可憐的小狗般,一雙眼睛早已被淚水與雨水弄模糊了,任烜心頭一陣止不住的憐愛與疼惜。
「玉兒!」他開口輕喚,但司徒玉顯然沒聽到。
任烜跟著蹲下身子,用手抬起司徒玉的下巴,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玉兒!」
只見司徒玉那雙大眼眨了眨,旋即像是嚇到般的彈起,往後退了好幾步。
「師、師父!」他怎麼找到自己的?
「回去吧!」任烜走過去要牽起他的手。
再多待一下,兩人都要得風寒了。
孰料,司徒玉倔強的甩開任烜的手。「我不要回去!」他已經打定主意要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了,師父就放心去找喜歡的對象,不用管他了。
任烜聽他這麼說,也生氣了。「你不回去,一個人在這林子裡只能等死!」這不聽話的小鬼,自己冒著冬日大雨來尋他,竟還如此不識好歹!
司徒玉不顧身上刺骨的寒意,兀自嘴硬的道:「我有飛騅可以吃,我一個人也可以活!」
飛騅?任烜瞥向一邊的飛騅,他一撫額,真的是讓司徒玉給打敗了。一匹馬能吃多久?更何況這小鬼也不知道如何宰吧!
眼看用說的行不通,任烜迅捷的一伸手,攔腰將司徒玉抱起,一翻身便上了馬,手一扯韁繩就往前奔去。
被強制抓上馬的司徒玉登時哭吼起來:「我不要回去!放開我啦!反正你不喜歡我,我再留下來也沒意思,嗚……嗚嗚……」
他越說越難過,越哭越大聲,又拚命掙扎。
「我討厭你,你居然說我長得像粒包子,還說你不喜歡男的!過分,那我要怎麼辦?我都餓了那麼多餐了,你卻連一丁點的感動也沒有,嗚……」司徒玉卯起來哭吼掙扎,卻都讓任烜死死定住,只能趴在馬背上無能為力的被拎回。
這次司徒玉的離家出走,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宣告失敗。
第七章
任烜一手將哭鬧不休的司徒玉扛在肩上,一邊大跨步的走回房內,無視眾人的訝然神色。
房內獨孤垣早已命人備好熱水,任烜三兩下把司徒玉脫個精光,往木桶內一丟,自己隨即也脫衣進入桶內。
熱水溫暖了發冷的身體,司徒玉總算不再哭鬧,只是靜靜的坐在桶內,像是明白待在這裡遠好過待在那個冰冷的山洞內。
任烜清楚看見司徒玉身上仍未消褪的紅痕,更加確信那些畫面不是夢。
「玉兒!」他打破沉默。「過來幫我擦背。」他丟了個布巾給司徒玉。
接過那倏布巾,司徒玉還是認份的當個徒弟,乖乖地替任烜擦起背。
安靜的房間內,只餘輕輕水聲。
瞧見剛才獨孤垣塞給自己的書冊被丟在地上,任烜順手拾起翻了翻,在看見裡頭的內容時,他輕聲一笑,又將書放回地上。
獨孤垣果然是好兄弟,連這個都幫自己預備好了,不過這種書他之前就因為好奇而翻過了,倒不能說是完全的不知曉。
剛才在尋找司徒玉的路上,心頭五臟俱焚似的恐懼已經確定的告訴他,自己真的對這個愛哭的娃兒有著不該存在的情感。聽他一路上無理取鬧的哭吼,自己並不覺得嫌惡或厭煩,反而有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憐惜與不捨盤據心頭。
自己果真是個禽獸哪,連個娃兒都不放過!任烜苦笑一聲。
司徒玉有一下、沒一下的替任烜擦著背,視線也定是的看著前方。
心情一旦冷靜下來,瞪著任烜光裸的背脊,司徒玉就開始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又有加速的跡象,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與師父共浴。
完了,要流鼻血了!司徒玉趕緊閉上眼睛,努力驅逐腦海中不該存有的念頭。
此時,只聽任烜淡淡開口:
「我曾經很受很愛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作迷疊……」
任烜也不管司徒玉有沒有在聽,只是用平靜的口氣述說著塵封兩年的往事,就像一切已經過去了」如雲煙般淡然。要不是司徒玉離任烜極近,手也擱在他的背脊上,察覺了他越來越急促的心跳,他可能也會認為任烜早已釋然。
任烜說到一段落後頓了一下,又續道:「這一切本該過去了,但最近我又得知她身亡的消息。為了我她選擇殉情,而我,卻還活著。」
他說得蕭索寂寥,司徒玉聽得心頭一揪,連忙抓住他的手臂,急得快哭了。「師父,你千萬則尋死啊!」說著說著,眼淚就管不住似的掉了下來。
「誰說我要尋死了?」任烜一回頭,看見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司徒玉,失笑的將他摟入懷中。「你這麼不想我死?」他心頭有一股暖意緩緩升起。
「嗯!」司徒玉用力的點點頭,語帶哭音的說:「師父,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但是你千萬則死,我好怕又有人離開我,我要師父一直在我身邊,拜託你別尋死,好不好?」
任烜輕撫著司徒玉顫抖的雙肩,「你很需要師父一直在你身邊嗎?」
「嗯!」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家出走?」
「我……」司徒玉霎時羞愧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若師父為我離家出走而生氣的話,就打我、罵我好了,可是拜託你千萬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不是答應過你了嗎?為什麼就這麼不信任我?」任烜唇畔揚起一抹淺笑。
「我……」誰教師父說得好像要死了一樣嘛!
任烜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的手撫上司徒玉頸側未褪的紅痕,輕輕揉弄著。「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吻了你。」
沒料到師父居然記得這件事!司徒玉的臉倏地燙紅,忙不疊離開任烜的懷抱。
「夢……對,是夢!」既然師父不喜歡自己,就讓它變成夢也好。
任烜瞅著驚慌失措的司徒玉,為他的反應覺得好笑。「你不是喜歡我,怎麼要將這事隱瞞?」
司徒玉難堪的則過頭說道:「我知道師父不喜歡我,怕師父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