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品酒札

第10頁 文 / 馮君

    剛剛自己不是耳背聽錯吧?司徒玉明明早已飢腸轆轆,怎麼還會說出「不餓」兩個字?

    從他跟著自己到現在,有哪一餐他不是吃到打飽嗝了才願意放下筷子的?

    原因應該只有一個。

    「玉兒,你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沒有食慾吧!

    司徒玉將頭搖得像博浪鼓般。

    「那為什麼不吃?」

    「我吃飽了。」像是響應他的謊言似的,司徒玉的肚子又叫了一聲,但他似乎打算來個充耳不聞。

    不過,他的目光還是稍稍沒志氣的落在桌上那些好吃的菜餚上,不小心流瀉出飢渴的光芒,但他連忙又撇了開。

    任烜忽然覺得很想笑。

    這小鬼又怎麼了?可是有事又擱在心頭自己沒看出來?沒關係,司徒玉對吃向來沒定力,只要稍加刺激,他必會自動吐實。

    思及此,任烜的唇畔泛起一抹詭笑,伸手拿起鹵得香滑酥爛的雞腿在司徒玉面前晃了晃。

    「玉兒,你瞧瞧這是什麼?」他明顯地瞧見司徒玉用力吞嚥了一口口水。

    任烜又繼續誘哄:「你聞聞看,它是不是很香啊?只要輕輕咬一口,鮮嫩的雞肉就會立刻從骨頭上分離……」再努力一下,司徒玉一定會恢復先前像只小饞狗般的表情,一口吃掉雞腿的。「你想想,飽含著滷汁的雞腿肉就這樣滑入你的口中,那種滿足與喜悅,真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司徒玉霍地推開椅子站起身。

    「我要回房了!」

    也不等任烜搭腔,司徒玉頭也不回、頗有骨氣的一去不返。

    任烜拿著雞腿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半晌他收回手,唇邊的笑意早已凍結,滿臉的苦思不解。

    玉兒這小鬼到底是怎麼啦?他疑惑的看向身旁默默觀看的兩人,想知道些端倪。

    獨孤垣和維宓有志一同的搖搖頭。

    這師徒兩人要努力的,還很多哪!

    ※※※※※※

    忍、忍、忍!他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能再想起那些食物了啊——

    司徒玉抱著頭,努力驅逐殘留在腦海中的景象:兀自冒著蒸騰熱氣的滷汁、澆淋到一層滑亮亮的油脂、看來松爛又多汁的雞腿肉上……

    嗚!臭師父,為什麼要把雞腿拿得那麼近,害他想要當作看不見都不成!

    肚子不爭氣的叫得響亮,但想起畫上那個纖瘦婀娜的女子,司徒玉走至銅鏡前捏捏自己圓圓的臉蛋,懊惱的低喃:

    「奇怪,為什麼還沒變瘦?」

    只餓一餐,似乎是還不夠的。

    想到師父的取笑,司徒玉又是一陣氣悶。哼!他就不相信自己有那麼胖,要比胖,飛騅不是更胖嗎?不過,人與馬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司徒玉戳戳自己軟軟的臉頰,狐疑的捏搓了一陣,想要看看自己若有個削尖的下巴與瓜子臉,會是怎樣的情形。

    呃……好像有點怪怪的耶!

    不過,他一定會成功的變成像畫上那女子一樣瘦的,這樣一來,師父或許就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可能喜歡上他了吧?

    「唉!」司徒玉又輕歎一聲,趴在鏡台前胡思亂想。

    為什麼維宓就能那麼瘦?不對,那是因為他似乎吃得很少……可是為什麼他可以吃那麼少啊?自己卻是只要看到那些香噴噴的食物,就什麼理智他沒了!

    怎麼有人可以拒絕那些東西,不將它們全部吃下肚呢?可是,只要一想起師父愛過的女子是這麼美麗,又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而開出的條件又是纖瘦婀娜,他就很害怕自己會被師父嫌棄。

    不行!司徒玉霍地直起身。他不能夠認輸,自己一定辦得到的,再餓個幾餐就行了,這樣師父就不會恥笑自己的臉像顆包子,至少,他要當個小籠包才行……

    突的,他的視線落在自己頸側的一個小紅點上。

    咦?蚊子什麼時候咬在這個地方了?上回洗澡時身上也有一些,可又不會覺得癢,算了,應該沒事吧!

    咕嚕……

    肚子又叫了,討厭、好想吃飯啊,啊啊……

    ※※※※※※

    外頭下著滂沱大雨,什事也不能做,任烜、獨孤垣與維宓正在大廳裡閒聊著,司徒玉則在房內睡覺。

    「玉兒最近怪怪的。」在觀察了三餐後,任烜得出了這個結論。

    一餐只吃半碗飯,菜也沒吃幾口,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人不想懷疑也難。

    維宓與獨孤垣相視一笑。任烜這傢伙總算有點反應了!

    「你想知道原因嗎?」維宓神秘的開口。

    「原因?你知道?」任烜有些訝然。

    玉兒那小鬼應該沒什麼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嗯!」維宓點點頭。「但他交代我不可以說出去。」

    任烜不死心的追問:「到底是什麼?」他可不能坐視司徒玉餓到生病。

    維宓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繞了個彎問:「你覺得司徒玉怎樣?」

    「怎樣?」任烜一呆,為啥又問這個?「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哦?」維宓露出一抹淺笑。「小孩子也是會在一夕之間變成大人的。」

    任烜一挑眉,想起那晚司徒玉眼中的寂寞與難受,那眼神的確不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就該有的,或許他在成了孤兒之後遭受的事讓他心智變得比同年齡的小孩成熟吧!

    想起那對眸子,任烜的腦海裡竄過一個畫面,身子忽然一震。

    怎麼可能?他睜大眼不敢相信。那畫面未免也太詭異了!

    自己有……吻了司徒玉嗎?就算是夢,也太可惡了吧,自己有飢渴到對一個小孩子出手嗎?他撫著額失笑出聲。

    「怎麼了?」獨孤垣察覺他的異狀。

    「沒什麼!」任烜搖搖頭,可腦海裡又一個畫面竄過,這次是司徒玉一絲不掛的躺在他身下,白玉般的身子軟嫩誘人……

    「禽獸!」任烜忽然懊惱的低咒一聲。

    自己在幹嘛啊?竟然會有這種想法。誘人?對方是個小男孩,自己不會是有斷袖之癖吧?

    「你在罵誰?」獨孤垣好奇的看著臉色忽青忽白的任烜。

    「我……」任烜一頓,抬起頭,有些尷尬的開口:「我居然夢見自己吻了那個小鬼……」而且這夢不知是什麼時候做的,竟到現在才憶起。

    獨孤垣與維宓面面相覷。

    「什麼時候的事?」獨孤垣率先開口。

    「不知道!」任烜搖搖頭,心煩意亂的想著。「應該是最近吧!」

    「最近?」獨孤垣一挑眉,有個臆測在他腦中浮現。「是喝醉後嗎?」

    「應該吧!」任烜煩躁的一揮手,不想多談下去。「只是個夢而已,雖說著實怪異,但我是不可能對男人感興趣的,更何況是對小孩子。」他自動歸結出那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寧才有的反應。

    「很難說。」獨孤垣搖搖頭,心裡已猜出七八分了。「若那不是夢,該怎麼辦?」

    「怎麼可能?」

    「喝醉的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獨孤垣似笑非笑的瞅著臉色因這句話慘白不已的任烜。「司徒玉知道迷疊生做什麼樣子,聽說他看了你為她繪的那幅畫,而那畫現在就收在你房間裡吧?」

    任烜「啊」了一聲,嘴巴因這話而張得大大的。玉兒怎麼會看見那幅畫?

    他猛地憶起宿醉後的隔日,那幅晝就攤在桌上,自己也不知是怎麼上了床的,更詭異的是被子還好端端的將他蓋得密不透風……可他明明記得自己衣著整齊,應該沒有怎麼樣吧?

    但……若有怎麼樣,該怎麼辦?

    「司徒玉他啊……」維宓也開口了。「正為了自己長相像粒包子而煩惱不已呢!」

    任烜的嘴巴已因吃驚而合不攏了。

    「怎麼可能?」他撫著額不敢置信的搖搖頭。「他只是個小孩子,而我……不喜歡男人啊!」

    ※※※※※※

    一陣聲響傳出,任烜也沒有細想,他還沉溺在過大的駭然之中,連四周的人聲都離他好似很遠很遠……

    你為什麼收他為徒?不知是哪裡的聲音出現。

    「因為覺得他很可憐……」

    只是這樣?聲音又逼問。

    「心疼、憐惜……應該沒有了吧!」

    是否想將他放在手心裡好好呵護著,再也不讓他收到一絲傷害?

    「的確……」但那是因為他的遭遇可憐呀!

    想寵溺他、想疼惜他,對他的一切都是無條件的包容?

    「是這樣沒錯。」

    你喜歡上他了。聲音說得肯定。

    「怎麼可能?」

    你自己好好想想,還有誰會讓你這樣無悔的付出?

    「我……」

    任烜正待再說,一本書就正中他的腦袋。

    「你還要自言自語多久啊?」獨孤垣皺起眉頭,瞪著因打擊過大而接近神智不清的任烜。「這書你拿去,可能派得上用場。」

    什麼東西啊?任烜狐疑的瞪著這本書。

    「阿垣!」維宓神色不自然的叫了一聲。「司徒玉還是個小孩子,你拿這個給任烜做什麼啊?」

    「總是用得上嘛!」獨孤垣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當初我們不也說派不上用場,可看過之後,的確很有用沒錯啊!」

    這書是上回獨孤揚與公孫玥來高昌探望小外甥時留下的,替他們兩人增添了不少情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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