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風淮黎
「紫鶯他們回來了,去看看你的老友吧!」她探頭出來聲明了一下。
利思晟一上車,即好奇地問:「怎麼知道我在?」
「你除了醫院和這大籠子還有什麼去處?」她閒熟地倒車回轉口「不是我要說你,像你這麼不懂得多方面經營生活,實在愧對你父母把你生下來。」他八成是紀元前的人類,不知怎麼回事存活至今,外表可以裝得跟現代人一樣,骨子裹全然是異類。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不認為簡單的生活有什麼不好,成天東奔西跑的,多累人!下了班他就想安安靜靜地在家休息,一直過得挺愜意的,只除了這一陣子會怕一個人時間太多。
「話是沒錯,但你得瞭解其他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對其他事全然不知,哪天你習慣的生活方式不能繼續了,也才有替代啊!」
也不知道自己雞婆什麼,帶這個悶葫蘆出去玩,除了可以逗著開心之外,沒一處能陪她盡興的。可是還是想到可憐就拉他出來走走,其實他愛想不開也是自找的,是他自己不上道,白費她替他說盡了好話,還是追不到靜娟。能怪誰?
「妳公司的情形怎麼樣了?」
「資金沒問題啦,也賺了好幾筆生意,很順。」何止順,簡直財源滾滾,債權人都拿利息拿得很高興,下個月的幾筆生意成交,貸款進帳,就可以還清債務了,想到這裹崔心婷不甚有勁,如果這場風暴三個多月就平息了,實在稍嫌短了些。
早知道當初借到錢就別炒股票、期貨、外匯等金錢遊戲,這樣起碼要多沖個一年才能賺到這些錢,沒辦法當初太沒信心,怕錢不夠周轉才會明知買什麼賺什麼,卻砸下所有資金,本想起碼也會隨著行情跌漲緊張一下,哪知進場時機太好,一個月期間行情都是狂飆。
於是一億變兩億,理賠、投資同時進行,生意又每談必成,忙得公司上下全都一個人當二個人用,不會破產了,有點可惜,她倒想體會一下,突然間一無所有會是什麼樣子。
「恭喜了。」利思晟由衷地說。
「沒什麼,我倒希望不那麼順,一點質感也沒有,本來做生意就是為了刺激,哪知道愈做愈沒新鮮感,不管是賺是賠,也就是銀行帳戶裡的數字多個位數少個位數而已。」生意做了五年夠久了,崔心婷善變的心又想出走了。
是啊!什麼事都只是個遊戲,當然不會有真實感,這其實是心理問題,定不下來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沒有安全感是不信任認何人、事、物所引起的。利思晟知道她的問題,但還不能貿然去揭她的痛處。
「有沒有事會讓妳覺得不必很刺激,卻很快樂?」
崔心婷心中馬上浮現乾兒子可愛的臉蛋,「和帆帆相處。」
利思晟微微一笑,總算有件事她不是那麼異於一般女子了,「怎麼不想自己生呢?」
「怕痛!」她惟一的弱點就是怕痛,忍受痛的能力很差,切破指頭的痛足以讓她昏倒,外人不知道,都以為她有心臟病之類的惡疾。
「可以無痛分娩。」
「還是會痛不是嗎?」一點點痛她都無法忍受的。
「一般人都可以忍受的。」
「我不能。」
那就真的嚴重了,「改天去醫院,我幫妳檢查。」
「現在醫院這麼競爭嗎?醫生都傚法保險經紀人了?」拉病患拉到朋友身上了,真有損他的斯文形象。
「心婷,如果忍受痛的程度那麼低,是不正常的,必須尋求治療,生活中難免有些意外,妳這樣很危險。」
「你再囉唆我放你鴿子嘍!」她不悅他白他一眼。怎麼這麼煩!
「脾氣這麼壞,一點都不聽勸。」他溫溫地說她兩句。
這人真的沒救,就連數落人也這麼要死不活的,崔心婷不禁搖頭,不知道他媽怎麼養他的!
見她連這種話也聽不下去,利思晟打住了詰題,本來他就不是個多話的人,不過是基於朋友的關心而已,朋友之間也沒有必要彼此干涉太多。安安靜靜地聽著車上的音樂,難得她對音樂的品味和他不會差距太大。
到了宣家,崔心婷和蘇映帆還有蘇映帆的表妹夏晴在遊戲房裹玩得歡聲雷動的,等兩個孩子睡了,她才下樓和兩個好友辟室密談。女人有女人之間的話題,男人也有男人的關注,特別是和靖濤相知多年,夢渝的先生季尹諾也是個很談得來的人,漫長的夜就在宣家打發了一半,傷懷沒再出來作祟。
★★★
終於利思晟也風度翩翩地以哥哥的身份出席表妹的婚澧,而且分擔著婚宴招待親友的工作,本來和培凱家就交情不錯,何況利家是汪靜娟的監護人,他理所當然地負起女方親友的招待。
「你表現得很好。」崔心婷在宴會快結束前碰到了他,豪情地拍他一把,充滿讚許。
利思晟淡然一笑,他的感覺也還好,似乎已經調整好心態,可以純粹當娟娟的表哥了,不過悵然之情是難免的,畢竟專注地投入了十二年的感情,若一時之間能夠釋然,也不會癡等了十二年。
「謝謝。」他感謝她適時而來的友誼,雖然很霸道,卻很受用,「別喝那麼多。」她會不會有酗酒的習慣!每每在宴會場合都見她喝白開水似的來者不拒。
「那麼囉唆,趁早給自己找個女人來陪,別連累朋友聽你嘮叨。」崔心婷故意把手上的酒喝得涓滴不剩,上樓陪新娘子去了。
利思晟無奈地目送她窈窕的身影上樓,她像足了叛逆的青少年,總是喜歡和世俗背道而行。
女人當新娘子沒有不美的,何況平日就美得教人炫目的汪靜娟,崔心婷一到新房不由得讚歎起來,還是覺得靜娟該嫁利思晟的,不過天下事本來就沒定則。
「幾個月不到妳們這三個不才的女人,就都跳進臭男人的陷阱裹了。」她端詳了三個好友,取笑道。
「心婷!恭喜妳嘍,聽哥說妳剛剛敲定了一筆大交易,要請客。」程夢渝親熱地勾著她,臉上滿是歡心。
「這噁心的女人是誰呀?不過讓男人灌溉了一個月,就脫胎換骨了。」要是在以前,夢渝是不會有這種黏人的舉動。不過這才正常,沒事端著沉穩內斂的女強人表象做什麼?一點人氣也沒有。
「妳哦!那張嘴巴壞死了,帆帆可剛睡著,別讓他聽見了。」蘇紫鶯輕聲地啐她。
「紫鶯,帆帆晚上就讓我帶回去吧,別成天顧著小的,大的妳多少也分點肉給他吃,結婚有一百天了吧?妳那層還在啊?當心讓他憋到不能,一輩子守活寡。」
蘇紫鶯紅著臉,全然拿她沒轍,心婷就是這樣,愈忌諱的事她就愈愛亮開來說,雖然沒有惡意,但每個人性情不同,這方面紫鶯就招架不住。
「還是小女孩一個,妳什麼時候才長大?嫁人了耶,這麼點事就臉紅,看來宣靖濤無能,離掉算了,我幫妳找個真正的男人。」崔心婷愈逗愈樂,紫鶯只有在這方面會吃虧,其他事她可伶牙俐齒得很,難得逮到機會,日後她脫去青澀外衣,就逗不成了。
「心婷!妳就放過紫鶯吧,又不是不知道她保守。」汪諍娟向來是蘇紫鶯的維護者。
「妳是新娘,妳最大,今天就放了妳,免得妳滿足不了那匹大野狼,讓他新婚夜就去外面打野食。」崔心婷寬厚地對著新娘子說。接著她可憐兮兮地說:「唉!
妳們真是無情,說嫁就嫁,那我老了怎麼辨?一個人替妳們看三間空房?」
「心婷!」汪靜娟心軟地執著她的手,「不會的,等培凱喜歡上別人後,我就可以陪妳了。」
崔心婷翻了一個白眼,這沒志氣的女人,既然這樣何必嫁?「靜娟!女人一不嫁,二不休,既然嫁他,只有妳甩他的分,不準被甩知道嗎?」捧起新娘的嫩臉,她鄭重地交代著。
「喔!」汪靜娟理解地點頭,然後話題一轉,「心婷,妳好強哦!有什麼事妳做不到的?」這是汪靜娟的本事,任何前言不對後語的話題,她都可以連結得渾然天成,成為整體。
崔心婷用心地想這個問題,「紫鶯,妳幫我想想,有什麼事不要太勞累,又很困難,我不可能做得到的。」
蘇紫鶯憂心地看好友一服,她又不安定了,在她成功地平息這麼大的事業困境後,又感到空虛了。
「像我現在一樣,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
「那當然,除了結婚以外,再想想有沒有別的。」當家庭主婦得先結婚,結婚並不可怕,怕的是不想玩時脫不了身。
蘇紫鶯仔細地分析一下崔心婷的性格,標準的好逸惡勞天性,要克服大概不那麼容易,不然不會逼她做菜,她盡學微波食譜,所以可以從這方面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