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風淮黎
「別麻煩了,也不要吵醒別人,給我兩個房間,有事我自會交代,別讓人知道我來了。」崔心婷俐落地交代後,轉身上車,指導利思晟把車子開到車庫。
「這是什麼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大富豪的宅院,她好像很熟,警衛叫她崔小姊,那麼就不是自家人。
「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的地方。」她淡淡地回答,臉上有些複雜神情。
她的男人嗎?她也有在意的男人嗎?肯定是的,如果不是被負了,這麼好的女子怎會行事如此乖張?利思晟覺得不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那個負她的男人。
「我會不會造成妳的困擾?」既而他想到了現實,雖然他們只是普通的朋友,可是他畢竟是個男的,誰知道別人怎麼想?
帶一個男人到她男人的地方,她這女人還做得真失敗。
「你以為你誰呀?」不料她丟了這麼一句血淋淋的話,就領著他進華宅。
「這房間還算乾淨,沒有野女人睡過,你就在這裡,衣廚裹面有換洗的衣物,你們身型相近,應該可以穿,內衣褲就用新的好了,我在隔壁房,有事到隔壁找我。」她簡單地交代完,就關上門了。
要他穿她男人的衣服!嘔!覺得不舒服,可是一身風沙,不換洗也不舒服,兩潔癖相權取其輕,精神潔癖比物質潔癖來得抽像一點,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女友,就當作穿朋友男朋友的衣服,幸好內衣褲有新的。
第三章
當利思晟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一雙充滿淚光的慈愛老眼,眼前有一個老婦人端詳地看著他,表情是幸福快樂,淚卻簌簌地落。
「小伙子,你姓什麼叫什麼?做什麼的?」老婦人雖哽咽,問題卻很多。
「我叫利思晟,在醫院工作。」利思晟連忙扶老人坐在床邊,並拿床頭的面紙替她擦淚。
好體貼的孩子啊!又長得那麼好,阿婷還真是會挑,「是醫生啊?那最好了,以後可以說來給我看病,常把阿婷帶回來啊!」老婦人執起他的手,慈愛地要求。
利思晟微皺眉峰,不明所以。
馬上有兩個白衣看護前來攙扶她,「老夫人!該吃藥了。」
「喔!那我先去吃藥了,小伙子,一會兒你和阿婷下來一起吃飯啊!告訴她那壞男人被我一早趕走了,叫她一定要多留幾天哦!」說完,老婦人蹣跚地離開。
利思晟莫名所以地愣了一下,先盥洗畢再說吧!
把自己打理好後,他走到隔壁敲敲崔心婷的門,不一會兒她就開門了,「這麼早起,睡得好嗎?」
「還好!」利思晟看她一眼,她似乎一夜無眠,看起來很疲憊。
那個男人咋晚在這兒,睡哪呢?雖然探人隱私很無聊,但他非常想知道可以讓她在乎的是怎樣的男人。
「剛才有個老奶奶說,希望妳下去一起用餐,妳不想見的人已經不在了。」
「嗯!」她看到了,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一早就讓奶奶趕走了。
「她是我奶奶,你可以叫她周奶奶,奶奶有點癡呆症,時好時壞,有什麼狀況別見怪才好。」崔心婷淡淡地說。
「這裹是妳家?」他訝異地問。
「我沒有家!」崔心婷說得絕然,很快又回復那什麼都無所謂的神情,先行下樓。
通常會這麼說的人,不會想讓人再探問了,他不是來挖人隱私的,所以也不再多問了,安靜地跟著下樓。
周奶奶一頓飯下來,就快把利思晟吞下去了,不住地看著他,好像他是可吃的珍饈,也不斷地給他夾菜,問他家中有什麼人,父母做什麼的,有如身家調查,當然他知道老人家這麼問,通常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當他是孫女的男友,只是她明知道孫女和某個男人關係親密為何還會這麼想呢?也許是因為老年癡呆症吧,某些想法不連貫。
「阿婷!待會帶阿晟各處走走,奶奶累了,先去休息了啊!」周奶奶站起身。
「奶奶我陪您!」崔心婷扶起奶奶。
「我睡覺很怕吵,妳去玩,我睡醒了才有精神陪妳。」周奶奶不許,她就喜歡看這對璧人成雙成對地在院子裹走走,氣氣那不懷好心的女人,以為把阿婷她們母子逼走就贏了嗎?哼!阿婷就是爭氣,交的男朋友多派頭?哪像那女人說得那麼難聽,阿婷只是有主見,不任人擺佈,絕不會像那女人編派的成了壞女人。壞女人怎能交到家世這麼好的男友?周奶奶不信別有用心者的說詞。
「嗯!」崔心婷柔順地點頭。
崔心婷帶利思晟走到宅院後的山谷中,幾乎已經沒有人煙了。
「這裹的回音很大!哦ˍˍ」她大聲他嘶喊著,很怏就聽到回音了。「你試試!」崔心婷興致勃勃他等著。
利思晟也對著天空呼喊著,然後崔心婷提議兩人比賽,喊到聲嘶力竭後,她才隨意地在澗邊捧起澗水喝幾口。
「要不要?」她掬一捧水送到他面前,臉上有著逗弄的神色,明知道他會遲疑,學醫的人可以在清澈的水中神經質地想像出可怕的細菌蠕動畫面,特別是眼前這個還有潔癖。「不會死人的。」她將手靠著他的唇,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他喝了,的確是不會死人的,他知道,不想把自己束縛得太緊。
「好志氣!」她又掬了一捧,看看他是賭口氣,還是真的不在乎細菌學了。
有沒有什麼事她不能拿來當遊戲的?他邊喝邊想著。
「這就對了,沒必要什麼事都那麼在意的。」她又送了一捧水給他,純服務。
他喝完之後,她很自然地蹲下身,掬兩捧水自己喝。
「沒事雞貓子喊叫一番有沒有舒服一點?」她偏仰著頭看他。
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利思晟納悶地看她一眼,閃亮的晨光灑在她清艷的臉龐,益增她的美顏,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女人,真的,不管她的愛情史跡多麼豐富,聲名多麼不堪,她都是個好女人。
至少他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曾經他以為女人行為開放就是不檢點、自甘墮落,可是這些以為都因她而逐漸地被修正,她從沒替自己辯解過,可是他一直在修正,她的事他知道的實情不多,娟娟根本不知道外人把她說得多難聽,以前他也只知道娟娟口中的她如何如何,後來才聽到很多關於她的傳說。
可是他親眼看見的和娟娟記的並沒有多大差異,她比當人熱情點、開放點、好玩了點,她玩世卻不欺世,所以即使對她的私生活不贊同,還是覺得她是好女人。
「妳總這麼關心人嗎?」他也蹲下來玩著地上的石頭。
「隨興致,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一定是關心或戲弄。」崔心婷據實回答。
「在妳眼裡我算什麼?」是關心還是戲弄的對象?
「朋友啊!古板的朋友,我沒有耐心交古板的朋友,所以從小到大只有紫鶯那個古板的朋友,現在她嫁了,不久會定居法國,正好又出現個古板的傢伙,就收下當朋友好了。」大概是這樣吧,她從來不替自己的行事認真地找理由,那多累。
「謝謝!」他真的感激,如此暴力又蠻橫地收他當朋友,在他感到失落的時候,這麼單純的一件事,卻讓他感到溫馨不已。
「你大概會有一陣子不好過,難過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帶你去玩。」她隨意地丟一顆石子進水面,漂亮地在水面漂了三下。
「玩命我可不要。」那種刺激,一次會死好幾億的心血管細胞。
「你也沒玩的命!」她不以為然地又丟出一句實話和這女人相處,下次要記得帶鋼盔和盾牌,那嘴巴隨時會吐剪刀或菜刀出來。
★★★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雖然失落的感覺已經不再痛得難受,還是有些淒楚,特別是一空下來的時候,因此利思晟盡量讓自己忙一點,能代班就代班,演講的邀約來者不拒,把時間排得滿滿的最好,日子也過得充實,不過有時仍是會有空檔。娟娟的婚事全由父母張羅,怕他觸景傷情,並沒要求幫忙,所以一下班就無所事事。
崔心婷曾硬拖著他出去玩幾次,不過她很忙,實在不忍主動找她佔她的時間,和她出去瘋每回都有不同的把戲,她連玩都沒定性的。
那奇女子,走到哪就和人熟到哪,有時候熱絡地和人哈啦半天,以為是熟人結果她說只見過一次面,還曾經和人談了半小時後,對方才發現認錯人了,她一開始就知道人家認錯了,卻玩心大起地攪和。
幾次出去,總會碰到她過去的男友,但沒一張是重複的臉孔,她倒和過去的男友處得很好,言談之間非常融洽,她是利思晟所認識的人裡面最無法捉摸的。
才想到她,外頭就傳來她汽車的喇叭聲,他連忙拿件外套從二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