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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焚容

    原本只以為是囿於婚約所致,那個笨女人才不得不跟李申回家,現在看來情況並非如此。昨夜獻身、甚至不惜搬來西風花企圖絆住他;卻在一進入李府之後用千日醉放倒李申……

    她到底在做什麼?

    蘇放原先打算只要走一趟李府亮出身份就可以帶回杜薇,但是牽扯上千日醉就複雜許多了。

    她難道不知道這樣是在引火燒身?

    他會替她解決任何煩人的事。不過她得負責承擔他的怒氣。

    眼前重要的是:李布政使知道自己的兒子喝的是什麼酒嗎?

    杜薇呢?

    蘇放腦裡千回百轉,臉上卻不動如山,神色自若地詢問:「李公子因何酒醉?」

    李布政一語不發,藍夫人看了一眼,嬌聲地說:

    「少爺年輕,難免縱樂。蘇莊主見笑了!」

    「好說!」蘇放抉手,「李公子的醉酒狀況十分少見,不知公子所飲何酒?」

    李布政大驚失色的問:「連你都看不出是什麼酒?」

    先前請來的大夫們,有些不勝酒力的在一進這個院落時就現出酒態,無法問診。稍具酒量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詢問門房的結果都說這酒是李申自個兒喜孜孜地從外面帶回來的。

    現下連酒莊莊主都弄不清是什麼酒「「難道就這麼讓他一直醉下去誤了考期嗎?

    李布政恨恨地望著床上好醉方酣的兒子,氣得想上前狠狠踹他一腳!

    孽子啊!

    一聽連蘇放都無能為力,藍夫人便現出勢利的模樣。她不屑地捏捏手絹:

    「既然蘇莊主無法解決,那麼……送客!」

    「夫人要攆人?」蘇放含笑的眸裡有支利箭。

    見多識廣的藍夫人叫蘇放的氣勢震懾住了。這年輕人看起來溫文儒雅,竟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

    她吶吶著,不敢多言。

    李布政沉浸在恨鐵不成鋼的悔恨中,一回頭見蘇放仍在房裡,羞惱的斥過:

    「你還有事?」

    唐突的言語讓蘇放不悅,他沉下臉問:「令公子可曾帶一位杜姑娘回府?」

    此話一出讓李布政和藍夫人面面相覷。半晌李布政才沒好氣地碎道:

    「干你何事?」

    蘇放瀟灑自如地回答:「杜薇是我的妻。」沉斂的氣度不容小覷。

    怒忿攻心的李布攻忿忿地罵:「杜薇是你的妻子?果然是人盡可夫的杜十娘!明明已經背信忘義,還敢厚顏要進我李家門!」

    「唉唷!」藍夫人唯恐天下不亂地誇張喊著:「幸虧沒中了她的計,要不然李府上上下下都要蒙羞了!我的天哪!已經嫁做人婦還妄想攀權附貴!少爺實在太善良了,才會傻呼呼地被騙!」

    「住口!」蘇放眼晴一,週身迸出危險的氣流:「妄想摹貴的人是李申!是他處心積慮的逼杜薇履行婚約,為的是她手中的百寶箱!」

    李布攻反譏:「憑我李府家大業大,我兒何需覬覦區區的寶箱?」

    「李申根本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不僅流連紅樓妓院,還荒廢了太學院裡的課業。急需錢用的他在知道杜薇有一口價值連城的百寶箱之後,便死纏著她要履行八百年前就不存在的婚約!其厚顏無恥之程度令人佩服,佩服!」蘇放不客氣地譏諷。

    「你!」李布政指著蘇放,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堂堂李布政使宅第,豈容無名小卒撤野!

    對他的怒氣毫不在意,蘇放涼涼地接下去:「李大人若不相信只消派一名家僕探探便知。只怕屆時李大人一世英名將蕩然無存!」

    「夠了!」李布政大吼一聲:「你就不怕我定你的罪?」兒子是自己生的,蘇放的話他相信並非空穴來風。但是,他要是膽敢再大聲嚷嚷……雖然一生為官端正,如果為了獨生子,必要時也會殺人滅口!

    對於李布政使眼中的殺機恍若未見,蘇放大刺刺地坐下,談笑似地問道:「李大人官居二品?」

    藍夫人有侍無恐地說:「既然知道我家老爺官居要位,還敢在這胡言亂語!」

    想來他們還不知道「千日醉」是薇兒提供的,這個認知讓他暗暗鬆了口氣。蘇放但笑不語,掏出懷中的幾面金牌攤在桌上。

    赫然是當今皇上欽賜的金牌!

    「代天巡狩」太過稀鬆?「欽差大人」不過爾爾?那麼「如朕親臨」夠份量了吧!!

    屋內一干人瞬間面色慘白,紛紛跪下,口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原來少年皇帝因為幼時就登基,一切玩樂都被硬生生地剝奪了,造成他日後好縱酒色的脾性。有一次嘗到酒莊裡上貢的上品五糧液之後驚為瓊漿玉液,下了一道聖旨要釀酒的蘇放進宮。

    豪放不羈的蘇放深得皇帝的寵信,甚至還設立司酒監,欲讓他專營天下的酒。

    這是多大的恩惠啊!

    無論世人如何看待喜怒無常的皇帝,對蘇放而言,他的確是待自己不錯的!只是,天子的沉於酒而不自知、耽於樂而不自省畢竟非萬民之福,屢勸無方之後,蘇放決定回到酒莊,眼不見為淨。

    皇帝眼見留不了他,又實在是愛才(兼愛酒),因此勉為其難地答應讓他出官,還信手揀了御書房裡幾片金牌,一股腦兒全送給蘇放當作臨別禮物。

    反正萬歲爺沒事兒喜歡立些做不到的約是眾所周知的事,像德妃手上不就握著一紙要立庶子為太子的密約嗎?雖然她的兒子終究還是沒能當上大子,至少意思到了嘛!

    像這樣興之所致任意封個沒有功名在身的百姓當「欽差大人」來「代天巡狩」、兼享「如朕親臨」的威風又有何妨?

    皇帝老爺要做的事誰敢多話?

    酒莊在蘇放的經營之下已然聲名俱足。今日要不是為了杜薇,他也不會亮出御賜金牌。

    拿權勢壓人的事他不喜為之,但是如果這是能夠平和帶回杜薇最有效的方法,他倒是不介意偶而為之。當然,在帶回那個蠢女人之後他會好好的處罰她的!

    蘇放微笑地等著李布政使喚出杜薇。底牌都亮出來了,接下來他們該好生有禮地請出薇兒,他終於能見到他的親親娘子了吧!

    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李申的酒是杜薇給的千日醉,謝天謝地!至少情況不會太複雜!

    蘇放不著痕跡地瞥一眼爛醉如泥的李申。劉伶喝了三碗酒,醉了三年;玄石因為酒候未到,只喝了杯未完全釀熱的酒也醉了三年--這李申……

    怕不只醉上十年吧!

    蘇放暗暗搖頭。為了飲酒而亡,活該!李兄啊李兄!黃泉路上閻王問起,莫支支吾吾地答不出來死因啊!問問李太白好了!他的死因比你好笑千倍不止。運氣好的話,或許也能名垂酒史,作個酒鬼之王。

    斜睨著地上忘了收起下巴的兩人。咦?還沒有動靜?蘇放沒好氣地開口:「我能帶回我的妻子了嗎?」反應真慢!還得勞駕他親自開口詢問!

    官大得壓死人!

    李布政使夫妻倆抖嗦著。別說布政使只是區區的二品官員,就連當今宰相、輔粥皇上的相國大人都遜他一籌啊!

    藍夫人正要回答,李布政瞪她一眼之後恭敬地說:

    「回蘇大人的話:尊夫人在小兒酒醉之後跟老夫言明取消婚約之事,便離開李府、不知去向了!」

    蘇放霍的站起:「你說的是真的?」一天了!杜薇竟然還沒回到酒莊!

    李布政垂著頭說:「句句實言,不敢稍有隱瞞!」

    杜薇沒有回酒莊,她會到哪裡去了?

    蘇放神情緊張地往外走。他必須立刻找到杜薇!

    李布政在他臨出門前猶抱最後希望的問:「小兒……何時會醒?」大夫們都說李申的氣息太弱,不似一般酒後混濁,到像是陷入沉睡狀態。可是對於何時會醒卻都莫衷一是、搖頭不知。

    一心擔憂杜薇安危的蘇放哪裡聽的進去他的話,隨手一擺:

    「看看吧!醒不過來就是他的命了!」

    一句話震得李布政使心神俱裂!

    他的獨生子、命根子啊!

    望著蘇放遠離的背影,藍夫人小心翼翼地問:「老爺為什麼不告訴他:杜薇是讓梅九娘接走的?」

    那個蘇放看起來不太好惹,犯得著欺騙他嗎?

    李布政衰老的聲音傳來:「一年前申兒為了杜家那個丫頭不惜與我決裂;一年後又為了她酒醉不醒、性命垂危……我要賭!賭這微乎其微的機會讓他們遺憾終身!」他無理地認定兒子是因為太過高興才會飲酒過度。如果早察覺李申會酒醉不醒,他說什麼也不會放她走!

    他也只是個父親哪!

    在兒子正在受苦的同時,沒有那般大的度量祝他們恩愛團圓!

    要怪就怪杜薇吧!

    如果一年前不是她,申兒也不會流連花叢,荒廢了學業。兒子是自己親生的,縱有千般不是,錯的永遠是別人!

    都是她斷送了申兒的大好前程!

    杜薇……如果我兒沒事便罷,萬一……

    我會要你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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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放匆匆趕回酒莊,愕然地證實杜薇從昨天離開之後就沒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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