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采兒
「小唐,你既然是我們的忠實歌迷,那咱們三個你最喜歡誰呢?」莫盧在錄音空檔問著新加入的唐昕亞。
由於是女扮男裝,唐欣雅免不了要改個較為陽剛的名字,用「昕亞」代替原來的欣雅,如此一來才能免除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唐昕亞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一會兒才目視著汪傑回答說:「你們三位大哥各有所長,都是我所崇拜的人物。」
這招真是厲害呀,誰都不得罪,也不怕有誰會傷心;不過,邵丕業卻發現了一點蹊蹺。
「昕亞可真會說話,不過現在你和我們一樣是歌手、是明星了,就別以歌迷身份來和我們相處,這種感覺你不自在、我們也不自在,最後搞得大家都累,知道嗎?」
汪傑放下手中的電吉他,走至爵士鼓旁對唐欣雅問道:「你緊張是吧?如果你放不開的話就早點說,我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嗄?!」她被汪傑這番冷言酷語給嚇壞了,愣在那兒不曉得如何回答。
莫盧蹙起眉頭,心想汪傑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把他未來的干舅子給得罪啦。
「別理他這神經病,他有段時間總要發一下瘋,習慣了就好。」莫盧拍著唐昕亞的背,充分表現關照之意。
唐昕亞微微搖著頭,勉強地笑了笑。「我想汪大哥沒有惡意,他是為了樂團而求好心切;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既然決定成為樂團的一員,就該盡力做好自己該做的。」
「你好像很委屈似的,無法適應就早點走人,別影響了我們的進度,錄音日期已經慢了十天了!」汪傑脾氣爆躁地吼著。
唐昕亞難堪的低下頭,緊閉著雙眼靜默不語。她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如果掉淚就可能會穿幫了。
「汪傑,你今天是怎麼了?沒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重;況且今晚的錄音是前所未有的順利,比上張專輯錄製時間快了許多,這算是昕亞的功勞了。」
邵丕業也看不過去,趕忙開口幫無辜的唐昕亞說些好話。他奇怪汪傑的態度,好像是衝著唐昕亞來的,未見面之前對這新鼓手還頗有好感和讚賞,怎麼一見面就開始不對盤了?不是挑人家語病,就是想要人家滾蛋,真如莫盧所言「頭殼壞去」嗎?
「對呀,我們從不曾在一個晚上錄好三首歌的,你還抱怨什麼?」莫盧覺得汪傑今晚特別難以溝通,所以他也站在唐昕亞這邊。
而認定自己是導火線的唐欣雅則自責地不知如何是好,瞧了瞧汪傑又瞥瞥替她抱不平的莫大哥,心想他們會吵架全是為了自己,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汪大哥,你別生氣了。」她語氣溫和地說,再轉過身對另兩人道:「兩位大哥,你們也別再為了我而跟汪大哥鬧得不愉快;既然小弟不適合樂團,我只好離開。對不起,耽誤了你們的時間。」語畢後彎腰九十度致歉。
「不行,你不能走啊。」莫盧一聽他要走可緊張了。」趕緊拉住欲往外走的唐昕亞。「宛嵐會罵死我的,你可別害我呀,小唐。」
邵丕業也上前加入留人行列。「誰說你不適合,你只是初來乍到,臉部表情和舉動動作木訥點,等你舞台經驗多了之後,自然也就跟我們一樣臉皮厚,肢體語言誇張老練了。」
「可是……」她怯生生的拿眼偷瞄了一旁面無表情的汪傑,滿心期望他會開口挽留自己。她重新把背包甩上肩膀,去意堅定地說:「我大概跟「傑」樂團無緣吧,雖然我很欣賞你們,不過歌迷終究是歌迷,想成為你們的一分子根本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為了「傑」樂團的前途而退出是我該做的,但是我支持你們的心永遠不變,再見。」
「站住!」汪傑在唐欣雅中要踏出錄音室門檻前開口。「你以為這樣走出去很瀟灑嗎?簡直是不負責任又懦弱的幼稚行為。」
唐欣雅回過身怒視著汪傑。她快要受不了了,什麼嘛!從下午報到開始,不是冷言冷語就是嘲笑諷刺,完全不在乎別人會不會難過傷心;整天擺著一張死人臉,就只會生氣不會笑,最不適合當明星的恐怕非你莫屬吧!
「怎麼?被我說中生氣啦,有種就反駁我對你的批評,別在那兒生悶氣。」
「對,我是在生氣,氣我自己瞎了狗眼,才會崇拜你這高傲自大、脾氣古怪又不苟言笑的「黑面蔡」。」
唐欣雅不顧後果一古腦兒地把滿腹的苦水盡數吐出,為的就是不想再忍氣吞聲的任由他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罵得狗血淋頭的;她要證明自己也是有個性、有脾氣的人,不是他所認為的那樣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的孬種。
聽見汪傑被罵成「黑面蔡」,邵丕業和莫盧不約而同的掩面偷笑。心想唐昕亞形容得還真貼切呢,也只有他這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以前的小白還沒膽子對著嚴厲的汪傑破口大罵,只是這下子唐昕亞的前途委實不保了。
「小唐,快向汪大哥道歉。」莫盧同情又無奈地對唐昕亞悄聲建議道。他想來亡羊補牢,免得日後被女朋友K上一頓。
「我又沒錯,為什麼要我道歉!」她理直氣壯的吼著,對於不公平的事絕不低頭妥協。「是他看我不順眼,又不是我對不起他;況且我沒要求他道歉已經很尊敬他了。」
「話也不是這麼講嘛。你罵得他抬不起頭來,而他惱羞成怒時你就真的要走人啦?」邵丕業假意嚇唬他。
其實在汪傑出聲喊住唐昕亞時,聰明的邵丕業即曉得這小子走不了了,只是不想太快點破,不然就聽不見這精彩的罵人片斷。
「我本來就要走的還分什麼真假之說。」唐欣雅對這位大哥的話是有聽沒有懂。
打從出娘胎以來,第一次被罵得如此慘烈的汪傑,剛開始是有些動怒,但隨即一想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因此縱然感到有點不是滋味,不過卻對他無法生氣,甚至還欣賞他的性格了。
「怎麼?只錄了三首歌就想開溜啊?是不是能力已到極限而不能再更進一步了,真是有自知之明。」汪傑為了留人又不願低頭,只有改採激將法。
唐欣雅一聽也明白他話中的含意,不過卻不甘心讓他一句話就乖乖的留下來,也不想把事情鬧得無法收拾,所以她用了迂迴戰術。
「邵大哥、莫大哥,你們希望小弟留下來呢?還是認為我找過其它工作較適當?」
「當然是留下來嘍,否則我逃不過你乾姐的炮轟。」莫盧只在乎他的於婉嵐,其餘的不在他關心範圍內。
而邵丕業對這小男生是愈來愈欣賞了,有預感唐昕亞會是所有人類中唯一能克制汪傑的厲害角色。
「你不適合其它的工作,只適合打鼓而已,所以別再費心找工作了。」邵丕業給了唐昕亞一個肯定及鼓勵的微笑。「那我就聽從邵大哥和莫大哥的話,乖乖的留下來成為「傑」樂團的一分子。」她故意不提汪傑的名字,想挫挫他的銳氣。
個性固執、脾氣剛烈的汪傑也不在意自己有沒有被點名,只要唐昕亞答應不離開,而錄音工作不延誤,那他就不會去計較自己不受尊重的事了。
「廢話少說些,錄音要緊。我們必須快點趕上進度,否則違約金就你們三人負責。」說完,汪傑面無表情地背起自己的電吉他站在原定位置standby。
「通宵沒睡,你受得了嗎?」莫盧關心地問唐昕亞,現在是半夜三點。
「你不曾熬夜吧?假如困了就說一聲,我們可以暫停,不要影響了聲音。」邵丕業關心道。聲音不佳就需要重來,這樣反而得不償失、因小失大。
唐欣雅對他們感動的微笑。「我不困呢,相反的我好興奮,精神好的很耶!況且……」突然住了口,因為她發現主唱的臉開始鐵青起來,於是趕忙轉換話題:「咱們加緊錄吧,好早收工回家睡覺。」
識時務者為俊傑。唐欣雅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沒有料到心中的偶像是這麼難以相處溝通的人,原本雀躍和幸福的美好感覺,卻在一天之間全數瓦解,難怪有人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現在自己是徹底死了心,不再迷戀冷酷無情的汪傑;不過這分打鼓的工作也成了真正的工作,只好責無旁貸地做到底啦。
自從加入「傑」樂團,每天過著日夜顛倒、雌雄同體的生活後,唐欣雅簡直快要得了精神分裂症。雖然她大部分的時間是扮男人,不過女性的生理時鐘卻不會因為自己穿男裝而放假,所以她必須強忍住每個月一次的不舒服到音樂教室練習。
今天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身體好像故意跟她唱反調似的,小腹不舒服到了極點,害她走路都直不起腰來;可是偏偏無法在家休息,而她又不敢吃止痛藥,只好咬緊牙關忍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