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喬安娜·林賽
吉伯特也不會反對的,她恐怖地想道,他也要相同的結果……一個孩子。
老天,她一定要忍受這些嗎?他好像行屍走肉,她知道她不必費多少力氣,就可以反抗他的騷擾。但她這麼做了,她母親會遭到何種命運?
而且這人現在是她丈夫了,丈夫的地位是崇高無上的,她連命都掌握在他手中,他一聲令下要宰了她,沒有人能說第二句話。
「我買了個爛貨回來嗎?」他提高了嗓子。「你給我過來,馬上過來!」
這是個直截了當的命令,她不是有意違抗,問題是她一碰他只怕就要暈倒。
「我做不到!」她大聲說道,因為她不想說第二次。「如果你要我,那就來吧,我是絕對不會幫忙你的,爵爺。」
沒想到他還能漲紅臉,他氣得發抖。她想,或許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他會鞭打她嗎?恐怕要叫別人來鞭打她,他自己沒有那種氣力。
「你——你——」
他只說出這句說,眼珠子像要掉出來。他站在那裡搖搖晃晃,一手捂在胸口,她真怕他把肋骨壓扁了。
她翕動嘴巴,想說點什麼安撫他,但話還沒說出口,他倒栽蔥跌下階梯,一點聲音也沒有。
爬在床緣往下看,她發現他就躺在那裡動也不動,手還放在胸口,眼皮並沒有閉上。他的渾身上下都沒有動,好像也沒有呼吸。
若薇娜持續盯著他看。死了嗎?她可能如此幸運嗎?他的笑來到嘴邊,變成呻吟。
現在吉伯特會怎麼做?這件事不是她的錯。
是嗎?
假如她沒有拒絕……
好像是她的錯,她內疚地想道。她怎麼知道拒絕男人會害死他嘛!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才不要去碰他。現在想到要碰他,還是讓她翻胃。不過總要有人確定一下。
她跳下床,奪門而出,在走廊上撞到一個人。警衛嗎?不,是吉伯特。
「我就知道會有這種事。」他不高興地說道,「你一直計劃逃跑。」
「我——」
「不可以,你給我回房間去,乖乖——」
「他——」
「回去!」
「利諾死了!」她好不容易把話說完。
他用力捏她的手臂,然後很快把她拖回房間。直接朝利諾走去,把臉貼在他的胸口。
當他抬起頭來,表情是非常非常憤怒的。
「你怎麼弄的?」他斥道。
她往後退一步,連忙自我辯解。「我沒有碰他,屋子裡只有你的酒,他也沒喝。他甚至還沒有爬上床,按著胸口就跌下階梯了。」
吉伯特又看了她丈夫一眼,大概是相信她的話了。他把黑袍子蓋住利諾的身體,然後站起來面對她。
考慮了半晌,他說,「你不要離開房間,也不要讓別人進來。」
「你打算怎麼做?」
「找一個適合的替身,現在你非得立刻懷孕不可了。偏偏我是黑髮,否則我就自己來了。」
她張大眼睛,突然明白他想做什麼。「不,我絕對不——」
「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告訴她。「如果你還想和你母親見面——希望她活得很好!」
「你怎麼能?」她快要哭了。「他死了呀!」
「誰會知道他死了?就說他病了,等到你懷孕,再找個適當時機宣佈他的死亡。你待在房間裡——」
「和他的屍體在一起?」她倒抽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又退後一步。
「不必,我會把屍體處理掉,」他不耐煩地回答。「等該把他下葬時,再找另一具屍體代替他。在他弟弟得到他的死訊之前,就讓他正式安葬,而你懷著繼承人,不怕他來爭奪財產。他什麼也別想得到,利諾連一分錢也不願意給他。」
或許這是事實,不過吉伯特的做法難道就因此合情合理?他對這新計劃是如此胸有成竹,信心十足,簡直不可思議。
有何不妥?反正和以前一樣,他什麼也不必做,坐在那裡讓她犧牲一切。他只要抬出她母親的生命威脅她,她就得乖乖聽命,不敢稍加反抗。
若薇娜估量他的毒計,除了她是受害人,還要牽涉到利諾的替身讓她受孕,並要能說服別人那是柯白恩領主的孩子。還有冒充利諾下葬的屍體……她簡直不敢去想,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會遭殃。
★★★
他們在公共澡堂外等著他。
七名武裝大漢,打扮得像有錢人的手下。但他相情他們是盜匪,在領主管轄無力的地區,多得是這種人出沒聚集。
柯白恩堡對他而言是個陌生地區,從來沒有打這裡經過。但這很可能是強盜活動的區域,打劫綁架過往的商人旅客,得不到贖金時就把他們折磨至死。
在史帝芬統治的英格蘭旅行,只帶著少數的護衛,無異是自找痳煩。
是他自己不好,愚蠢而輕率地行動,只帶著一名扈從進村落,只因為他想以整潔風光的外表,面對他的未婚妻。太過自信了,這些年來事事稱心如意,南征北討,敵人莫不聞風喪膽,使他自我膨脹,結果一次的不小心,馬上遇到這種事。
光憑他的名字就可以卻敵三十里,但那得別人認得你才行。他以前沒有來過這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他在這一帶。
華瑞克·查威利瞭解他為什麼大意,但不能原諒他自己——他不是那種凡事不計較的類型。這村落看起平靜、治安良好——雖然人民看來貧苦,卻並不兇惡。而他有足夠的理由——他很快就要第三次步入禮堂,不希望新娘子和前兩任妻子一樣怕他。
他對伊莎貝拉小姐抱著極高的期望,追求她整整一年——在他有空的時候。她父親一聽他開口提親事,立即爽快地答應,非常樂意攀這門親家。不過華瑞克希望獲得佳人首肯,她終於答應了,他急切地想把她據為己有。
伊莎貝拉·馬迪斯小姐不但人漂亮、教養又好,她說起話來聲音悅耳,脾氣溫和,還有點小幽默感。
他生活中迫切需要幽默感。他要愛和笑語,自從他十六歲那一年家破人亡後,生命中只剩下恨和痛苦。他後來有兩個女兒,全是虛榮自私的女孩子。他愛她們,卻受不了她們的彆扭和小家子氣。
如果有一個家庭,像他生長的那種環境,那麼他會想待在家裡,而不是從南到北打仗,一年到頭不想回家。而且,他想要一個兒子。
這種要求並不過分,和所有的普通男人一樣。而一個甜美的妻子,可以滿足他所有的心願。他覺得伊莎貝拉符合他的理想。他滿喜歡她,或許過一段時間,還會產生真正的情感。
經過十六年的心懷怨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愛別人——那種完全付出、徹底信任的愛。但他不必愛他的妻子,只要她愛他就行了。
要是他今晚死在這裡,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除了身上的一條毛巾,他等於赤身裸體。當然是手無寸鐵——他的衣服、武器全留在租來過夜的房間裡,由傑弗瑞打理中。
不過包圍他的幾個人,仍然小心翼翼,有點出了遲疑。因為華瑞克不是個子平常的男人,他身長六呎三吋,比那些企圖不利於他的人至少高半個頭。袒露著臂膀,展示他傲人的肌肉,不難看出他的爆發力有多驚人。
不但如此,他看起來還挺嚇人,臉上有種懾人的表情。那一雙讓他們找上他的灰眼眸,正冷冷地盯住他們。好似他非常樂意把他們一一撂倒,殺了他們以報復這種騷擾。他們之中,有人在拔劍之前先畫了十字。
他們終究還是拔劍了。帶頭的下了命令——不如說他威脅他的手下。但華瑞克發出怒吼,出手就佔了上風,他長腿一掃,在任何人接近他之前,就踹倒了一名對手。
這幾個人不是動作笨拙,就是不願意傷他,不過他出奇不意的攻擊不能用第二次,而他們絕對不會讓他拿到倒地同伴的武器。
傑弗瑞出現了,聽見他爵爺的怒吼。那少年只有十五歲,還沒有完全成長,不是華瑞克會帶著上戰場的隨從,他還未準備好。他可以用劍——或許他誤以為博命和練習時一樣容易,誤以為他能表現得像他主子一樣勇猛。他的攻擊對那些亡命之徒而言,根本不值一哂。
他們沒有讓路給他,讓他衝過來,然後一刀結束了他年輕的性命。
華瑞克目睹傑弗瑞瞼上不敢置信的表情,那年輕的五官因看見武器插進自己胸口而恐懼扭曲。那少年自七歲起就在城堡裡,跟隨著他,去年他才拔擢少年為扈從,雖然他已經有數名扈從,不需要新人。然而這少年有著善體人意的個性,很肯學習,使得華瑞克相當欣賞他。
怒火往上衝,他奮不顧身以肉體抵擋武器,撞倒一名歹徒,用搶來的劍射向殺死傑弗瑞的兇手,少年臨死前看到他仇人的頭顱落地。
事情發生在一舜間,幾乎華瑞克一出手,另一名歹徒的大刀也落在他頭上,刀背重重一擊,使他當場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