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丁巧嫻
「金香。」玉如意突然叫喚身後的丫環,「給公主打理西廂房最上等的貴賓房,待——」
「不用。」蒙天香微笑的打斷她,「我自己挑,玉將軍府有那麼多的房間,又不是一定非住西廂房不可。」說著,邁開蓮步,領著兩名丫環,「走!咱們自個兒找,每個房間都瞧瞧,看哪房間較令人中意的再說。」
「公主。」玉如意在身後叫道,「公主乃千金之軀,除了西廂房,其他廂房你是不會中意的。」
蒙天香聞言轉頭一笑,「那倒很難說,走!」她又催促奴婢。
兩名丫環一邊快走,一邊壓低聲量對主子低語:「公主,看玉將軍那副緊張樣,那個男人一定在將軍府裡。」
「可能是東廂房,要不然她做什麼急著要你住西廂房呢?」另一名奴婢也低聲的插嘴。
「嗯!」蒙天香點頭,「除了西廂房,其他的房間都給它翻過來搜,非找到那個男人不可。」
眼見蒙天香三人在前頭竊竊私語的往東廂房走,跟在後面的丫環金香忍不住質疑的望向一旁的主子,「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蒙天香一行人打開東廂房的每個房間東瞧西瞧,玉如意眼中耀出閃爍的笑意,「沒事,她們只是閒得發慌,沒事找事做。」
翻遍東廂房仍找不到男人的蹤影,蒙天香忍不住怒氣上漲的瞪著兩名丫環,卻苦於玉如意在場而無法發作。
看看你們做的好事!在蒙天香眼中讀出這樣的訊息,兩名丫環忙不迭的低下頭,噤聲不語。
「公主,這是東廂房最後一個房間了,你要是還不滿意,可以移駕到西廂房去看看。」玉如意插話道,艷麗的面容上有著一抹旁人難以察覺,有點兒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笑容。當然,那個恨得牙癢癢的人自是非蒙天香莫屬了。
就見蒙天香那雙美眸責難的瞪視的兩名丫環,然後再一次掃過空無一人的廂房,接著接近磨牙一樣的聲音迸了出來,「擺駕回宮!」
「公主不在這兒留宿了?」玉如意眼中的笑意閃爍,一副不知死活,老虎頭上拍蒼蠅的暗暗挑釁著。
蒙天香聞言咬了咬牙,卻轉過一張甜蜜蜜的笑臉,嬌聲道:「我這千金之軀,豈能屈就這樣簡陋的房間?笑死人了,我們走!」說著,怒沖沖的領著兩名丫環跨出門檻,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恭送公主。」玉如意似笑非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進蒙天香耳裡,語氣中的嘲諷之意,更讓蒙天香氣得幾乎咬碎那口銀牙。
「將軍——」一旁的金香不明所以這兩個女人的戰爭,不由困惑的注視主子。
「沒事。」玉如意的笑意斂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倏地嚴厲的瞇起。
走漏風聲了!她早該料到的。蒙天香已經得到了消息,看來她得多加提防,免得那女人大聲嚷嚷,事情一爆發就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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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間、衣櫥裡的衣服、他的煙灰缸還有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用過的棉被整齊的疊在床角、書桌上還有他的字跡、照片上的笑容依然開懷……這一切的一切,都存有諸葛御陽的影子。
站在房間的中央,那份空空蕩蕩的無助感,逼得柳見純掩住面孔,一行一行的淚水滲出了指間。
一隻大手突然擱在她的肩膀上,柳見純狂喜的轉頭,未料迎上的是柳敏文憂心忡忡的眼神。
「老爹……」她試著擠出笑容,但卻擠出了更多的淚珠。
「別哭了,傻孩子!」柳敏文心疼的抹去他女兒的眼淚,語重心長的說:「御陽不會有事的,他只是回到屬於他的朝代,去完成他未竟的使命罷了。」
柳見純聞言搖首,浮上苦澀的笑意,「不!不只是這樣,老爹,御陽他不會回來了,這次是真的,他不會再回來了。」
那樣認命的口氣幾乎教柳敏文心碎,眼底也浮上一層薄薄的淚光。要不是他去而復返,他簡直無法相信女兒對那孩子的癡心——她竟然不斷用自己的身軀去撞那面牆壁,要不是他及時趕回研究室,見純怕不早就頭破血流。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但是……」柳見純沙啞的聲音一陣哽咽,「不公平!如果他只是暫時留在這兒,為什麼要待上二十多年?又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他?為什麼要在一切都順理成章之後,又對我開一個這麼大的玩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見純……」眼見女兒傷心的淚水奔竄而出,柳敏文不禁伸手想擁她入懷。
「別碰我!」柳見純倒退一步,雙臂環住自己的哭啞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老爹,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靜一靜。」
柳敏文頹然的垂下手,沉重的拖著步子往回走,在握住門把關門的那一剎那,終於低啞的開口:「見純,別怪老天捉弄,要怪就怪老爹,怪老爹為什麼把御陽帶在身邊,怪老爹當初為什麼不阻止你愛上御陽,這一切都是老爹的錯。」
「老爹……」柳見純含淚的抬頭,那扇緩緩合上的門扉卻帶走了柳敏文的身影。
不是誰的錯,她明白!要怪只能怪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放縱去愛的結果才會是傷害。
「御陽……」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相框,戀戀的輕撫他照片上的面孔,腦海中再次竄過那個帶走御陽的女人眼神。
誰能告訴她那名艷麗女子的來歷呢?她和御陽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憎恨,教人看了不寒而慄?
「御陽……」淚水再次佔據她的眼眶。
他的安全是否無虞呢?她希望他過得好,即使下半輩子她無緣和他相見。
第二章
「見純……老爹……見純!」
諸葛御陽心驚的坐起身子,看著眼前陌生的床簾,這才明白柳見純泣血的那一幕,只是夢境的影像。
還好,只是夢而已!他重重的吁了口長氣,拉開床簾,窗口投射的日光幾乎教他睜不開眼睛,然而那個倚在窗口的纖細身影,卻不難讓他分辯出是那個有超能力的女將軍。「早!」他赤腳的走下床,避開了日光,才清楚的看見她稱上任何表情的冷峻面孔和那雙銳利打量的深沉眸子。
太可惜了!他不自覺地在心中喟歎。要是那張冷冰冰的臉孔綻放溫暖的笑靨,那該是令每個男人魂牽夢縈的笑顏。
看玉如意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諸葛御陽爬過腦袋有些不馴的短髮,想起自己昨晚等了大半天,等不到她卻迷迷糊糊的倒頭昏睡的情景。
「我等了你很久。」他定定的看著她,「昨晚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玉如意瞇眼的搖了搖頭,踱步過來,指著桌上的銀製的餐盤,「早膳,冷了不好吃。」
冷冰冰的語氣,簡潔有力的句子稱不上友善或不友善,但是神智已經清醒的諸葛御陽卻不難察覺這個女人特意的和他保持距離,一種心理上的提防。
依言坐進餐桌後的木椅,他用筷子撥了撥那些不知是什麼東西製成的菜餚,選擇性的舀了一口五穀雜糧的鹹粥,味道不錯,但是他放下了湯匙。
「我想繼續我們昨晚的話題。」他望著她冷峻的側臉,「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玉如意。」她不奢望這三個字能夠喚回他絲毫的記憶力,很顯然的,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有印象的表示。
「玉如意……」他重複在口中喃口念,心中忽地升起一股特異卻形容不上來的感覺,彷彿腦海中竄過了一幕畫面,但他卻捕捉不住。
「我既然認得你,那……」諸葛御陽遲疑的注視她,「我們之間是不是曾經有過某種交集?」
某種交集?玉如意失聲冷笑。婚約也該算是某種交集吧!但是這種話出自一個逃夫口中,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應該是吧!」她又回復了冰冷,不帶感情的道:「你們諸葛家和我們玉家都算是朝廷的元老功臣,只不過一個允文、一個允武。」
這也是玉家一直耿耿於懷的原因。蒙朝在聖德二十數年時一直處於太平盛世,也因此而重文輕武,所以聖德皇帝當年下詔兩族聯姻,身為武官世家的玉家招來了不少惡意譭謗的批評,然而這些批評還算是小事,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玉如意搖頭甩去過往令人憤恨的記憶,深吸口氣,讓自己的心情不再激烈擺盪。
「諸葛家……」諸葛御陽低頭沉吟半晌,忽然定定的轉向她,「我能去那兒看看嗎?」
「什麼?」玉如意一時回不了神。
「去諸葛家看看,也許我還有親人在……」
「那兒沒有你的親人了。」她生硬的打斷他,「諸葛王爺的府邸已成了一片廢墟。」
「廢墟……」他不甚吃驚的點了點頭,卻堅持道:「就算是廢墟,大概也能喚回我一丁點的記憶,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