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文 / 安妮塔·藍伯
「沒有,但時間還不到。」
「好。但是要記住,如果他再引誘你,而你懷了他的孩子,你一點選擇都沒有了。」
「我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昆彼五歲起就由我照顧。」
「我知道,而且讚美你的仁慈。但是國王不會同意你未婚懷孕,茱莉,尤其是齊家的孩子。雷克的家族對他太重要。」
雖然茱莉知道裘麗所言完全是出於一片真心,她還是說:「我聽到姓齊的就討厭,還有一切隨著那個名字而來的狀況。」
裘麗將嗅瓶當錢幣般扔進空中。「我認為你一點不討厭他,」她接住嗅瓶。「我相信你愛他,而我認為他也愛你。問題在於你們倆都不喜歡被迫聽命。」
茱莉明白她的情況不可救藥。「他是油嘴滑舌的無賴。」
裘麗艷紅的嘴唇翹出瞭然於胸的微笑。「無賴會給桑提斯五百鎊並且將他介紹給波士頓的生意人?」
「我確信他自有原因,男人都這樣。」
裘麗失笑。「你的口氣好像你外婆。」
茱莉嚇一跳。「真的?」
「真的,而且比你想得到的更像。」
茱莉不想像文娜。她想信任人並且取得人的信任,她想要丈夫及一群嬌兒。她在意地說:「謝謝你告訴我。」
「我無意輕蔑。她曾經吃過苦,茱莉。但是你的婚姻不必和她的一樣。」她凝視掌中的嗅瓶。「而你或許會喜歡嫁給雷克,他很刺激。」
她的信念堅定。「若是他不告訴我實情絕不可能。」
「呸,」裘麗嗤之以鼻。「他的秘密能有多可怕?他當然不會是叛國者或殺人犯。」
茱莉曾問過自己相同的問題。她的答案一直是否定的,雷克不會犯下這些罪行。「或許他讓別的女人生下了他的私生子。」
裘麗將嗅瓶對著光觀賞。「若真有,他一定會供養那孩子。但是他為什麼不娶孩子的母親?除非她已是有夫之婦。」
茱莉覺得心中一痛。「我不認為他會犯通姦罪,但是我確信他會引誘他想要的女人。」她笑。「還有誰比我更清楚?」
「我們只要慶幸他沒有娶他私生子的母親好了——如果這就是他的秘密。」裘麗說。
舊有的困惑席捲茱莉。「我就是不知道他在隱瞞什麼。」
「聽我說,」裘麗嚴肅起來。「男人都有秘密,事情就是這樣,女人也有。」
「你是說我的原則站不住腳,抑或我是在侵犯他的隱私?」
「若是你選擇要嫁的男人必須具備原則及坦誠時就不是。」
茱莉興起了渴望。「我不要一個聽令我父親的走狗,我要一個愛我的丈夫。」
裘麗說:「你不認為他愛你。」
茱莉想要相信他在乎她,但是她無法自欺。「我不知道。」
「你可以弄清楚。」
「怎麼弄清楚?」
裘麗放下金瓶,換上一隻象牙做的。「他的一個同輩昨天到了。一個名叫麥傑明的蘇格蘭公爵。」
「你見過他?」
「昨晚在辛普生俱樂部,今晚他會去魏家俱樂部。和他跳舞——尤其是利加冬雙人舞。」她翻翻眼珠。「海福公爵最喜歡那種舞了。」
「我不會跳利加冬雙人舞。」
「學啊,這是一石兩鳥之計。如果安傑明知道雷克的秘密,或許你可以讓他吐實。同時你可以使雷克嫉妒。」
「雷克嫉妒?」茱莉笑岔了氣。「我和其它男人跳過舞,雷克從不在乎。」
「啊哈!」裘麗豎起一根手指。「但是你沒和一位急著找新娘的海福公爵跳過舞。」
茱莉困惑地說:「這一招不管用的。男人從不說別的男人的秘密,而雷克不喜歡我和公爵跳舞,或許是因為他的佔有慾,而不是因為他愛我。其中一定有差別。」
「差別大了。佔有慾使男人生氣,嫉妒卻會令他心碎。」她傾向前說:「嚇他一下,茱莉。」
茱莉躲開男人這麼多年,不知道她是否耍得出這種花招。「你是說和這位蘇格蘭人調情?」
「以你的長相,」裘麗同情地說。「你根本不必和那位高地浪子調清。只要和他認識,聊些雷克的事。或許麥傑明知道一些什麼。」
「你不認為雷克會生氣?」
「我不認為。我想他會心痛……而且他愛你。」
矛盾的狀況令茱莉進退失據。「但是我就是要避開他的『愛』」。
裘麗歎口氣。「一旦他發動齊氏的魁力——我幾乎能向你保證他會——而你覺得自己無法抗拒他時,你要注意不要懷孕。」
茱莉的呼吸梗塞。「有方法預防……」她尷尬地說不下去。
「當然有。」
她忽然想到,裘麗沒有懷畢梧的孩子。很多情婦都沒有她們保護者的孩子。她鬆口氣地說:「我會很感激你告訴我。」
「好,但你得保證絕不可告訴任何人我告訴過你,甚至畢梧也不能。」
茱莉覺得進退兩難。她的工作、婚姻的威脅、外婆的反對、父親的漠然,全在消耗她的體力。確定不會懷孕能給她多一點時間解決其它問題。她的腦中興起罪惡感:她能享受雷克的歡愛而不冒險。「我保證。」
「好。現在我來教你利加冬雙人舞,很好玩的。」
那是一場災難。
那晚稍後茱莉泡進十字溫泉,但是再多的熱水也洗不掉她的自責。畢梧回來得知這場鬧劇,他會氣得跳起來。
那晚她犯下的第一個錯誤是和傑明爵爺跳得太多,答應他護送她進晚餐則是第二個錯誤。甚至最後幾小時中有趣的場合都無法使她開心。
裘麗對男人的評估正確。她沒考慮到的是第三種因素:漠然。他甚至不在乎她整晚都和那位高地人在一起。她希望自己也不在乎他整晚和其它女人調情。
腳步聲在石牆中迴盪。有人走進溫泉室,而裊裊的煙霧使茱莉看不清門檻。或許是佩姬進來說她該清洗浴室準備迎接明天的客人了。
茱莉沮喪地離開牆壁朝台階走去。
「仍在生我的氣?」
雷克的聲音爆掉她的低沉情緒。她急急停步,幾乎失去平衡。讓他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她僅剩的一點自傲都會蕩然無存。
她沉進水裡,躲進水氣中。身後的牆上,一支火把照出淡淡的光。她看不到他,只看到一個高大的陰影。「你錯了,我一點不生氣。」
開心的笑聲在室內迴盪。「你氣得像沒有陪嫁而被送回娘家的新娘。」
粗魯的比喻撥動她的怒火。「你傲慢得一如自以為能看清女人心的無知貴族。」
她錯愕地聽到他脫掉衣服。他不可能想要她吧。「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錯誤地暗示你太直率,」他說,彷彿他在討論該去拜訪哪座產業。「無知的貴族,不是嗎?某些事我學得很快。」他靜靜地補充:「你非常清楚我在做什麼。」
她領悟地雙膝發軟。她不能屈服——不能在這裡,不能在她的靈魂一無遮蓋時。「有人會看到你。」
「不可能。」
「佩姬在。」
「不,她不在。我付了她一個金幣,要她早點回家了。」
他的自信激怒了她。「我想一個人清靜。」
「得了,局長小姐。承認你在吃醋,而我會原諒你整晚忽略我。」
「我對你的原諒不感興趣。事實上,我覺得今晚過得相當愉快。」她幾乎被這句謊話嗆倒。
「如果你將喧鬧稱為成功,我或許必須重新考慮你很直率的說法。」
「是你惹出那些麻煩的。」
她聽到他跳進水中,但她拒絕撤退。
「繼續說話,」他說。「我看不到你在哪裡。」
她閉緊嘴。他總會找到她,但她不會輕易就範。她抽出一根髮夾扔到遠遠的牆上。
聽到他涉水走向水池另一端,她暗自偷笑。她繼續引著雷克團團轉,可是髮夾幾乎用完了。
一會兒後煙霧散開,他出現在她面前,火光在他的金項鏈上閃閃發亮。他的目光閃著興趣及瞭解。「我才在希望你會穿這件治袍,紅色最適合你。不。再想一下下——」他瞟一眼阿波羅雕像。「我寧願你什麼都不穿。」
就算給她全英格蘭的快遞馬車,她也不會承認自己喜歡聽他油腔滑調的讚美,或是根據他的喜好打扮。「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徐徐地說。「瞭解為什麼你會生氣,今晚我不過是遵照你的意思行事罷了。」
他直接說到事情的核心正合她意。「我不生氣,只是為你尷尬。」
他的表情轉綠,彷彿暈船什麼的。「為什麼?」
「因為你今晚所出的醜。」
「哦。」他以背漂浮。「那麼請你好心地告訴我。我的哪些行為使你尷尬。是你和麥傑明跳舞而我耐心地在旁邊看?」
「現在是你太過直率了。」
「哦?你不是因為我和其它女人跳舞而尷尬?或是因為我和羅雷芙彈琴,或是因為我護送潘裘麗到晚餐桌旁?」
茱莉確曾為他和其它女人跳舞而心煩。他的女伴都是紅髮。或許他是在追悔失去他最後的一任情婦。「既然你對自己的行為如此清楚,何必問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