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文 / 安妮塔·藍伯
她故做冷靜。「隨你高興,可是我相當忙碌。」
他似乎充滿了整個房間。清新的檸檬皂香飄進她的鼻子,使她的嘴產生唾液,使她的下腹緊繃。
他坐下來,交叉修長的腿。「如果真的隨我高興。茱莉,我會吻你。」
矛盾的情緒在她的心裡交戰。她的目光固定在他的嘴上。「你必須用偷的。」
「你的意思是像昨晚一樣?」
「你竟敢提起那件事。」
「而你竟然不敢承認你在我的懷裡得到歡愉。」
她必須小心應付他。「我不怕你。」
「你害怕你會再次經不起我的誘惑。可是我向你保證,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誘惑你。」
她記得他的身體的感覺。不,他只是個迷人的惡棍,她必須抗拒他。「那麼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來問候你。」
他為什麼這麼該死的友善?「我正在算帳。」她生氣地說。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後。「我很擅長算術,我可以幫你。」
她不會被他誘惑的語氣迷惑。「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他咧著嘴笑。「道格可不是這麼說的,他也許是說醉話,不過他確實說你最討厭算術了。」
「你什麼時候和道格一起喝酒?」
「好久以前。」
「道格胡說,恕我失陪……」
「哦,茱莉,不要這麼頑固。」
她注視他的靴子,發現他的皮靴光可鑒人。可憐的艾森。
「你不能假裝昨晚沒有發生,茱莉。」
「太天真了,是不是?」
「我整夜幾乎沒有入睡,我渴望你在我的身邊。」
他的話如雨後的溫暖陽光,「我沒時間和你聊天。況且,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可談。」
「當然有。你去市裡斯托之前,同意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互相瞭解。你要背信嗎?」
她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堅持。「昨晚我們已經互相瞭解得夠多了。」
他歎息,然後咧開嘴。他的酒窩激起她的慾望。「我們還有更多要互相瞭解的。」
他看起來的確像是一夜失眠。她想像他在床上輾轉反側,踢開被子。他赤裸的身體貼在發亮的絲質床單上。這個影像令她震驚。她必須停止想他。
「是的,」她說。「譬如說我的父親為什麼恐嚇你。」
他畏縮。「你害怕自己對我的感覺。」
她想尖叫,但是她露出微笑。「你不害怕你會不小心洩漏出自己的秘密?」
他的目光沒有動搖。「不怕。」
「你一定有一點疑慮。」
「一點也沒有」
「我不相信你。」
他仍然不為所動。「我以我的祖先的靈魂發誓。」
茱莉知道他永遠不會告訴她,這個事實撕裂她的心。「一定是什麼可怕的事,雷克。」
他看向別處。
她和他是不會有未來了。「我為你感到難過。」
他用力一拍大腿。「收起你的同情心,局長小姐,跳起來。半個小時後,派迪會讓男孩們輪流駕駛馬車——你和我是乘客。」
她殭硬地坐著。「不。」
「我是對的,你怕我。」
她推開椅子站起來。「奉陪。」
他用雙手把她圍在牆壁和他之間。「你今天好嗎?」他傾身靠近她。
如果心碎是一種疾病,她已經病入膏肓。她垂下眼睛隱藏痛苦。「我好得很。」
他親吻她的臉頰。「你昨晚非常完美。」
她咬著唇忍住呻吟。「我不要你吻我。」
「我知道。你要我向你剖開自己的靈魂,茱莉。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的誠實令她驚愕。齊雷克是在要求保證嗎?哦,她為什麼沒有考慮他的感情?她只顧著扮演自己的角色,沒有考慮他的立場。她伸手抱住他的腰,真誠地說:「因為我可以信任。」
他的唇輕輕地刷著她的。「說得容易,甜心,」他低喃。「讓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
她選擇最簡單而最愉快的方法——吻他,卻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猶豫。難道昨晚他只是被熱情沖昏頭?如果是這樣,他可能為誘惑她感到遺憾。
四次心跳之後,他後退,眼睛閃動遺憾。「如果我不是那麼尊重你,安茱莉,我會在這裡膜拜你的身體。」
他騙不了她;在自信與傲慢的外表下是一顆脆弱的心。她要這個男人,沒有任何事阻止得了她。「好,」她宣市。「我會贏得你的信任,齊雷克。」
他咧嘴而笑。「我等待你的努力,局長小姐。我這輩子信任過兩個女人,兩次都令我後悔。」
「這兩個女人是誰?」
雷克看著地板。「一個是我的母親,另外一個總難奉告。」
「以前的情婦?」
他清清喉嚨。「她是個自私的女人。總之,女人不值得信任。」
「男人也不值得信任,」她反駁。「你準備幫我算帳了嗎?」
雷克心算的速度令茱莉敬畏,他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完成工作。
「把你的服務費的帳單寄給我。」茱莉開玩笑地說。
他將她拉進懷裡。「我要求立刻支付。」
她的心充滿甜蜜的期待。「說吧。」
他輕撫她的背,臉上帶著迷人的笑容。他似乎猶豫著,一點也不像齊雷克。「帶我去看快遞馬車。」他說。
她大失所望。「很好,但是我以為你會要求一個吻。」
「我要的不只是你的吻,」他低喃。「等我幫你買了馬匹,我期待完整的酬謝。」
茱莉不悅。「我自己買得起。」
「我是指幫你挑選,我不敢夢想用金錢買到你的獨立自主。」
她大笑。「那麼撤消你求婚的念頭。」
「婚姻對我而言不是枷鎖。」他的笑容照亮了整個房間。「而是建立一個甜蜜溫馨的家庭。」
她想擁抱他。「我不相信你。」
「我會證明。」
「那麼我會等待你的努力,爵爺。」
他們走到院於去。派迪操縱著馬,道格坐在他的旁邊,其它的男孩則坐在馬車頂。
茱莉想握雷克的手,可是這麼做會太明顯了。她將計劃一連串的行動,贏取齊雷克的信任,探索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他們坐在馬車裡度過下午。道格、威克和亞伯輪流操縱韁繩。當他們回到韓森園,茱莉等待雷克向她吻別,可是他沒有這麼做。
星期天,雷克陪伴她去做禮拜。
星期一,雷克要求她休假一天。他們到花園野餐,然後他帶她去逛街,堅持買一條花格子的披肩給她。「對我的蘇格蘭祖母表示敬意。」他說,為她被上披肩。
她注視他。「查理王子信任我為他運送巴斯的泉水。」
「他不算。」
她聳聳肩。「桑提斯也信任我。」
「桑提斯當然不算數。」他嘲弄地說。
茱莉祈禱他會早日信任她。從過去的經驗,她知道她的父親很快就會失去耐性,因為沒有一次婚約持續這麼久。齊雷克的時間不多了。
星期二,她回到工作崗位。
每天早上,她巡迴收件,記錄費用,然後和外婆一起吃午餐。每天下午,她教男孩們讀書寫字。每天晚上,雷克準時於七點鐘來看她。星期三他們去聽歌劇,星期四他們在酒館喝酒聽詩人吟詩。雷克一直企圖誘惑她,她一直逃避他。每天深夜,她帶著疲乏的身心去泡溫泉。
整個星期雷克都在談著他的童年,她只為自己的童年感到哀傷。
每當她試著提起她的父親為什麼恐嚇勒索他,雷克就阻礙她的企圖。每當他試著誘惑她上床,她就逃避他的誘惑。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似乎沒有得到他一點點的信任,反而愈來愈無法抗拒他的誘惑。哪一件事會先發生,他的告白或是她的投降?
她渴望有人分擔她的懮慮,可是畢梧在倫敦,而和文娜討論她的感情問題是不可能的。
茱莉利用早上巡迴的時候去拜訪一個朋友,她可能是茱莉最後的希望;潘裘麗。
第十二章
在公共場所,喧鬧視同違規
──藍畢梧,巴斯城規
站在側廳前的裘麗穿著白緞蓬裙,裙據繡著一朵碩大的罌粟花。她黑中透藍的長髮梳成長串螺絲卷垂在一側,看起來倒像個十六歲少女,而不是巴斯之王的長年情婦。
她拍拍手。「畢梧告訴過我你或許會來訪,我很高興你真的來了。請進。」
茱莉覺得壓力開始減退。「你確定我沒打擾你?」
「打擾?畢梧不在,我正無聊得要死。來,皮袋給我。」
茱莉先將郵袋遞給她。
裘麗差一點失手掉下去。「你怎麼搬得動這麼重的東西?」
「習慣了吧。」
「跟一塊大石頭一樣,人們在流行寄磚塊不成?」
「不,只是巴斯上流社會的通訊。」
「至少它不是余夫人的閒話,那些鬼扯談居然還印行出版。」
裘麗將皮袋掛在大廳衣架,握著茱莉的手拉她走進客廳。「我要貝太太端些準保會破壞我們身材的可口魔鬼來,畢梧或許會把我扔下床。」
茱莉對於要不要討論她和雷克的關係的疑慮消失。她吃著紅棗糕及熱可可,一面解釋她的困境。
裘麗兀自挑選呈列在桌上的嗅瓶。揀了一隻金瓶握在手中後,她說:「你的月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