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來人至少有四個,不過,絕對不是鬼。」
「真、真的嗎?」吉利心存疑惑,眼神飄忽地四周瞄著。
宛如幽靈的女子笑聲漸漸逼近。「呵呵呵……」
「來了、來了。」儘管他武功差,不過吉利還是聽得出對方靠近他們了。
就在他猝不及防的當口,一縷白煙般的纖細身影赫然從他眼前蕩過,馬上把他嚇得舌頭都打結了。「有、有、有鬼啊!」
「呵呵……」又一縷輕霧般的女子身影迎面飄來。
吉利雙眼驀地張大,然後往上一翻,最後『咚!』的一聲,直挺挺的往後倒下。
「吉利?」霍煦陽察覺到他的異狀,很快的蹲下身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只是昏過去後,才稍稍的安了些心。
女子的笑聲依舊在他的四周徘徊不去。「呵呵呵……」
霍煦陽將兩手撐在竹杖上,文風不動的矗立在原地,表情嚴肅,對有人故意裝神弄鬼的行徑相當不以為然。
緊接著是一陣銀鈴般悅耳的嬌笑在黑夜中傳開,那笑聲好天真、好淘氣,雖然沒有方纔的詭魅之氣,不過,明顯帶了點惡意。
「你不怕嗎?」笑聲的主人有趣的問。
他先是嗅到一股來自姑娘家身上的香氣,再從那稚氣的問話中判斷,對方的年紀應該不大,而且這番扮鬼嚇人的行徑很可能只是單純的惡作劇罷了。
「怕什麼?」不過這種惡作劇也末免太過分了。
又是幾聲嬌笑。「怕鬼啊!」
霍煦陽微揚嘴角,嘲弄中難得帶有一絲塭怒,「要不是霍某眼睛看不見,還真想親眼看看鬼長什麼樣子。」
「原來你看不見,難怪不怕鬼,不過還是真是可惜,你生得這麼俊,居然是個瞎子。」也不怕這番直言會傷了對方的心,女子坦率的表達自己的看法。
霍煦陽可以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步遠,而且有兩道好奇的灼熱視線直盯著自己,甚至對方可能伸出五指,在自己眼前晃動著,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看不見,他猜測她就是那些扮鬼嚇人的姑娘之一。
他不自覺的攏高眉心,「姑娘認為這個遊戲好玩嗎?」
「因為我好無聊嘛!所以就故意嚇唬上山的人,誰教那些人的膽子小,被嚇死活該,又不能怪我。」她一點悔意都沒有,還理直氣壯的回道。
聽了她不負責任的話,可見得她不是被寵壞了,就是缺乏教養,才會如此我行我素、為所欲為,霍煦陽心生不悅,但也不再多說。
「霍某還得趕路,告辭了。」他彎下身企圖叫醒昏迷的劍僮。「吉利、吉利,快起來,吉利--」
扮鬼的姑娘覺得他義正辭嚴的態度很有意思,主動和他攀談。
「喂!你叫霍什麼?」
霍煦陽可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不便奉告。」
「小氣!」她撇撇嘴咕噥著。
他耐性十足的搖晃著還末清醒的劍僮,對她的嘀咕不理不睬。
「吉利,醒一醒,吉利。」
「嗯……公子?」吉利困難的睜開眼皮,甩了甩沉重的腦袋。
「我怎麼了?哦!」他想起身,後腦卻傳來疼痛感,手一摸,他驚叫:「我的後腦勺怎麼腫了個包?」
「大概是剛才昏倒時撞到地上。」霍煦陽不慍不火,順手將他拉起來道。
忽地,吉利想起昏迷前看見的『東西』。
「對了,公子,有鬼,我看見了--啊!」眼角瞥見佇立在他們身邊的白衣姑娘時,吉利登時驚聲尖叫,像只跳蝦一樣蹦了老高。
「鬼啊--」
*****
「噗哧!」一聲嬌笑自『女鬼』口中逸出。
聽見劍僮的驚壞,霍煦陽俊顏一沉,「她不是鬼。」
「不、不是嗎?」吉利用力揉了揉眼皮,把她看個清楚,只見對方身穿一襲飄逸的白色衫裙,連靴子也是白的,而且臉上還覆著一條白色輕紗,只露出一雙美麗中透著狡黠的瞳眸,不時的眨呀眨的,就算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光是那半是嫵媚、半是促狹的眸采,連他都轉不開眼,根本忘了剛才還誤把她當鬼了。
白色輕紗後的紅唇一勾,「喂,你方才叫他公子是不是?」
吉利呆愣愣的回道:「是呀!」
「那他叫什麼來著?」
他一個不防,就要說溜嘴了。「我家公子叫霍--」
「吉利!」霍煦陽低喝一聲,阻止了他。
「呃,對不起,公子。」他垂首吶吶的道歉。
「告訴人家名字又不會怎麼樣,這麼吝嗇幹嘛?」紅唇不由得嘟高了下,不過馬上嘴角往兩邊揚起,眼露黠光的再次睇向吉利,
「把嘴巴張開。」
吉利不明所以的『啥!』了一聲,大嘴自動打開。
『喀!』一顆不知是什麼東東的黑色丸子直直射進他口中,他一個沒留意,就這麼吞進去肚子裡。
「哇--妳給我吃什麼東西?」他這才緊張的詢問。
「怎麼回事?」霍煦陽蹙眉偏過頭問道。
吉利嚇白了臉龐,抖著聲音說:「公子,她、她讓我吃下一顆藥丸……」
「姑娘,妳讓他吃了什麼?」
白衣姑娘笑嘻嘻的為他們解惑。
「它叫『百步穿腸丸』,顧名思義,只要不吃下解藥,他就會往百步之內肚破腸流,痛苦而死。」
「嗚……公子,你要救我啊!」吉利登時放聲痛哭,向主子求救。
霍煦陽全身的肌肉倏地繃緊。「把解藥交出來!」
「要我交出解藥可以,只要告訴我你叫什麼,我馬上就給你。」為了達到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
「姑娘再不交出解藥,霍某只有得罪了。」話聲末落,手中的竹杖便夾著凌厲的氣勢朝她襲去,心想只要制住她,不怕拿不到解藥。
「呵呵……快來抓我啊!」白衣姑娘一個輕旋,身子宛如白蝶似的騰空而起,手上拋出一條白色軟綢,彷若有生命般的纏上枝頭,助她蕩到另一棵樹,還不忘咯咯笑道:
「我在這裡,快來捉我啊!」
耳邊響起那頑皮的笑聲,霍煦陽有些惱怒她將人命當作玩笑,耍得人團團轉,頎長的身軀也縱身躍起,手中的竹杖向她疾刺而去--
白衣姑娘心頭一驚,狼狽的閃開,這下不敢小覷了。「哇!你真的好厲害,眼睛看不見,居然還有辦法追得上我。」
「再不交出解藥,霍某就真的不客氣了。」霍煦陽大喝。
驀地,吉利捧腹大叫,「哎呀!我的肚子好痛……公子救命……」
「吉利?」他的身影宛若驚鴻般的穩穩落地,回到吉利身旁。「你怎麼樣了?」
吉利痛得冷汗涔涔,「公子……我一定是快死了……」
她從樹梢蕩了下來,將軟綢收了起來。「毒性發作了吧!誰教你不趕快把名字告訴我,萬一他死了--就是你害的。」
「妳--」行走江湖,霍煦陽從沒遇過像她這樣不可理喻的女子。
「怎樣?說是不說?」不怕他不就範。
一咬牙,為了劍僮的性命,他不得不低頭。
「嵩山派霍煦陽。」
面紗後揚起一朵絕美的笑靨。「名字怎麼寫?」
霍煦陽縮緊下顎,硬聲說道:「和煦的煦,太陽的陽。」
「霍、煦、陽,嗯!果然是個好名字。」她滿意的點了下螓首,「我叫白靈芝,白色的白,靈芝仙草的靈芝。」
他臉露慍怒之色,「霍某不想知道。」
白靈芝不以為忤。「可是我想讓你知道,免得你忘了我。」
「現在妳可以把解藥交出來了吧!」霍煦陽不想和她有所牽扯,直接切入主題。
「當然可以。」
她將一顆紅色藥丸遞給汗流浹背的吉利,等他吞下去,才一會兒,他的吐子就不痛了。
「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百步穿腸丸,只是巴豆制的瀉藥而已,瞧你們嚇成那個樣子,真是好玩!」像看了一出鬧劇,白靈芝嬌笑嘲諷著。
霍煦陽沉下俊容,露出少見的怒色,「姑娘,妳這玩笑開得太過火了。」
「只是玩玩而已,幹嘛這麼正經。」白靈芝一臉『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的神情。「反正他人沒事,我也沒害死他的意思。」
霍煦陽臉色越來越難看,「沒人教過妳生命可貴的道埋嗎?」
白靈芝眨了眨波光瀲灩的美目,看不出半絲怒氣。「你在罵我?」
「不錯。」這名女子的確欠人教訓。
「從來沒有人罵過我耶!」她滿臉好驚奇,目不轉睛的瞅著霍煦陽俊逸非凡的臉龐,慫恿的說:
「你再多罵一點,感覺好好玩ㄛ!」
「妳──」霍煦陽為之氣結。
她一臉興味的等待他的斥罵,「怎麼了?為什麼不罵了?」
「霍某趕著下山,沒時間和姑娘玩遊戲。」從來沒有人能惹怒他,她是第一個辦到的。
「吉利,我們走。」
噘了下紅唇,白靈芝纖手一揚,幾道白影從不同方位飛掠而下。
霍煦陽自然感覺到了,本能的握住竹杖,準備迎戰。
「公子,快救救我!」霎時,吉利被幾個白衣女人抓住,整個人往上升,距離地面越來越遠,他淒厲的叫聲也越來越小。